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罪孽界

  這是一座石屋。

  屋子裡沒有任何裝飾，除了正中間的石台之外空無一物。

  而這座石台，同樣是很樸素的樣式，刀劈斧鑿的痕跡十分鮮明。

  「吾主......」在司祈思考著事情的時候，石門豁然洞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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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祈站在石台上，看向門口跪著的男人。

  黑髮，紅瞳，頭頂一對黑色山羊角。

  「您忠實的僕人梅菲斯特恭祝您的降臨。」一身黑色禮服的俊美到冶艷的男人垂下頭，這樣恭敬地問禮。

  梅菲斯特，好可怕的名字。「我不認識你？」

  「不過是一介普普通通的惡魔，不值一提的名字，您不知道也是應當的。」

  穿上梅菲斯特給他準備的衣服，司祈開始聽爺爺講那過去的故事——不是，是聽梅菲斯特講這個世界的故事。

  這個舞台的存在形態十分特殊，除了一個被稱為萬都之都的主位面之外，還有無數位面碎片漂浮在宇宙之間，通過位面通道相互聯繫。

  據說神創世之初只有兩個位面。一為天上界，一為人間界。神居於神殿，懷抱著由祂親自塑造的天上界，並注視著於創造天上界所余殘骸中誕生的人間界。

  後來開始有忤逆神的存在。神於是打造了惡孽界，將一切罪人放逐其間。

  再之後，神離開了這個世界，「光輝紀元」至此終結。沒有神的裁決，三個位面之間爆發了歷時極久的戰爭。這便是「黑暗紀元」。

  終於三位面崩裂，被稱為「黑暗紀元」的日子結束。除了天上界因神曾駐足而保持完整外，其餘位面皆破碎支離。

  無數位面碎片漂浮著，相互分離卻又相互連通，「牧原年代」正式拉開帷幕。

  當然梅菲斯特的解釋還有另外一種相對科學的解讀方式，曾經一顆名叫天上界的星球它有八個衛星——七個叫做人間界的大衛星，一個叫做惡孽界的小衛星，後來衛星們都炸了。

  八個月亮，全沒了。

  炸了的衛星碎片，也就是所謂的位面碎片大小不定，小的可能不過一座山頭，大的可能跋涉一生也尋不到盡頭。

  「這個碎片屬於小型碎片。」梅菲斯特解釋了一下，「地形以平原為主，西側有山脈，北側是海洋。」

  給梅菲斯特描述了現代的計量單位之後，得到了更準確的數字，「總面積大概一萬五千平方公里，平原面積大概一萬平方公里。」

  也就是說總面積和北京市差不多大小麼？司祈點點頭。

  一般來講每個位面碎片都有數十上百條通向其他碎片的通道，如果是無主的位面碎片，這些通道就是完全洞開的，隨時可能被其他碎片的人侵入。而唯一可以操縱通道開閉的，就是碎片的主人。

  「此間王」，碎片的主人被這樣稱呼。

  成為「此間王」的方式神神叨叨的，梅菲斯特解釋了很久，司祈也沒怎麼仔細聽講。反正大體就是要在一個什麼神殿宣誓，然後獲得神的應允。但鑑於那位後續保修服務做的並不怎麼好的神早就不知道浪到哪裡去了，如今一般掌控了神殿就可以自動成為此間王。

  「您也是這裡的王。」梅菲特斯補充。

  莫名其妙撿了個碎片的司祈茫然，「我什麼都沒幹啊？」

  「因為這裡便是神殿。」

  「是這樣麼？」司祈點頭。雖然總覺得有哪裡不對，但好像又沒什麼不對。

  梅菲斯特微笑，「當然如此。」畢竟當初殺了全部敢染指神殿的人為的便是此刻。但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不需要用這些匯報耽擱他無上尊崇的王寶貴的時間。

