第九十一章：談判

  其實林安顏也不是很明白自己身上有什麼資本可以引得應文釋和應文榮都來找她，她甚至都懷疑自己能不能干涉應氏的爭權戰。

  就像古代皇子爭皇位是一個道理，皇子拉攏權臣的支持是必要的，可拉攏別國的宰相就有點說不過去了，說好聽點是與虎為謀，說難聽點這算得上是通敵叛國了都。

  

  而她手上的籌碼，說白了不過是和應老在美國的交情而已，這在林安顏心裡根本就算不得什麼穩贏的籌碼。

  偏偏這兩位應家的公子一個個都來找她，那就怨不得她拿雞毛當令箭了。

  心中的算盤打得啪啪響，林安顏卻笑得自然，面上不露一絲痕跡的和應文榮周旋。飯差不多也吃到尾聲了，別說林安顏，饒是一直說話的應文榮也有點吃不消。

  他就沒見過這麼會轉移話題的，而且還都轉移的合情合理，讓他舊話重提都不好意思。要擱別人估計早就憋屈的離席了，但應老爺子的壽宴就剩下幾天，他等不及和林安顏拖延下去了。

  可對面的人就是漫不經心的和他打機鋒，有用的話一句也不說，眼見林安顏已經開始慢條斯理的擦拭嘴角了，應文榮終於開始露出自己今天的目的：「Aney這次來不只是為了替家父賀壽吧？」

  老狐狸終於要出手了，林安顏的手指微動，用低頭擦手的動作掩飾自己唇角的瞬間上揚，很是上道的順著回答：「對，我是TB進軍帝都市場的負責人，這次主要也是要辦這件事。」

  「小五上次去S市談的也是這個事吧？我記得之前小五有提起過和TB市場交換的事情，之前我們都以為這是一樁不划算的買賣，現在看來還是小五最有遠見。」應文榮沒有再繞圈子，直接挑明了這件事。

  林安顏裝作聽不懂的樣子笑了笑：「這個世上不存在什麼不划算的買賣，這個合作對於應氏和TB來說都是雙贏。」

  應文榮聽了面露深意：「這話說錯了一點，恐怕不是TB和應氏雙贏，而是TB和小五雙贏吧？」

  「三爺說笑了。」林安顏不否認也不承認，「這件事確實是我和應五少一起促成的，說起來合作能這麼順利，不管我還是TB好像都應該感謝應五少？」

  這句話如果用肯定句說出來那就是明確的站隊，可若是用這種輕輕的疑問句說出來的話，那意思就耐人尋味了。

  應文榮顯然很懂得這種耐人尋味的意思，讓秘書拿出了一份合同遞給了林安顏：「不如Aney看一看這份合同，重新考慮一下？」

  林安顏接過合同翻了幾頁，越翻心中就越是震動，翻完整個合同後，她忍不住在面上流露出幾分驚訝來：「三爺這是……」

  「怎麼樣，這份合同還滿意嗎？」應文榮笑得很和善，心中滿意林安顏所流露出的表情。

  林安顏抿抿唇，笑了笑將合同放在了桌子上向應文榮推去：「這麼豐厚的報酬，條件肯定不容易吧？」

  「對別人來說不容易，可依你和我們家老爺子的關係來說，應該很容易。」應文榮眼中精光乍現，終於說到了最重要的地方。

  「恕我直言，三爺，我和應老爺子的關係確實不錯，但我不認為好到可以影響應老爺子的決定吧？」林安顏這麼說著，但表情越發莫測起來，讓應文榮分不清這句話是真的還是假的。

  但他沒有在意這些，「合作對方的價值應該是我定的，而不是你自己說的。」

  林安顏瞭然的點頭微笑，面上露出幾分意動和幾分猶豫，「三爺的條件確實誘人，只是我已經和應五少簽訂合同了，這麼做不好吧？」

  「商場如戰場，自然是要選擇更大的利益。」應文榮端起面前的酒杯，很有誠意的笑著。

  林安顏揚了揚眉，盯著應文榮看，應文榮見她沒有動作也不生氣，杯子一直舉著。

  半晌，林安顏突然輕輕笑出聲來，也舉起手中的杯子輕輕和應文榮碰撞了一下。

  「叮——」

  杯子在空中相遇，一起舉杯的兩個人神情竟出乎意料的一致。

  夜色漸深，路上的車輛很多，林安顏不急著回酒店，所以也就跟著車流慢慢的開著，她的副駕駛上還放著應文榮給的那份合同。

  合同上是除了交換市場之外，還讓了帝都的三分利給TB，三分啊，這表明TB在帝都的市場基本上沒有什麼風險了。

  真是太誘人了。

  作為一個以利為先的商人，林安顏覺得這筆生意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她不可否認的很心動。

