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夜深

  凌雲徹這一走直到天大黑也沒回來。

  蘇暢時不時的心不在焉的看向門外，心裡溢滿擔憂。

  李嫂子看了看天色，確實已經很晚了，只是凌雲徹還沒有回來，只蘇暢一個人在家裡，他實在又不放心。

  

  但是他已經在這裡待了一天了，心裡也實在擔憂家裡那一攤子事。

  又看著蘇暢擔憂的神色，擔心蘇暢會胡思亂想，因此有些坐立不安的勸慰道。

  「弟妹你別擔心，說不定衙門裡有什麼事，所以凌兄弟才會耽誤回來的時間，凌兄弟知道你自己一個人在家裡，他要是不回來呀，總歸會找人給你往家裡送個信兒，既然沒有送信兒，這說不定是被什麼時間耽誤了，一會兒就該也回來了。」

  「我知道，天色也不早了，嫂子要不先帶著妮子回去吧。」蘇暢聽了李嫂子的話，笑著點點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說道。

  「這這怎麼行？你現如今正是身體最脆弱的時候，更何況我已經答應了凌兄弟，哪裡沒有等到他回來邊走的，你這要是有什麼事情，不是連找個人都找不到。」

  李嫂子不同意。

  「沒事，我也困了一會兒啊你在外面把門幫我鎖上，再說了，咱們桃花縣村民都是十分和善的，也不會有人闖空門，你把門在外面幫我鎖上鑰匙放到門檻下面有一個洞，你放在那裡就行，如果阿澈他回來了，自然會找出來，把門打開。」

  蘇暢笑著說道。

  「哎呦，你這孩子心怎麼這麼大？這事情怎麼能告訴我？」怎麼也沒想到，蘇暢竟然大咧咧的把它們夾藏鑰匙的地方，就這麼告訴了她，李嫂子雖然心裡高興，對方信任自己，但也責怪對方實在是太過大意。

  「我是知道嫂子的為人，才會告訴嫂子，要是換個外人，你看我說不說，更何況家裡總是有人，沒關係的！」再說這房子她們本來打算重建，不過看樣子只能修修了。

  蘇暢心裡想著。

  「既然這樣，那我就回去看看？」李嫂子也是實在擔心家裡，她雖然告訴了家人自己來照顧蘇暢，但是並沒有想到會耽誤這麼長時間，雖然已經讓妮子回去告訴了一聲，但是，這都這麼晚了，要是他自己還好說，畢竟還帶著一個孩子。雖然說桃花縣雖然民風彪悍，但是鄉里鄉親覺都處的跟一家人似的，沒有什麼雜七雜八的亂七八糟的事。

  但是這一路烏漆嘛，黑的要是在道上絆了一腳，那也不是鬧著玩兒的。

  「我給你在外面把門鎖上，把鑰匙放好，對了，尿盆我要不要給你拿進屋來，這大晚上的，你又得臥床休息，我這要一走，你要是內急的話，豈不是……」

  猛地想起什麼，李嫂子連忙問道。

  蘇暢怎麼也沒想到你嫂子竟然會這般說，臉當場騰的紅了。

  對方還沒有說完，便連忙出聲打斷。

  「不用了，不用了，我沒有感覺……所以不用拿了，我晚上一覺便睡到大天亮，中間不會醒的。」

  那兩個字是怎麼也說不出口，只是聽人家說便覺得羞恥，更何況他自己。

  李嫂子一開始還沒聽明白，蘇暢的話，等到看清了蘇暢臉上的紅暈，這才恍然大悟，忍不住好笑。

  「哎呦呦，咱們都是女人，你有的我也有，害什麼羞哇！再說了你現在可是非常時期，這還是早末前兒，（俗語剛開始。）你是沒啥感覺，等到這孩子長到七八個月，這一晚上你就甭睡了，得一個勁兒的跑茅房，你以為十月懷胎是那麼好懷的呀。一轉眼便到了頭，開始三個月是處處小心，生怕哪裡一不對勁兒，這孩子便坐不住，過了三個月又開始孕反應，哎呀，我懷著我家老大的時候是吐了個昏天暗地，一點兒東西都吃不進去，我們家那酸梅子便是我娘那時候特意給我做的。」