  「可是，到底為什麼要認我為主？」看著自己手背上那個紅色符文紋路，司祈再次發問，「我們是第一次見面吧？」

  雖然剛才幾乎是被逼著完成了儀式，司祈還是覺得有些難以理解。深入靈魂的契約她倒是感覺得到，還是那種他一句話就可以讓梅菲斯特去死這樣堪稱歹毒的條文。

  「因為您無上的光輝。」梅菲斯特語調陶醉，「我在這裡守候您的光輝整整萬年。」

  萬年？

  司祈眨巴眨巴眼睛，兩個上下五千年？

  這麼能活的麼？

  因為當初三個位面的緣故，崩碎開的位面碎片也分為三種，司祈所在的就是惡孽界，簡單來講就是荒蕪到連入侵都讓人覺得無味的那種。

  「此間王擁有三種權限。其一，吞噬其他碎片；其二，耗費一定力量關閉位面通道；其三，為治下降下祝福。」

  聽著梅菲斯特的講解，司祈有點理解了這個奇怪的舞台。

  對她來說就是開局一個系統一塊田，完美的種田模式，甚至還附帶了一個講解員NPC。

  看來就算在穿越者中他也是完美開局的那一種啊。

  「接下來，該找點吃的......」看看身上明顯過大的黑色袍子，司祈開始思考之後的日子。

  衣食住行，衣服這方面沒有問題，梅菲斯特穿著極為精緻的禮服，能看得出這個世界這方面技術是很不錯的。

  住的話，這個石屋已經足夠一段時間的遮風擋雨了，也沒有問題。

  行嘛，對於司祈來講，這方面沒什麼需求。

  所以只要吃食方面沒什麼問題，她就完全可以滿足了。

  「這附近有什麼吃的嗎？」司祈把希望寄托在劇情提示NPC身上。

  梅菲斯特一瞬間表情有些崩裂，「我真是太失態了，沒有考慮到您需要進食的事情。」

  梅菲斯特屬於惡魔族，並不需要進食，倒也不是不能吃東西，只是沒那個必要。得到了這樣的解釋，司祈摸著自己光潔小巧的下巴，忽然開始懷疑自我，「所以，據說本體是塊石頭的我，應該也不用吃東西吧？」

  說不定連食都不需要了？

  「這附近不會有什麼危險吧？」決定要出去看看的司祈還有些猶豫，「很安全吧？」

  梅菲斯特露出標準的執事微笑，「十分安全。」

  雖然梅菲斯特說過惡孽界都十分荒涼，但荒涼也分三六九等，要是撒哈拉那樣的一片沙漠，先別提建不建遊樂園了，人活著都困難吧？

  所以開門看見漫天的紅色沙塵，一片熔岩凝固般的黑紅色岩石大地時，司祈覺得有些茫然。

  「這裡真的能找得到食物？」

  梅菲斯特站在司祈的斜後方，聞言立刻開口，「附近有一條岩漿河，那裡應該有魚類。」

  能在岩漿里活下來的魚類啊。司祈點點頭，嗯，這都是正常現象，沒什麼好驚訝的。

  唯一的問題就是這樣的魚能煮熟麼？就算把水燒沸對它們來說也是正常水溫吧？絕對只是洗個澡而已吧？

  「......」只能做成生魚片了麼？

  司祈現在正以被爸爸扛著逛遊樂園的娃娃的姿態騎在梅菲斯特肩上——因為她沒有鞋穿。據梅菲斯特解釋，按照推算她的誕生時間應該在一百年之後，所以惡魔並未來得及替她準備各種衣食住。據說惡魔本來的計劃是用十年時間給他建一座豪華宮殿並且附上幾塊豐饒的位面碎片來著。

  梅菲斯特走得似乎並不快，但剛邁了幾步司祈就已經看不見那座石質神殿了。

  「這是一部分惡魔族的天賦能力，瞬間移動，是空間能力的一種使用方式。」

  這個舞台里力量分為兩種，一種是後天學習的，比如魔法和劍術之流，另一種則是天生具備的，被稱為天賦能力。

  人間界原生生物如人類和各種亞人類後天學習比較占據優勢，而天上界的天使族和精靈族，龍族等天賦能力則較強，但相對來說後天學習較為困難，從天上界被放逐的而成的惡魔族，妖精族和惡龍族等同樣長於天賦能力，從人間界被放逐的死靈族相對則善於學習。不過這也並不絕對，人類中也有先天的幸運兒，惡魔中也有後天的天才。

