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節】我把老闆打趴下了

  聽到謝悠悠的最後一個問題，不論是現場還是直播前的觀眾，耳朵一下子就都豎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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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慕冰為什麼替補？

  這應該最近這段時間裡所有玩家最關心的一個問題了，現在終於要在辰慕冰這個當事者口中揭曉，由不得不關心。

  當然還有很多人對於辰慕冰能夠說出所謂真相併不抱以一些，因為假如真的有內幕黑幕之類的事情，辰慕冰是不可能拿到場面上去說出來的。

  這種事情，只要你拿出來明說，就是給所有暗幕牽扯到的人一起為敵，對於一個職業選手來講，這是足夠讓自己萬劫不復的可怕後果。

  然而謝悠悠說出來了辰慕冰霸占韓服第一的事情，其實就已經反駁了星光官方所謂「辰慕冰狀態下滑」的拙劣藉口，那接下來辰慕冰還能怎麼回答？

  糊弄嗎？

  但凡懂得一些人情世故，知道其中厲害的玩家與粉絲，在這個時候都不禁懸起了心來。

  雖然站在觀眾的立場，他們很希望看到辰慕冰能夠說出來一些黑幕之類的事情，快意恩仇嘛，但快意恩仇畢竟是想像之中的世界，而且就算是那種世界裡，這種沒腦子的人也都是被利用，甚至家破人亡，死不瞑目的悲慘下場。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才是快意恩仇掩蓋下的真正世界。

  很多事情都是不能放在明面上來講的，這是生活里的規則，違反了這個規則的人，就會受到所有人的敵視。

  這種時候，哪怕是把俱樂部給出來的拙劣藉口原話複述一遍，都比說出真相要更加的聰明。

  百戰百勝，不如一忍。

  萬言萬當，不如一默。

  台下的蘇冰凝臉上笑意都收斂了起來，她涉世不深，但出身高度所帶來的耳濡目染，還是讓她能夠輕易明白此時梁辰所面臨的問題。

  這個社會上有很多的潛規則——沒有任何貶義，只是一些心照不宣、約定成俗的規則。

  如今電競選手們為人矚目，但就像是閃光燈下的明星藝人，真正擁有話事權的人百中無一，只是被推出來面向公眾的「皮影」，只有極少數在幕後提線的人，才是這個行業裡面真正的主導者。

  這些人自然就是俱樂部的管理層、投資者，他們大多數都來自於其他行業，身價不菲，只有極少數是從電競圈「開荒」時代走過來的老人。

  這些人在這個電競行業金字塔上層組成了一個小圈子，絕大多數的電競選手都是沒有資格踏足這個圈子，乃至於那些身價身家不菲的幾個超級主播，也不過是能看到，或者一隻腳踩進去罷了。

  這種圈子在每個行業都存在，他們就是社會主義初期的資本家，或許也是一些人眼裡的上流社會。

  當面談笑背後刀，這是這些圈子裡最基本的城府，也是眾人約定成俗的潛規則，很多時候就連勝負也都是不放在檯面上的，有資格懂的人，自然都懂。

  梁辰與王錦城之間勢同水火，說不說「真相」對兩人的關係都沒有什麼影響，蘇冰凝擔心梁辰會把事情說出來，自然不是怕他得罪王錦城，他早已經把王錦城得罪的不能再得罪了。

  但梁辰把這些事情說出來，或許公眾、媒體沒在意的都是梁辰與王錦城之間的「爭風吃醋」，而那些站在了電競行業頂端圈子裡的人，看到的則是「老闆」「選手」這兩個相互依存卻在利益上對立的兩個立場，或者說階級。