  你嫂子仿佛是想起自己頭一次有孕的經歷，滿臉的感嘆。

  「你不知道，當時我懷了孩子四五個月的時候，肚子大的跟個求是的，可是身子卻因為這個反應，瘦的跟個猴子似的，可是嚇壞了我們家的那一位，好不容易過了反應期，偏偏這肚子是越發大了，到了後期七八個月的時候，這胸口，心裡仿佛是著了一團火，整宿整宿的睡不好。腿肚子也是時不時的打轉抽筋，這還不算。每天早晨一站起來，那個腳啊，胖的跟饅頭似的，更是從早到晚的跑茅廁。」

  嫂子一邊說著，一邊對著自己的腳比劃著名，還有自己的腿，雙手做了一個虛握的動作，表示當時自己的腿腳腫的有多麼大。

  「本來到了生了，以為自己解脫了吧，卻沒想到生孩子那個疼痛簡直比前面所受的罪都要苦，又是頭一胎，我呀，整整疼了一天一宿，生了這麼個小冤家，當時我就想了生了，這一個就折磨的我死去活來，我可是千萬不能要了，可是你猜怎麼著，這女人呢就是賤骨頭，當初疼的死去活來，這女人生孩子就是過一道鬼門關，你說說好不容易從鬼門關活著出來了，可這女人一個個的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當時簡直是指天發誓，絕對不再要，可是現在你看看我這裡嚴打的，現在是疼的都麻木了。」

  雖然嘴上1000個抱怨，可是臉上卻掛著慈祥的笑容。

  蘇暢卻是沒能感受到李嫂子那點兒慈母心，只是聽到李嫂子說的這些話，心裡忍不住恐懼。

  「嫂子生孩子真的那麼疼？這孕吐完了，到了後期真的會出現水腫，抽筋，還有燒心嗎？」蘇暢有些坐立不安，一想到將來又受的苦，尤其是你嫂子那一具女人生孩子，就是從鬼門關里過一周，這句話更是讓他聯想到了所有難產而亡之人。

  這可是古代，可沒有什麼剖腹產，即便是剖腹產，那死在手術台上的也不是沒有。

  這個自己真的做好了，想要把這孩子生下來的決定了嗎？

  真的能做到嗎？到時候會不會難產？如果自己難產了，到時候凌雲徹是會保自己還是保孩子，要是飽了自己，自己往後不能生孩子，她會不會又後悔了看得出他對孩子十分的喜歡。

  要是到時候抱孩子自己死了，自個兒的孩子可就成了沒娘的，不說這古代本來就沒有給媳婦守節的，就是現代死了，老婆也大多會續弦，凌雲徹才那麼年輕，說不定就會提前給自己的孩子找個後媽。

  人家都說有了後媽，就有了後爸，到時候自己的孩子豈不是成了小白菜裡面的小白菜。

  越想越害怕，越想臉色越白。

  李嫂子在這裡說的熱鬧，卻沒想到自己一句話，便惹得蘇暢想了這麼多，等發現剛剛還滿面羞紅的蘇暢，現如今卻是臉色慘白，雙手顫抖，明顯一副被嚇著的樣子，李嫂子真是恨不能狠狠的扇自己幾個嘴巴子。

  自己本意是鼓勵對方，卻沒想到這話說出來，這明顯是恐嚇對方的。

  「弟妹你別聽我胡說，你這身子骨這麼好，到時候一定會生產一個白白胖胖的胖小子。」

  李嫂子說道。

  「還有女人都得經歷這一遭，你也別聽我胡說八道，我呀，早就忘了，當初生孩子其實根本就不疼，不過是自己嚇自己，這才覺得渾身疼。」

  李嫂子連忙解釋道，蘇暢卻不相信。

  「怎麼可能不疼呢？嫂子，你不用勸我，我知道生孩子都會痛，只是我既然已經決定了，便絕對不會懼怕的。」蘇暢看著李嫂子焦急想要解釋的樣子，對著里嫂子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笑著安撫道。

