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故國往事
2024-05-25 14:01:35
作者: 久戈
「亓壽,大夏國的三皇子。性情陰沉狠戾,但文韜武略,極為出眾。司空怡,原是大將軍司空照之女,司空照與其妻皆為名將,共同駐守天綏城。但被奸人所害,孤困不得援,雙雙戰死。尚在襁褓的幼女司空怡被山賊撿所擄。與此同時,相戰已久的安冉國因大敗被迫議和,派公主為質。質女同樣襁褓之中。途中被山賊所劫,質女便被擄上了山。後來夏軍擊潰山賊,卻把司空怡誤認為質女,帶了回去。
真正的質女則被路過的夫婦收養,女扮男裝,十六歲科舉及第,拜為侍讀。」
司祈這次的人設就是這個倒霉質女,原名司祈,被收養後取名賀九。侍讀很快就喜歡上了三皇子亓壽。後來先皇駕崩仍未立太子,亓壽踩著大皇子與二皇子奪得了皇位。為宣國威並遵先皇遺言,攻安冉。安冉破,新王戰死。夏軍燒殺搶掠,民心大亂。亓壽與司空怡互有好感,但司空怡因安冉陷落無法面對亓壽的感情。
後來亓壽遇刺,賀九捨命相救。下葬時,被一位流落在此的安冉宮女認出身份。宮女原想送質女遺骨歸故國,卻被發現。亓壽徹查此事,終於一切大白。司空照冤情得洗,司空怡也心無芥蒂。
而這次司祈的演出任務也不算難——她要回到安冉,改變安冉國破的命運。
「小九兒,你起了麼?」
知道這聲音來自於賀九的養母,司祈難得語氣里有了些真切的濡慕,「已經起了。」
賀九的養母陳氏,是個十分和藹可親的中年婦人,雖然賀九不過是個養女,卻待她極好,無論什麼都給她最好的。這也是為什麼一個普通農戶之女可以金榜及第——賀九之所以女扮男裝,也是因為她一心仕途,在年少懵懂時就定下了入仕的決心。至於賀九的養父賀莊,同樣是個憨厚善良的中年莊稼人,在村子裡也算有些名望。
而這一天,則是賀九正式進入皇宮的日子。封為侍郎之後,賀九最先做的就是在皇城購置一間屋子,將養父母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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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進皇宮,司祈還真有些好奇。畢竟是皇宮,在現實世界裡都成了名勝古蹟,現在可以接觸到古代的皇宮,司祈一雙眼睛都有些不夠用了。
作為侍讀,自然是要陪皇子讀書的。領路的太監轉了幾個彎,把司祈領到了一處頗為雅致的宮殿。司祈抬頭,上面三個大字,「御書苑」。
司祈站在殿門外等著太監進去通報。她雖然是侍讀,但真正教皇子們讀書的都是那些名望極高的太師太傅。而她所要做的,大抵就是在諸位師傅們上完課後監督皇子們做功課,時時侍奉提點。
這次新科封了三位侍讀,之前還有九位侍讀。一共四位皇子,再加上一個質女司祈。四位皇子年紀相差不大,大皇子十九歲,二皇子十八歲,三皇子四皇子都是十七歲。四皇子出生之後皇帝也不少臨幸後宮,卻再無子嗣。至於司祈,雖然是個質女,但諸多待遇卻也還算可以。
等三位侍讀都到了,之前進去通報的太監這才將他們帶進御書苑。
說是御書苑,實則是個三進的宮殿,後面還通著一個院子。此時師傅們還沒來上課,幾位皇子就在院子裡玩兒著些什麼。
「三位侍讀已經到了。」老太監不男不女的聲音格外刺耳。
不得不說,皇家的基因果然優秀,四位皇子長相都是俊美非常。其中最出挑的自然是三皇子亓壽,身材還帶些少年人特有的纖瘦,但五官已經出落得世上少有,一雙微挑的鳳眸精芒暗蓄。至於司祈,這位美人的確是清冷如皚皚之巔雪,周身環繞著不可褻瀆的氣息。
「這次倒有個長得不錯的。」說話的是二皇子,出了名的腹內草莽,最愛美人,並且男女不忌。「你叫什麼?」目光鎖在司祈身上。
司祈沉默片刻,語氣有點僵硬,「臣賀九。」
「你這名字也太玩笑了吧,」一旁的四皇子饒有興致地問,「是因為你在家裡排行第九?」
司祈沉默片刻,「不,是因為臣父喜歡九這個數字。」
按照劇本的介紹,這四位皇子其實或多或少都對假司祈有好感,所以也是那種狗血的性格各異。大皇子亓凌溫潤和順,二皇子亓楓風流好色,三皇子亓壽陰鷙暴戾,四皇子亓陸拓落不羈。
這種集郵一樣的感覺是怎麼回事啊,司祈面無表情地吐槽,而且想到之後還會有什麼勇武堅毅的將軍,遊戲人生的神醫之類各種各樣的角色出現,所以說這果然是萬人迷女主開後宮的劇本吧?
