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話:風向
2024-05-25 15:04:37
作者: 樹洞裡的秘密
正月就在走親訪友挨家拜年中熱熱鬧鬧的過去了。
進入二月中,梁州府發生了全民皆知的一件大事。
那就是在梁州連任兩任的董知府要升遷了!
董知府在梁州府當了六年的知府,為官清廉正直,州府內一片清平。
突然的,這麼個好官就要走了,眾百姓還真是有些捨不得。
但董知府是升遷,聽說要到京城去做官了,大家還是挺替他高興的。
到了這一天,梁州府城裡那是人山人海,萬人空巷的,大家都到城門去歡送董知府呢。
董知府和董夫人坐在馬車裡,看著梁州百姓如此熱情,這滿心裡的澎湃也是難以言喻。
「當年我考中進士之時,我祖父就同我說過一句話,當官難,當一個好官,更難。」
「那時我的感受還不深,抱著滿腔熱血想著要一心為命一定要當一個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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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知府禁不住感嘆連連。
快二十年了,他一步步走到今天,其中滋味,真的是只有自己才能體會。
當一個好官,不容易啊!
不過他不後悔,他還要繼續做一個一心為民為國的好官。
董知府微微笑了笑,遠遠眺望了府衙的方向,同百姓們揮手作別。
馬車緩緩駛出了城門,待了六年的梁州府,今後或許再也沒機會來了。
百姓們送走了梁州府的清官知府,隨即就對新的知府好奇不已。
畢竟,作為梁州府人,梁州府就是他們的根,這根上的父母官如何,跟他們的生活息息相關,實在無法不好奇啊。
人群里,有人賣著關子一臉神秘道:「聽說新任知府早就到了府衙了呢!」
「真的?你見過了?新知府怎麼樣?是個好官不?」
「快說說!新知府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啊?是哪裡人啊!」
眾人七嘴八舌的圍住了這人。
這人被團團圍住,也不慌不忙,「沒見過,你們問的我也都不知道,不過我有小道消息,聽說新任知府姓賀!」
「姓賀?姓賀怎麼了?這算什么小道消息?」
「這天下姓賀的多了去了。」
姓賀難道就一定是一個好官了?
眾人撇嘴不已,擺擺手就要散去。
那人見狀,趕緊道:「這朝中姓賀的官可不多啊!除了兩朝帝師的賀家,上哪兒還找得出幾個姓賀的?」
眾人一聽,紛紛議論了起來。
「是京里這個賀家的?若真是,那不就是孤山村賀家大爺的爹或者叔叔?」
「真是這樣,那就是個好官!」
其他人齊齊睃他,「這話怎麼說?」
那人昂著下巴,得意道:「前年淮安縣隆大善人籌集的慈善聚會,許東家可是拿出來整整兩萬兩!年底建成的慈幼局和養老院救濟糧多少無家可歸無人贍養的人?
而去年的慈善聚會,賀家大爺也拿出來一萬兩,府城邊上剛建好的慈幼局和養老院剛剛接濟進去一大幫人呢!」
「總之,他們兩夫妻都做好事,那賀家的官還能對著幹的壓榨百姓?」
眾人起了架勢來聽,一聽竟是這麼個因由,齊齊嘁了一聲,各自散了去。
那人見沒人附和,不由得撇撇嘴,「我說得就是真的嘛!許東家和賀大爺都是好人!」
人潮散去,街上恢復秩序,仿佛剛才的聚集並不存在。
而府衙里,背後的杏林巷的宅子,董府的門匾取下來,掛上了賀府二字。
府里正廳,昨晚剛剛趕到的賀修遠正一手抱著孫子一手抱著孫女,一張臉隱有激動但因為不善情緒外露而略微顯得有些……嗯,猙獰。
初次見面,滿下巴鬍子的陌生爺爺成功的把圓圓嚇得哭了起來,畢氏見狀趕緊把孫子接了過來。
而團團小朋友卻不怕,不但不怕,還揮著小手抓住了賀修遠的院子,好奇的扯來扯去。
小孩子的力道能有多重?