  反倒是因為人間界生物壽命相對較短，所以單體實力上普遍弱於另外兩個位面。

  很快就到了梅菲斯特提到的岩漿河。

  熱浪翻騰，猩紅的岩漿滾滾流淌，兩岸被一層又一層凝固的熔岩覆蓋著，看起來極為猙獰。

  於是，司祈也便看到了所謂疑似可以吃的魚。

  身長兩米，滿身看起來就十分堅硬的鱗片，嘴裡一口鋒利的牙齒可以輕易咬崩岸沿的石頭。

  梅菲斯特倒是一臉的氣定神閒，甚至有心情介紹，「這種魚是岩漿河裡最常見的品種，不過河底還有幾個不這麼活潑的種類，比這種體型要大一些。」

  司祈無語片刻，「能抓得到麼？」

  「沒問題，您需要哪種，多少條？」語氣輕便得仿佛在菜市場挑菜。

  「隨便三種，一樣一條吧。」

  「明白了。」梅菲斯特抬起一隻手，做了個攥握的動作。司祈能感覺到空氣中似乎有什麼在涌動，但具體是什麼他又說不是很清。

  「您還有什麼需要麼？」收回手，梅菲斯特繼續恭敬地問。

  司祈還等著梅菲斯特把她放下來擼起袖子去抓魚，沒想到就被問及這句話，整個人還有點懵，「不是說了抓魚？」

  「剛才已經用空間轉移完成了，您要看一下麼？」

  「！」有魔法的世界好強！而且抓魚都用空間轉移什麼的是不是有點奇怪？這個世界人們的平均素質真的好高，這就是所謂的高魔的世界特有的風貌？

  總之發覺梅菲斯特比想像的還要能幹，司祈萬分滿意地拍了拍手裡握著的一對山羊角，「很好，對了，你會殺魚麼？」

  事實證明人有所能及有所不能及。至少梅菲斯特不知道生魚片要怎麼切。

  而且烤魚也不是火溫越高越好的。至少不能把魚肉燒成黑炭。

  「實在抱歉，請您降罪。」第三次用掌心的黑色火焰把魚肉燒成黑色粉末的梅菲斯特跪在地上，深深垂著頭。

  司祈：「......」

  「這裡沒有居民的麼？」逛了很久眼前都是黑紅色荒涼的大地，司祈開始感覺有點無聊。「不會除了我們兩個之外一個人都沒有吧？」

  梅菲斯特可疑地沉默了一會兒，「北側臨近海洋的山洞裡有一群死靈骸骨。」

  死靈骸骨俗稱骷髏，一般來講哪怕骨架被打碎成渣也不會死亡——畢竟已經死過一次了。據說只有擊碎他們藏在骨頭棒子某處的靈魂之火才能真正消滅他們。「殺起來比較麻煩。」

  梅菲斯特是這麼解釋的。

  初生的死靈骸骨沒有理智也沒有記憶，完全只靠本能行動。但鑑於一群骨頭架子似乎也沒什麼強烈的支配性本能，所以在沒有外界刺激的環境下，初生的死靈骸骨都會原地趴窩。直到他們慢慢開始產生理智，死前的記憶也開始慢慢復甦。

  這個過程一般要持續近百年。

  「上一次過來的時候是三十年前。」看著滿地一動不動的死靈骸骨，梅菲斯特練習了上萬年的標準執事笑容有點保持不住了。他一向立志要做一個完美的僕人為偉大的主貢獻自我，可是現在看來他完全沒有做到。

  名為傲慢的惡魔第一次感覺到恐慌。

  司祈也沒料到事情會這樣發展，眨巴眨巴眼睛，「他們......這是還活著呢？」

  「......是的。」梅菲斯特目光在一地骨頭上徘徊良久，最終得出結論，「他們只是有點不活潑。」

  司祈站在鋪了滿滿一地的「有點不活潑」的骨頭架子中間，莫名有了一種身處恐怖遊戲的錯覺。

  而這種感覺在她忽然發現自己腳下一根破破爛爛的臂骨動了一下之後越發分明。

  「梅菲斯特，這，這裡好像有一個挺活潑的......」

  顫顫巍巍哆嗦的骨頭架子停頓了一下，然後明智地開始原地趴窩裝死。

  「可能是產生了異變，」梅菲斯特瞬間開朗，「如果好好培育一下，很快就可以符合您關於居民的要求。」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拜託你不要一副老母雞終於在一窩死蛋中找到一個能孵了的表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