  你嫂子看著蘇暢這個樣子，根本就不相信對方，不會懼怕這種事。

  「妹子，嫂子真是胡說八道的，你可千萬別往心裡去，你可還懷著孕呢，咱們可一定要保持心情舒暢，這個雖說生孩子確實有些痛，但是你要想一想，這可是跟你血脈相連的，這個世道對於咱們女人來說絕對是苛刻的，在這個世道，爹娘可能坑你，男人可能坑你，但只有跟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是絕對不會坑你的，所以，妹子，你只要想一想，將來你會生下一個健健康康，白白胖胖，會對你哭，對你笑的孩子，跟你血脈相連的孩子。你是不是心裡便不會那麼害怕了？」

  李嫂子用盡力氣想要安撫蘇暢。

  看著李嫂子這個樣子，蘇暢知道自己要是不能平靜下來，李嫂子一定會心裡不安，因此深呼吸幾回，這才暗暗的呀，下了自己心中那顆不安的心，對著李嫂子扯出一個笑容說道。

  「嫂子我沒事了，剛剛確實有些被嚇到了，不過正如你說的，這是我的孩子，為了自己的孩子受多少苦我都不覺得苦，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想不開的，這孩子跟了我們一路，這一路顛簸，這孩子一直乖乖的，反倒是我們這對粗心的爹娘，要不是昨天晚上的一碗骨頭湯說不定還發現不了他想一想我就覺得害怕。」

  蘇暢說到這裡，想起自己剛剛得知自己懷孕那種驚喜與驚恐。

  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自己還沒有顯懷的肚子。

  「這個孩子是個堅強的，也是個疼人的，孩子這麼的心疼我，這個做母親的我，這個做母親的，如果還害怕因為把他生下來而產生的劇痛，那麼我那還有什麼資格做母親？」舒暢雖說是為了安撫對方，但是這也是他的真心話。

  李嫂子看著蘇暢眉眼之間確實沒有了剛剛的擔憂害怕，更何況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一直掛著笑容，這才鬆了一口氣。

  本來還想要。再三確認對方確實不會把自己說的渾話放進心裡，可是又生怕自己再多嘴，到時候好不容易蘇暢不胡思亂想了，再惹起對方胡思亂想，自己豈不成了罪人。

  「那什麼，我這就帶著妮子回去看看。」實在是在這裡坐不住了，你嫂子有些愧疚，有些不安的站起來，對著蘇暢說了一句，得到了蘇暢點頭。

  這才連忙叫醒了剛剛一直趴在桌子上睡過去的李妮子。

  「妮子趕緊起來，困了就回家睡，別在這裡丟人現眼。」上前幾步，撐著里妮子的耳朵把對方喚醒，看著對方一副懵懂還沒醒盹兒的樣子，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語氣有些嚴厲。

  「嫂子你別責罵妮子也是我的不是都這麼晚了，還留著你們，今兒個多虧了嫂子和妮子，要不然我這整天的在床上躺著，還不知道得多無聊呢，嫂子你別責罵她。」

  蘇暢連忙說道。

  「這孩子哪裡是來幫忙的？純粹是來搗亂的，也就弟妹是個好脾氣的，這般任由著他，好了好了，你放心，有你護著他，我哪裡敢說他一句重話，醒盹兒了嗎？行，得了，咱們這就走吧，困了回去再睡。」

  看著妮子終於醒了，盹兒站了起來，你嫂子連忙說道，得到了，李妮子點頭致意，這才牽著她的手，想往外走。

  「嫂子，妮子剛剛醒你們要不要再做一做這黑燈瞎火的孩子又是剛剛醒來，還沒真正的醒盹兒，別到時候嚇著了！」

  蘇暢連忙阻止，這半醒不行的，出去不說會不會嚇著，但是，剛剛睡的熱乎乎的，這猛不丁的出去再閃了瘋得了病，那豈不是他的過錯。

  你嫂子聽了蘇暢的話，腳步頓了頓，看了看依舊懵懂，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的李妮子。心裡一軟。

  嘆了口氣，要是自己怎麼著也絕對不留下，直接別回家了，可是涉及到李妮子，生怕到時候這一路走來，黑燈瞎火的真的把孩子嚇掉了，魂兒，到時候不說要拿錢，單單孩子嚇著了，做母親的就心疼不已。

  想了想，為了不讓自己心疼懊悔，還是再坐一會兒。

  這又做了一盞茶的功夫，李嫂子這才領著李妮子回去了。

  臨走的時候吹熄了蠟燭，看著蘇暢躺在床上，這才安心地出了門，把門關上，又出了大門，把大門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