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黑桃殺（11）背叛者

  「戴上面具，去殺掉......」

  「那些叛逆者！！！」

  畫像上面容模糊的女人緩緩開口，聲音仿佛來自高高的王座。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昏暗的夜色里，司祈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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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腿卻已經在微微發抖了。

  在這樣封閉的房間裡，突然發生這種畫像發聲的靈異事件，司祈覺得沒直接尿褲子只能說明她定力夠好，還有就是膀胱功能不錯。

  面目模糊的畫像還在不斷嘶吼著發出聲音，司祈隱約從其中聽出了劇烈的憤怒和不甘。

  但......

  已經一步一步退到房門口，脊背頂著緊鎖的房門，雙腿顫抖的司祈：「......」

  她也不想做這個黑桃啊！！！

  不如說這一切分明就是發牌時隨便給她一張人設牌的司爾特劇場的錯，她一個面癱頂著張黑桃面具還要在舞台上坑蒙拐騙又何其無辜啊！

  氣到渾身發抖的司祈反倒詭異地冷靜了下來，她從倚靠著的門板上直起身子，邁著依舊有些發軟的雙腿走到畫像面前，抬手撿起了掉落在地上的黑桃面具。

  而後剛剛還在不斷嘶吼著「殺了他們」的畫像驟然安靜了下來，原本已經從畫像中逐漸探出一張扭曲而模糊的人臉的畫紙也歸為一片平和。

  那張素描畫像上......

  那張油畫畫像上，依舊是一個端莊坐著的女人，面容模糊，衣著華麗，一雙纖長白皙的手交握著放在小腹，坐在窗邊，目光看向畫外的司祈。

  她背光坐著的，整個人都陷在陰影中，從窗欞透過的陽光在她身後輝煌萬丈，如同神明的光環。

  依舊？

  司祈隱約覺得有哪裡不對，可她低頭看著手中刻著紅桃Q標誌的匕首，又轉頭看向窗戶中隱約倒映著的戴在她臉上的黑桃Q面具，又覺得並沒有哪裡不對。

  她要去殺人。

  今晚只能殺死一個人。

  但她還有整整四個夜晚。

  並且......

  這座宮殿中，依舊有她的追隨者。

  他們會拱衛她，幫助她，為她犧牲，而在所不辭。

  司祈面具下的臉露出一個微笑，輕聲哼著歌扭開了房門。

  走廊的燈光映照在她的面具上，黑桃Q的顏色濃郁如流動的墨，在素白色的面具上汩汩地流動著。

  昏黃的光輝籠罩在司祈的身前，將長長的影子拖在身後，仿佛一頭在夜色中寂靜消化的獸。

  陰影塗抹在正對著門的油畫畫像中，面容模糊的女人靜靜注視著一切，不發一言。

  「今夜的星光......」

  「是紅色在流動......」

  「月亮在水中......」

  「倒映著我的影子......」

  「我撞碎了月亮......」

  「漂浮在天空......」

  「所有人手牽著手......」

  「一同......」

  司祈哼著悠揚婉轉的小調，走在昏黃燈光照耀的走廊里，匕首在她的手上，刀刃閃爍著刺目的銀光。

  腳步在一個房間停住，她輕輕笑了一聲，扭開了本該牢牢鎖住的門把手。

  「第一晚是你，驚喜嗎？」

  「我親愛的背叛者？」

  「為什麼要逃跑呢？」

  「當時的你可不是這樣的，對嗎？」

  「將刀尖插入我的身體時，你是怎麼想的呢？」

  「和我現在的想法一樣嗎？」

  「那個時候，你也知道很疼嗎？」

  「鮮血流出來的時候，真的很疼，你現在才知道嗎？」

  「為什麼要哭呢？」

  「在我哭的時候，你為什麼沒有一點反應，還在大笑呢？」

  「你在向我求饒嗎？」

  「可那個時候，我也在求饒啊，你為什麼不肯饒了我呢？」

  「你們才是背叛者，為什麼要傷害我呢？」

  輕柔的聲音如同清晨的朝露，在日光下逐漸散發出七彩的光暈。

  而伴隨著一聲一聲疑問發出的，是刀尖插入肉體時「嗤」地刺入，又「嘩」地帶出大捧血液流出的聲音。

  一下又一下，隱約有無力的哀嚎和哭喊，順著門縫斷斷續續傳出。

  而後終於一同歸於平靜。

  司祈手裡轉著匕首，血珠隨著飛舞的刀尖劃出一道道弧度，沾在紅色的地毯上，仿佛一滴一滴，水滴滴落的濕痕。

  她一步一步走著，在每個人的房間門口停留，將耳朵湊近房門的縫隙，靜靜聽著屋子裡傳出來的聲音。

  「哎呀，可真有趣，你在害怕的發抖呢！作為背叛者，你竟然在發抖！」

  「睡得很香呢，可惜很快就會死了——啊，死了的話，豈不是可以睡得更香了？真好！」

  「是在向神明祈禱嗎？哎呀呀，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神明呢？如果神明真的存在，祂又為什麼會救贖一個背叛者呢？」

  「啊，是我忠心的追隨者——我應該這麼說嗎？可你不是第一個背叛我的人嗎？真好笑啊！」

  「你知道嗎？我以為你永遠不會害怕的，可你看看，你現在在做什麼呢？」

  「無趣，無趣，無趣。」

  「我討厭你，由始至終地討厭你。」

  「哈哈，你說你是我的朋友......將刀刃對準我的脖子的朋友嗎？」

  「又是在發抖，祈求原諒，訴說自己的過錯，就沒有什麼其他的，有趣一點的表現嗎？」

  伴隨著她的聲音，走廊的燈光次第熄滅。

  一盞，一盞，一盞......

  直至整條走廊，都陷入無垠的黑暗。

  司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咔」。

  房門反鎖，她站在門口，手上捏著一張素白底色的黑桃Q面具，而臉上罩著的，是紅桃Q的面具。

  紅得如同鮮血浸染。

  淡淡的月光下，素描畫像上戴著紅桃Q面具的人端坐著，毫無異樣。

  「......」司祈看著手中的面具，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可似乎又並沒有哪裡不對。

  她想殺死紅桃A，於是......

  對方應該就死了......

  是這樣嗎？

  應該是這樣的嗎？

  當，當，當......

  審判大廳中，鐘聲敲響了整整八下。

  天亮了。

  司祈手中的黑桃Q面具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一切都仿佛一個恍惚的夢境。

  直到——

  一聲尖叫撕破了寂靜。

  紅桃A和紅桃J死了。

  被匕首殺死，身上數十道刀口，躺在血泊中，幾乎要被半凝固的鮮血淹沒。

  紅桃A和紅桃J的面具端端正正地擺在床上，而他們露出的臉龐因失血的死亡而無比青白。

  審判大廳中，氣氛死寂得近乎凝滯。

  「審判開始，請投票選出準備處決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