  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林安顏搖搖頭，在下車後將合同扔到了酒店的垃圾桶內。

  「回來了，談的怎麼樣？」打開門，顧修然就坐在沙發上，將筆記本挪開之後起身走過去接過了林安顏的包。

  林安顏揉了揉自己的頭：「別提了，和他談一場我得折十年壽。」

  「瞎說什麼。」顧修然語氣嚴肅，顯然很不高興林安顏這麼說。

  自從醫院的事之後，顧修然對這種話都很敏感，林安顏有些無奈，心中卻冒出些甜蜜來：「開玩笑開玩笑。」

  和顧修然一起在沙發上坐下，林安顏拉起顧修然的手放在自己的腦袋上，「幫我揉一揉，我今天費了太多腦細胞，頭疼。」

  「談的不順利？」顧修然很自然的為她揉著，溫熱的手指在太陽穴處輕輕按壓著，驅散了林安顏隱隱的疲憊。

  林安顏閉著眼享受著，笑著回答：「順利，太順利了。順利到我都有些心疼了。」

  顧修然瞭然的點點頭：「他開出了很好的條件？」他還算了解應三，這個人最擅長使人放鬆警惕，然後套出人的底線來開出條件，只有越讓他看不出自己的能力和手中的籌碼，能得到的利潤才會更多。

  「對啊，條件太好讓我都心動了，可惜應氏的繼位人不會是他。」林安顏覺得很舒服，放鬆之下說漏了，不過反應過來之後覺得也沒什麼，反正過幾天應老爺子的壽宴上就會知道了。

  顧修然的手卻是因為這句話一頓，「應氏的繼位人，應文釋？」

  「你知道？」

  「不知道。」顧修然回神，心中突然有些亂，手上的動作不知不覺就停了下來，推測道：「是應老爺子和你說的？應文釋和應文榮都來找你應該也是因為察覺到了應老爺子和你的關係，希望你可以助他們一臂之力？」

  只是不小心透露了一句話而已，顧修然就基本上將整個事情推測的半斤八兩了。林安顏心中驚異於他對這種事情的覺察能力，「對……」

  顧修然的眉頭微皺了下，應老爺子怎麼會和安顏的關係好到這種程度，連自己滿意的繼位人選都和安顏說。

  「你和應老爺子是在美國認識的嗎？」

  「是的。說來也奇怪，他們怎麼就一直覺得我能幫上他們呢，說實話，我都不知道自己還有這麼大的能力。」

  「正常，應氏的情況不同於其他企業，應老爺子在應氏有絕對的話語權，在爭權的主要階段，誰能討好應老爺子的歡心才是最重要的。」

  顧修然說話的語氣不急不緩，帶著溫和耐心，和應文榮的感覺完全不同。林安顏想起應文榮就覺得頭疼，把顧修然的手重新放在自己頭上：「別停，我現在想起應文榮就心痛，你不知道，他提的條件就跟白送似的，真是不捨得拒絕。」

  顧修然失笑，看來應文榮提出的條件確實不錯，能讓安顏這麼痛心疾首，他笑著轉移話題：「明天想去哪兒玩？」

  林安顏眨眨眼睛，將自己的手舉到顧修然的眼前：「不是說你都安排好了，我只要帶著自己的一雙手就好了嗎？」

  顧修然和她十指相扣，「那就將你的手牢牢地抓住我吧。」

  「那當然要牢牢抓住不放了。」

  深夜裡，林安顏已經沉沉的睡了，在一旁的顧修然卻睜開了眼睛，輕輕起身拿起自己的手機走了出去。

  「老闆？」帶著睡意和驚訝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顯然是被從睡夢中吵醒的。

  顧修然的臉隱在黑暗中，他低聲「嗯」了句，聲音有些冷漠：「查一查應老爺子和安顏的關係。」

  「安顏……TB的林總監？」對方這才清醒了些。

  顧修然補充道：「他們應該是在美國相遇的，主要查一下應老爺子在美國的行蹤。」

  「好的。」

  「越快越好。」

  「是。」

  掛掉電話之後，顧修然轉身回到了臥室，安顏還在沉沉的睡著，神態看起來很安穩。他看了很長時間，有些憂慮的揉了揉眉心。

  從安顏承認她和應老爺子的關係之後他的心就沉了下去，能讓應文釋和應文榮都那麼重視，說明應老和安顏的關係真的非常好。

  想要有那麼好的關係，肯定不是一朝一夕之間相處來的，要經過很長時間的相處才能發展成這樣。

  問題是安顏怎麼可能有那麼長的時間和應老爺子相處呢？

  據他所知，應老爺子是去美國看病療養的……

  看病療養。

  顧修然的眉深深的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