很快這天來授課的江太傅就到了。因為四位皇子年紀都不小,師傅們如今教的也已經不是史書典籍那些東西,而是講些御人之術。
現如今的皇帝倒也是心大,給四位皇子都傳授帝王心術便也罷了,可是為什麼連敵國質女都可以學到這種東西?
「小九幫孤研墨。」亓楓單手抖開扇子,強裝風流。
司祈乖乖躬身,額前一縷黑髮恰巧垂落在亓楓面前。
亓楓勾起那縷青絲,湊近鼻尖細細嗅著,「小九身上倒有股香氣。」
「二皇子說笑了。」司祈依舊語氣冷淡,「臣草敝之軀。」
亓凌向來是個溫潤公子,並不很願意自己弟弟四處調戲美人,於是皺皺眉,低斥道,「二弟不要無禮。」
江太傅掃視一圈自己的幾位學生,只覺得心中鬱結,大皇子學問人品都不錯,但不夠果決。二皇子就是個草包,指望不得。三皇子文韜武略的確高絕,卻偏偏性子陰沉。四皇子更不要說,放蕩慣了,絲毫不想理政事。怎麼看來看去,都只有一位敵國質女是真正當皇帝的好料子?
「明日再考民戶之事,今日課畢。」隱憂不斷的江太傅終於結束了絮絮叨叨的授課。
「新來這三位侍讀,幾位哥哥準備怎麼安排?」亓陸敲了敲桌子,笑道。
侍讀是要分配給各位皇子的,司祈等三位新侍讀就是為了補之前的空缺才被選了上來。
「我想要小九。」亓楓搶先道。
亓凌嘆了口氣,「二弟你並不缺侍讀。」
司祈倒是想做司祈的侍讀,可惜質女不配侍讀——甚至一般的皇女也不會和皇子們一起來上課,而那位「質女」也一副完全不想參與的表情。
「我要賀九。」一直沉默不語的亓壽忽然開口。
「臣......」司祈半點不想被亓壽選到,她只想糊弄過去這段劇本,趕緊回安冉當自己的女皇帝。
亓壽一雙鳳眸掃過來,「你不願意?」
「臣自然願意。」司祈暗自咬牙,接著決定自己要好好暗中欺負「司祈」——只要讓亓壽意識到自己不是個好人,估計也就可以把她發配了。
早些讓亓壽看清自己「陰險小人」的本質,說不定也是件好事。
跟著亓壽回了他住的涵清殿,司祈還在思考怎麼不動聲色地欺負「司祈」。她倒是想乾脆幾巴掌扇過去,可惜保命重要,真要被發現他一個侍讀敢和質女作對,她怕是要被活活打死。
其實往代的質女待遇並沒有這麼高,可能是因為如今皇帝孩子少,「司祈」又是從嬰兒起就被送了過來,沒有太大的威脅。皇帝也樂得博一個大仁大慈的名聲。
「你學問應當不錯,除此之外還會些什麼?」亓壽瞥了一眼自己選回來的侍讀,語氣冷淡。
司祈微垂著頭,一副水仙花不勝冷風嬌羞的模樣——這是她自以為最高境界的演技了,「臣什麼都不會。」
旁邊兩位侍讀看傻子一樣看著司祈,覺著這位大概是腦子長著只為了好看的。皇子問會做什麼,那當然要把自己好好夸上一遍,怎麼敢直截了當說一句什麼都不會。
亓壽沉吟一聲,似乎也沒怎麼在意。他一向不喜歡侍讀陪的太近,但看那賀九樣子倒是個天真單純的,也謙虛謹慎,就道,「你跟著我,其餘兩個回去吧。」
侍讀同樣住在皇宮,但不在後宮,這樣也是為了皇子傳喚得方便。
在書房又是研墨又是展紙還要讀奏章的司祈:感覺自己像個端茶倒水的丫鬟。
「你是江南人氏?」亓壽批好了奏章,抬頭時目光在司祈身上轉了一個來回,這樣通身清潤的氣質,怕是只有江南水土方才養的出來了。
