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六章：乘風破浪

  巴亞公國，黎明之城。

  

  寒風呼面而來，吹動旗幟獵獵作響。

  今天是珈藍軍向黎明之城發動總攻的時間點。

  巴亞公國的一個個士兵們手持槍刃、弓箭、盾牌於城樓上嚴陣以待。

  雖然珈藍軍僅僅五十萬，而黎明之城有著接近八十萬的守軍，但是士兵們卻沒有一個人有戰勝珈藍軍的信心。

  因為他們深深記得在幾個月前，在同樣的地點，他們敗在了面前的這一支軍隊手中，最後由於無法抵抗進攻，丟棄了黎明城市狼狽的逃竄。

  時間流轉。

  本以為噩夢已經結束，沒想到時隔大半年，他們再一次對上了這支軍隊。

  失敗的陰影還籠罩在身上，他們能夠戰勝這支軍隊？

  「都給我打起精神來！」

  前線指揮官的咆哮聲迴蕩在城樓之上：「今時不同往日，敵人已經失去了他們的空軍，他們也並非不可戰勝的不敗之軍，這一次他們送上門來，正是我們復仇的最好時機。」

  「為了祖國！為了復仇！為了勝利！」

  軍官們振臂高呼，士兵們受到氣氛的影響，也舉起手臂吶喊著口號。

  但是這喊出的口號之中，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虛偽到了極致，甚至連喊口號的士兵本人都不太相信自己什麼時候對祖國有這麼忠誠。

  說起來。

  他從小到大生活的國度也並非是什麼巴亞公國……

  無數個念頭從士兵們的腦海中閃過，貌似高漲的士氣背後，是無盡的冷漠。士兵們的心中，甚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而戰。

  「請問公國軍的諸位，你們究竟為何而戰？」

  恰恰在這個時間，陣前一個聲音透過魔能擴音器迴蕩開來，聲音明顯從珈藍軍中傳出。

  在座沒有人知道說話的是誰，但是無關緊要，因為這個問題吸引了每一個人的注意力。

  「請你們捫心自問，你們究竟為何而戰？」

  這個聲音再度迴蕩開來，問出的問題和前面如出一轍，但是這一次卻讓每一個士兵的心中生出一種極其壓抑的情緒，因為他們捫心自問，根本找不到戰鬥的理由。

  「為了祖國？」

  「為了復仇？」

  「為了榮耀？」

  「為了勝利？」

  一個個問題不斷被拋出，這道聲音直接刺穿了公國軍士兵的內心：「不！都不是！我知道這並不是你們想要的答案，你們根本就不知道為了什麼而戰，你們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何舉起武器站在自己，又為什麼要替巴亞公國賣命。」

  「我們與你們不同。」

  這道聲音的語氣變得極盡諷刺：「我的士兵們，請告訴我，你們究竟為何而戰？」

  「為了自由！為了人民！為了永不為奴而戰！」

  珈藍軍爆發出極其恐怖的氣勢，他們明白了自己的使命，他們之所以拿起武器，並不是為了國王、為了國家，而是為了生而為人的權利，為了迎來真正的民主而戰。

  維迦告訴他們。

  珈藍國將執行965制度，建立一個人民當家作主的國家。但是西方的諸國並不想看到這樣的國家和制度建立起來，因此唯有戰勝敵人，推開阻礙，才能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

  他們為了人民而戰。

  他們也為自己而戰。

  當這一道震天動地的呼聲拔地而起，公國軍的士氣被壓了下去。

  他們已經被珈藍軍的幾個問題被問蒙了。

  這個時候，他們忽然想起來最近鬧的沸沸揚揚的民主思想，他們現在拿起武器，站在這裡捍衛的莫不是壓迫他們的貴族和地主階級的利益？

  如果真的是如此的話……

  他們不就是人民的叛徒？或者說……背叛了自己？

  因為他們本就是廣大人民群眾中的一員。

  一旦他們戰勝了珈藍軍，不就等於迫害了親人、朋友，以及自己的利益嗎？

  三言兩語。

  戰爭尚未開啟，軍心就已經亂了。

  前線指揮官們一開始就意識到了不對勁，他們想要阻止珈藍軍妖言惑眾，可是這一次作為防守的一方，他們根本就無法用主動開啟戰爭的方式，來阻止珈藍軍的言語攻勢。

  他們只能被動聽取珈藍軍的各種言語，同時下令士兵禁止議論這件事情，希望通過這個辦法來穩定軍心。但是越是禁止，反而越是體現高層的心虛。

  大多數士兵已經確信。

  他們被高層當成了牲畜，來維護那些達官顯貴的利益。

  憑什麼他們的鮮血要去捍衛達官顯貴的利益？而不是為了自己而戰？

  這個念頭開始出現在每個人的腦海中，並且激起了士兵們的怒意。

  軍隊已經就像一個一點就燃的炸藥桶，這個時候只要有人登高一呼，只怕就會立刻引爆。

  然而讓人沒有想到的是，首先引爆的並非軍隊，而是來自後方。

  珈藍軍的幾個問題，不僅僅影響到了軍隊，還嚴重影響到了城市內的平民，以及革命軍。

  這些人聽到這些問題，再也控制不住心中被當成牲畜的怒氣，在革命軍的帶領下，一個個平民們開始衝擊政府和軍隊。

  「這些愚蠢的平民。」

  前線指揮官大聲咆哮道：「士兵，給我將這群愚蠢的豬玀鎮壓下去。在這種時候搗亂的人，一律視為珈藍軍的間諜、巴亞公國的敵人來對待。」

  話音落下，卻沒有士兵聽從命令。

  一個隊長反而站了出來大聲質問道：「請問將軍閣下，我們究竟為何而戰？我們究竟是為了全國上下億萬人民而戰，還是為了那些為富不仁的達官顯貴而戰？」

  「若是為了人民而戰，請問為何陛下不改變制度捍衛人民的利益？」

  「若是為了人民而戰，請問為何要讓我們對平民們舉起武器？」

  「若是為了人民而戰，為何我們還在飽受貴族和地主的壓迫？！」

  一個個問題壓向前線指揮官，然而指揮官卻回答不出一個字。

  「你是什麼人，也配讓我回答這個問題？」

  前線指揮官惱羞成怒，下令道：「他是珈藍軍的奸細，給我將他抓起來……」

  轟！

  一聲巨大的響聲，希雅的星位魔法覆蓋了軍官的命令。

  珈藍軍在這個時候，忽然發起了攻擊，而巴亞公國的士兵們，尚且還不明白自己究竟為何而戰。他們根本沒有勇氣對強大的敵人，以及手無寸鐵的平民舉起武器。

  公國軍直接崩潰了。

  士兵們質疑軍官，軍官們命令不動士兵，平民們又在後方搗亂……

  一切的一切，讓這場戰爭猶如雪崩般一敗塗地。

  而這僅僅是一個開始。

  在接下來的半個月時間內，維迦所到之處，城門應聲而開。

  士兵叛亂，平民起義，政府公信力全失……

  無數的問題已經無法依靠武力來鎮壓，珈藍軍一路暢通無阻，直接開到了國都蘇倫霍城。

  巴亞大公最後的一絲僥倖心理，被埋葬了。

  奇蹟，並沒有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