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末日狂飆（10）這是命令

  他的暴起太過突然，即便是經受過訓練的軍人一時之間也沒能反應過來，而在短短半分鐘的時間裡，他已經抓破了其中兩個人的臉。

  只有女兵和年輕小兵，因為站得比較靠後，並沒有被他抓到。

  寂靜的夜色里，響起一聲沉悶的槍響。

  硝煙的味道中，男人胸口開了一個巨大的洞，整個人搖晃兩下，轟然傾倒。

  年紀較大的軍人收起槍，長長地嘆了一聲，「你們開車走吧，槍聲估計已經驚擾了公寓裡的喪屍。」

  「班長，你！」年輕小兵眼中滿是驚惶，「你......」

  在黑漆漆的夜裡，他卻仿佛在某瞬間獲得了夜視能力一樣，看清了對方臉上正漸漸滲出鮮血的劃痕。

  「走吧！快走！」

  「這是命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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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升的太陽緩緩躍出地平線。

  金色的光芒漸漸暈染開尚還昏黑的天色，如同一抹金輝在萬丈天穹塗抹。

  天地依舊，卻換了人間。

  司祈靠在敞篷車的車欄上打盹。

  軍隊的敞篷車很高，車欄的高度也足夠人舒舒服服地倚靠著，但除了司祈之外沒人敢這麼靠著——所有人恨不得都緊緊縮在車廂的最中間，確保自己不會被路上不斷伸長手臂向著他們抓撓的喪屍碰到。

  昨天夜裡，那一聲槍響到底還是驚動了公寓裡的喪屍，在將幾十具喪屍衝出來的時候，女兵和年輕小兵只能雙眼含淚地登上敞篷車，眼睜睜看著兩個被男人抓到的軍人站在原地，用槍枝，用軍刀，用自己的身體，為他們開闢出一條安靜的前路。

  車輛行駛在夜色里，前方是黑暗，身後也是黑暗。

  只有鮮血，在道路中流淌。

  司祈沉默地看著那兩位軍人被幾十具喪屍徹底吞沒。

  如同回歸原初的黑暗。

  「公寓裡為什麼會有那麼多喪屍？」過了很久，眼中含淚的女兵才啞著嗓子開口。

  末日真正爆發是在夜裡，即便之後的幾天依舊有人不斷轉化為喪屍，被喪屍抓撓到的人也有可能在還未被轉化時離開家門，但他們有過比較精確的估算，這座公寓中不該存在這麼多遊蕩的喪屍！

  否則他們也不會選擇讓公寓中的住戶自行下樓——他們是要救人的，不是想逼人去死的。

  按照他們的計算，只要公寓中的住戶儘量保持安靜，不要發出聲音，他們是可以安全下樓登車的。

  那幾十具喪屍，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十幾個住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僵硬，誰也沒說話。

  「班長為了你們已經......」年輕小兵有些說不下去，哽咽著開口，「你們說話啊！說話啊！」

  他才二十歲不到，一臉稚氣，眼眶通紅，連身體都在不斷發顫，「班長他......」

  一個中年男人嘆了口氣，終於開口，聲音很低很沉，「我們......撬了別人的門。」

  雖然說是「我們」，他其實沒做什麼，也沒像那個男人和這群人中的幾個一樣，闖進別人的家門裡肆意搶掠，又被突然撲出的喪屍嚇得倉皇而逃。

  但他的確沒有阻攔。

  中年男人講述了公寓中發生的一切——

  他們是在昨天晚上意識到事情不對的。

  那時候信號還沒有完全中斷，他們已經看到街上有瘋狂撕咬活人的喪屍，又在網絡上看到凡是高燒的人都會變成喪屍，公寓中的一個人就提議，將所有高燒的人都關進倉儲室里。

  有人同意，自然也有人拒絕——他們認為這只是一場傳染病，並不是網上所說的喪屍化。

  總之，有十來個高燒不退的人被關進倉儲室，也有一些病人被家屬關在房間裡。

  而今天下午軍隊的通知讓公寓中的人十分興奮，他們中有一些人已經聚在同一間屋子裡，商量著該怎麼獲取最多的食物。

  末日食物一定是最緊缺的！

  那個男人便提議，他們可以去其他住戶家裡搜集物資。

  剛好他本身就是個鎖匠，有一手撬鎖的手段。

  有些人畏縮不敢行動，卻也有些人同意了他的提議，用各種床單被罩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首先去了已經被關進倉儲室的幾戶人家。

  在那幾戶人家中搜集到的食物並不多——能被關進倉儲室的，大多都是獨身一人生活，家裡存糧不多。

  男人便又想了一個辦法。

  他們可以先撬開房門，在遠處弄出噪音，把屋子裡的喪屍引走，再去搜刮那些家中有喪屍的住戶。

  這個辦法的確可行，他們很快搜集到了不少物資，每個人的包裹都塞得滿滿當當。

  直到......他們走到一戶人家，本以為喪屍已經全部被遠處的鬧鐘吸引走了，進去後卻看見一具本來反鎖在臥室中的喪屍破門而出，直接劃傷了走在最前面的男人的臉。

  而那個懷著孕的女人，則是因為害怕肚子裡的孩子出生後沒有奶粉喝，想起樓下有一戶人家也剛剛生了孩子，想去拿兩桶奶粉，結果便因為逃跑時肚子累贅，落在最後被抓了一下。

  中年男人說完，又長長嘆了口氣。

  雖然這種時候，撬了已經變成喪屍的人家的門鎖拿一些物資也算不上什麼大錯，但那些人將原本被鎖在屋子裡的喪屍放出來，任他們遊蕩在走廊中對其他人造成威脅，這件事實在做得不對。

  結果就是害了自己。

  也害了想保護他們的人。

  「安全區會保障你們的基本生存的。」女兵沉默片刻，才低低開口。

  都是為了活下去，她沒辦法去譴責眼前這些滿目驚慌，如同驚弓之鳥的人們。

  她只能怨自己，身手不夠好，不能在男人暴動的一瞬間將他擊斃。

  甚至，如果她能挨家挨戶把這些人帶下來，替他們清理好喪屍，也就不會有人喪命......

  司祈摸著懷裡的小貓，沒出聲。

  她已經經歷過幾次演出，甚至不久前在這個舞台上直面過喪屍的襲擊，可沒有哪一刻，讓她比此時更加了解司爾特劇場的殘酷。

  她無法把眼前發生的一切簡單定義為「NPC的演出」，她甚至無法說服自己，這只是一個虛假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