賀修遠見孫女不怕他,高興讓他抱,正乖乖的任孫女扯呢。
但團團似乎對這長長的鬍子很感興趣,就像娘親的頭髮一樣,小丫頭最近正致力於玩她娘的頭髮但一直沒能得逞玩個盡心。
冷不丁有人願意讓她抓了,這丫頭笑得咯吱咯吱的,扯得十分來勁。
於是乎,賀修遠差點沒痛得將懷裡的糰子丟出去,「蓁蓁啊,祖父的鬍子不能抓好不好?」
百天之後,賀璋給兩個小傢伙取了大名,姐姐團團叫雲蓁蓁,弟弟圓圓則叫賀秉文。
大家叫慣了,孩子又還小,所以常叫團團圓圓的多。
團團對蓁蓁這個名字不感冒,根本就不覺得是在叫她,因此手上的動作更加賣力。
賀修遠無可奈何,痛得臉色都白了,不由向妻子求助,「這蓁蓁力氣怎麼這麼大?」
畢氏忍俊不禁,將圓圓給白嬤嬤抱著,自個上前來伸手要抱團團。
團團正是好玩呢,根本不願意被抱開。
「她這力氣就是有些大呢,肖了她娘。」畢氏無法,只得道:「你就讓她扯著玩玩吧,玩夠了她就不扯了,要不然啊,她可跟你沒完沒了的,也就她娘治得住她。」
正說著呢,跟賀璋四下去走了一圈,看看有沒有哪裡沒妥當的許三花一進屋來,就見團團正抓著她祖父的鬍子不放,便趕緊上來將人給抱過來了。
「那是祖父的鬍子,下次可不能再去扯了。」
團團轉著眼珠子還在往賀修遠那邊看,也不知是聽進去了還是沒聽進去。
賀修遠的鬍子解脫了出來,背著手,又恢復了謙謙如玉中年美男子的形象,道:「好了,我得上前頭去處理公事了。」
畢氏往後就得住在這裡了,但賀璋和許三花帶著團團圓圓還是在孤山村住的,時不時往府城來就行了。
新任知府的神秘面紗很快在各種小道消息中被揭開,就是孤山村賀家大爺的父親!
此消息一出來,眾人那是心思各異。
為數不多的小部分的聲音,是有人講,許三花本來在梁州府就夠橫了,這來了個知府是她公爹,那豈不是更橫了?
這以後啊,可千萬不敢得罪許三花,要不然就是家破人亡,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啊。
剛開始本是少數聲音,但不過幾天,這股風竟然越來越烈,幾乎是人人都在說道。
許三花聽在耳里,不由得嘴角抽抽,幸好同她認識的蔣承祖方舟翟耀這些去年就考上了秀才,要是換成今年參加府試院試的,考上了是不是還得有人說是靠她的關係徇私舞弊了?
這人閒了,嘴巴就更閒不住,杜絕流言最好的辦法就是無視它。
她不當一回事,別人要說就說唄。
得罪她的多了,公爹沒當梁州府的知府之前,她不也照樣讓他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譬如熊武。
所以,她用得著仗勢?
許是她這裡沒動靜,府衙那裡也沒動靜,大家說得多了,說得沒勁了,也就漸漸的不說這個了。
二月春風吹又生,三月春風花草香,萬物復甦,十里八村的,都進入了春耕的農忙之中。
對於換了新知府,遠在村裡的莊戶人家,最大的感受莫不就是,原來新知府是許東家的公爹啊?
這下好呀,跟著許東家發家致富有肉吃,現下朝中有人好辦事,州里有個啥動靜的,他們不也能隨時看許東家的風向?
於是乎,許三花就發現了大大小小諸多的怪事。
比如,她想著春天來了,天氣越來越暖和,兩個小傢伙愛乾淨,換洗衣服換得勤,就打算多給他們做幾身春衣。
嗯,兩個小傢伙做了,七花也得做啊,她奶也得做啊,爹娘也得做啊。
然後就讓人去買了不少布匹回來。
棉布柔軟,儘管有條件可以買更好的綢緞啥的,但她還是給兩個小傢伙包括七花都做細棉的衣裳,穿著舒服,也經實。
然後,她這裡布剛買回來了,鎮上的布莊裡的粗布棉布這些的一個集就賣空了。
再比如,她好那口果子酒,想著她奶他們也喜歡喝,正巧買回來不少青果,又正好路娘會制果子酒,所以就讓人去買了不少酒回來,打算一次性多做點,放在那裡慢慢喝或者送人都行。
然後,她這裡酒剛拉回來,轉天鎮上的酒鋪子裡的酒就不夠賣了。
諸如此類,就不一一細數了。
於是,許三花就懵了。
見他們孤山村的人買的是最多的,許三花便不由去找了村長問,「村長爺,咱們村這是都要扎堆辦喜事?」
村長:「三花你這是聽哪說的?啥扎堆辦喜事?這該討媳婦的該嫁女兒的都差不多了,哪裡來的這麼多喜事辦呢!」
許三花就道:「要不然這酒的布的糖的咋都在買呢?」
也跟風買了很多囤著的村長:「……」
「這不是我就好這口酒嘛!大家見你買這麼多,都以為這些東西要漲價呢!所以趁著沒漲,用得著的就多買點唄!」
許三花:「……」
敢情原來是這麼回事?
了解了事情原委的許三花實在是有些忍俊不禁,得了,她成看風向的了。
幸好跟她風的只有十里鎮下頭這些村子,要不然,那可是物價不漲都要漲了。
為此,她少不得要叫人去跟這些人說道說道,這才消停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