司祈繼續艱難維持自己的演技,「臣是北地人,不曾過往江南。」
「難得。」亓壽便嘆了一句,「北地風土,養出你這樣的人。」
總覺得三皇子有點微妙的崩人設,司祈斂眉不語。
亓壽卻是因為賀九的臉與「司祈」有幾分相似,便下意識上了些心思。他此刻對「司祈」的感情尚還懵懂,不過覺得那人清清冷冷和接觸的旁人不同,但畢竟敵國質女,他也不能表現得太過親近。此時看見侍讀賀九,竟也有些親近。
正巧此時宮人奉了熱茶上來,司祈正想岔開亓壽莫名其妙的話題,便迎了上去準備幫忙。
然後一壺熱茶便盡數灑在了他身上,燙得司祈差點嚎出聲。
看懂了宮人急急忙忙跪下道歉時的不忿和敷衍,司祈在心裡暗自罵娘,這宮裡真正的黑心白蓮花原來這麼多?
「算了,是我不小心。」司祈嘆了口氣,忍了,現在劇本還沒走完,為了這點小事違背劇情人設不值得。
亓壽看得出那宮人是故意弄灑了茶,正欲動怒,就看見自己的小侍讀望過來。因為被燙到眼裡尚還含著淚水波光瀲灩,白皙如玉的肌膚也泛起些淡紅,然後開口,「三皇子不必責罰他,都是臣不小心。」聲音裡帶點鼻音,顯得平日裡清冽的嗓音頗為柔弱。
心裡忽然就湧起一股奇異的情緒。
「讓太醫來看看。」亓壽清清嗓子,平復著心境。
司祈伸著一隻纖白的胳膊,燙傷的地方已經紅腫了起來,看起來格外嚴重。
亓壽皺緊了眉頭,心頭是揮不散的暴虐和憤怒。明明受傷的人不是他,卻有種近乎感同身受的痛苦。
「殿下,臣真的沒事。」司祈是真沒怎麼當回事,疼肯定是疼的,但也不至於太嬌弱。
可是三皇子的人設不應該是這樣的吧?說好的陰鷙暴戾呢?為什麼一副關心屬下好上司的樣子?難道是什麼籠絡人心的新方式?
不明所以的司祈眨巴眨巴眼睛放棄了思考。太醫給她的胳膊上過藥之後有些為難,看看亓壽又看看司祈潑滿熱茶的衣服,戰戰兢兢地開口,「三殿下,賀侍讀的身上也有燙傷,這......」
「不必顧及孤,治傷要緊。」亓壽擺擺手,一雙鳳眸死死盯著依舊跪在地上的宮人。
莫名差點在書房被褪了衣裳的司祈,「......」
「不必,身上衣服穿得厚,沒被燙傷。」司祈果斷拒絕——廢話,她可是個女人,女扮男裝來當皇子的侍讀,被發現怕不是要被當場處死。
「賀侍讀的傷的確無大礙,上過藥便好。」太醫垂著頭,不敢看赫赫凶名在外的三皇子。
「賀九,你也回去休息吧。」亓壽沉默一瞬,補充道,「好好休息。」
等司祈離開,已經望不見人影時,亓壽方才冷笑一聲,甩了一方硯台在宮人身上,「狗奴才,嗯?」
被砸得一個趔趄,宮人緊爬了兩步跪好,「三殿下息怒,三殿下息怒,小的不該,小的不該......」
「領罰杖一百,打不死再關起來餓著。」亓壽身子向後倚靠在榻上,手裡把玩著一尊白玉如意。
「嘖。」無論怎樣盤挲,白玉都水一樣涼,也不過一塊硬石而已,怎麼稱得上價值連城。亓壽興致缺缺地將如意扔在一旁。
想起那句「臣是北地人」,亓壽執著毛筆,揮墨落了字。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再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