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三章：十拿九穩？

  黎明之城。

  巴亞公國的旗幟在城樓上獵獵作響。

  艾登·加里站在旗幟的下方，同樣遠遠眺望著維迦的營地。

  幾天之前，當他收到維迦五十萬大軍南下的時候，他就立刻帶著援軍趕到了這裡，因為巴亞公國整個東北方向，只有一個座黎明之城是值得維迦爭奪的地方。

  對於這一次戰爭，艾登·加里充滿著期待。

  因為時隔多年，他終於再一次對上了維迦·聖羅蘭。而現在的他，已經不再是幾年前的那個他了，經過無數場的戰爭，他自認為自己已經非常強大。

  在勢均力敵的情況下，他雖然不認為自己能夠戰勝維迦。

  但是這一次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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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亞公國占據著絕對的優勢。

  他的手中有超過一百八十萬的軍隊，而維迦僅僅只有五十萬。他可以拒城而守，進退自如，而維迦遠道而來，人困馬乏，雙方的優劣勢一目了然。

  艾登·加里不相信，占據著如此的優勢，他還贏不了維迦。

  這一次便是證名之戰！

  他要讓維迦再次敗在……不，應該說是真正意義的敗在他的手上。

  對於一名驕傲的將領來說，上次那種連交鋒都不曾交鋒的勝利根本不可能稱之為勝利。何況論起雙方是損失，明顯西方損失慘重，哪有贏家比輸家損失更多的事情。

  所以這一次才是真正意義上戰爭。

  他要讓維迦·聖羅蘭的神話落下帷幕，報當年的一箭之仇。

  這些均是在發兵之前，艾登·加里在國都蘇倫霍城中的信心滿滿之言，他帶著雄心萬丈參與這一場戰爭，對戰爭的勝利志在必得。

  但是此時此刻。

  黎明之城的城樓上。

  獵獵作響的旗幟下。

  兩軍對壘的陣地前。

  看到珈藍軍和維迦的第一眼之後。

  艾登·加里卻並不如他在國都中的自信滿滿。

  如果近距離看的話，就會發現艾登·加里臉色發白，嘴唇發青。此時一股噁心的感覺在胃裡不斷翻騰，他覺得自己隨時有可能會當著所有人的面吐出來。

  「為什麼會這樣？」

  艾登·加里忍不住自言自語道：「該死，為什麼會無法保持冷靜，為什麼僅僅看到珈藍帝國，我會恐懼到如此程度……不！不是恐懼！這絕對不是恐懼！這種事情絕對不可能承認！」

  儘管不願意承認。

  但是身體的本能是欺騙不了人的。

  原來他自己以為已經擺脫了維迦的陰影，但是真正到了面對維迦和珈藍軍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不僅僅沒有擺脫維迦給他帶來的陰影，還隨著時間的推移，累積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現在他已經完全無法讓自己保持理智了。

  戰爭打響了。

  彼此都知道，這是一次試探之戰，目的僅僅為了稍微確認一下彼此的戰鬥力，雙方甚至都沒有派出空軍，僅僅是陸軍上稍縱即逝的簡短交鋒。

  但是在魔法轟鳴聲響起的一瞬間。

  艾登·加里雙腿一軟，要不是及時扶住牆壁支撐著，險些就癱在地上。

  索性戰爭已經展開，沒有人關注他，否則單單這一下就足以影響軍心。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艾登·加里最終不斷重複著這一句言語，他無法相信，自己居然無法控制自己的反應。這種驚弓之鳥的反應，讓他恥辱到恨不得拔劍自刎。

  時間悄然而逝，不知道什麼起。

  魔法的轟鳴聲結束了，士兵們的喊殺聲也消失。

  簡短的試探之戰顯然早已結束，然而讓艾登·加里震驚的是，他完全不記得戰爭什麼時候結束，他又是如何回到自己的臥房，天又是什麼時候黑的，甚至……他什麼時候躲在這樣一個陰暗的角落裡瑟瑟發抖。

  理智重新支配了身體。

  儘管中間沒有任何人發現他身上的異常，不管是珈藍軍還是公國軍，從上到下、從裡到外，都沒有一個人發現有什麼不對，但是艾登·加里的臉上寫滿了屈辱。

  為自己的無能。

  為害怕到這種程度的自己。

  感到無比的屈辱。

  有生以來第一次，他是對自己如此的厭惡，厭惡到恨不得將自己抽骨刨皮。

  直到此刻。

  艾登·加里終於看懂了自己。

  原來之前的信心滿滿，恃才傲物的態度，不過是下意識為了掩飾心中的自卑，內心深處他從始至終都不認為自己是維迦·聖羅蘭的對手，但是他一直藏在自己編織的偽裝之下。

  在西方不斷的勝利，也不過是自我的催眠。

  一旦事到臨頭，真正面對珈藍軍和維迦，所有的偽裝就會在那一刻撕破，被埋藏在最心底的那一份恐懼，也會如潮水般湧來，將他的身體和理智全部吞沒。

  「這種事情，怎麼可能去承認啊？！」

  艾登·加里縮在陰暗的角落裡嚎啕大哭，很難想像這樣一個身經百戰，縱橫西方，讓諸國將領聞風喪膽，被西方稱之為死神的存在，會軟弱到流下眼淚。

  這種事情就算說出去……

  不，就算是親眼所見，大概也會有人以為是幻覺吧。

  但這的確是事實。

  一如當初被騙的傾家蕩產，無家可歸時的無助，這麼多年過去，自認為已經變強的他，最終卻悲哀的發現試圖擺脫的過去從未曾遠離，那個軟弱無能的他也從未走遠。

  這一夜，艾登·加里被黑暗所吞噬。

  他開始害怕黎明，害怕光明將他的醜陋和無能暴露的無疑。

  但是西方的第一道曙光，還是如約降臨了黎明之城。

  這一道曙光透過窗戶，將角落裡的艾登·加里暴露無疑。

  迎著這道曙光他重新站了起來，因為他知道，就如曙光會如約而至一樣，今天的戰爭同樣也會如約而至。儘管再恐懼，再無力，作為三軍的主將，他也必須前行。

  於是在接下來的幾天裡。

  艾登·加里就像是被命運之手不斷往前推著走一樣，完全沒有狀態可言。

  指揮僵硬，目光空洞，言不達意……

  各種糟糕的情況暴露無疑。

  現在的艾登·加里，甚至連三流的將領都不如。

  時間一長，這一份恐懼終於被維迦捕捉到了……

  哪怕是維迦也沒有想到，時隔多年，明明沒有再次交戰過，艾登·加里居然會恐懼到這種程度。

  這樣看來，這場戰爭豈不是已經十拿九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