  哪個行業沒有黑幕？

  哪個老闆沒有幾個看不順眼的人？

  那幾個從電競行業裡面爬上去、已經有資格接觸甚至於踏足這個圈子的選手、主播，在直播的時候也會聊一些圈子裡事情，可是誰敢真的去爆那些所謂「黑幕」？

  破壞規則的人，會受到這個規則內所有人的本能敵視！

  敢於破壞規則的人並不是沒有，但除非本身背景夠硬，哪個得到好下場了？

  得罪一個王錦城不算什麼，王錦城家世再顯赫，也做不到在這個圈子裡一手遮天的地步，但假如引起了整個圈子的敵視，那麼對於打算要自己組建戰隊的梁辰來講，才是真的危機。

  梁辰確實很聰明——每當想到這個時候的，蘇冰凝都有些泄氣，因為看完了梁辰所有日記本的她很清楚梁辰是如何一步一步成長過來的，雖然立場不同，但她確實不得不佩服洛冰語。

  至少易地而處，當初梁辰遇到的是人是她蘇冰凝的話，梁辰肯定不會在短短几年之內成長到這個地步，不過……

  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

  想起不知道從哪裡看到的這句話，已經有點思想跑偏的蘇大小姐微微一笑，遇見的早不如遇見的剛剛好，在她心目中，哪怕曾經不這麼認為，在洛冰語出現後，也會下意識地告訴自己現在就是剛剛好的。

  她走神的時候，梁辰已經在回答問題了。

  對於梁辰來講，成為一個成功你的職業選手遠遠不夠，否則他何必去組建戰隊？所以必然不能說太多，不然就會引起那些站在俱樂部幕後的那群人敵視，但如果什麼都不說，他又覺得有點對不住自己——這也正是蘇冰凝會擔心的原因。

  梁辰覺得自己一定要說點什麼。

  他想了想，才含笑道：「關於這個問題……」

  所有人，世界各地電腦直播前的幾百萬英雄聯盟玩家，現場一萬多的觀眾，台下的蘇冰凝、黃鶯，後台的杜婷、吳迪、胡楊他們，還有電腦前托著下巴繞後興趣地等梁辰答案的洛冰語和小雪，以及正打算關直播結果聽到主持人問出了這個問題的徐一晨……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豎起了耳朵。

  就聽梁辰道：「我覺得問題應該出在我自己身上吧。」

  「呼……」

  擔心辰慕冰亂說的一些粉絲，身在後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的杜婷、吳迪、胡楊他們，還有直播前同樣懸心的徐一晨，在這個時候都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

  他們不約而同地想著：辰慕冰還是知道輕重的，知道有些話不能亂說。

  蘇冰凝眨了眨眼，鬆了一口氣，卻感覺自己心裡似乎還掠過了些許的遺憾，是每個女孩子心底都有的英雄情結作祟嗎？明明知道梁辰這麼說是正確的，可為什麼還是希望他能表現的不要總是這麼成熟，這麼理性呢？

  「嘁。」

  跟洛冰語一塊坐在電腦前等著梁辰回答的小雪撇撇嘴，有點失望地樣子，「還以為他會說什麼呢，一點都不好玩。」

  洛冰語沒有說話，只是蹙了蹙那雙好看地眉毛，有些疑惑地樣子看著直播特寫畫面里梁辰含笑的面龐，清澈眸子裡掠過些許疑惑，輕輕呢喃：「不應該啊……」

  謝悠悠其實也是隱約知道這件事情幕後緣故的，不過在拿到了採訪問題後，卻也沒有覺得多奇怪，因為這個事情避不了，而且包括她在內，所有人都相信辰慕冰知道該怎麼回答。

  現在看來，自然也是如此的，雖然這個回答還沒完，但只是剛剛那一句「問題出在自己身上」，就已經把基調跟定下來了，她也就露出了職業化的笑容，還眨了眨眼睛，露出些許好奇的表情：「哦，是怎麼回事呢，可以跟大家說一下嘛？」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其實已經猜到了辰慕冰接下來要說的答案，比如「剛剛踏足職業圈不太久，不適應高強度訓練、比賽，需要休息」「單核太容易被針對，教練組有意增加戰隊風格和容錯性」之類的話語，這很正常。

  然而她看到面前的這個青年面容含笑，眼神溫煦，笑著說道：「我們戰隊在不久前有些變動，剛剛換了一個老闆，這個圈內很多人都知道的，網上也有人說出來過。」

  呃……

  謝悠悠都已經要把自己打好的腹稿說出來了，結果話要出口，才發現辰慕冰說的跟自己想像中有點差異，眨了眨眼，有些疑惑地看著他。

  這節奏有點不對勁啊！

  直播前、現場的觀眾也發現了這一點，這時候比賽都已經結束，然而這僅僅是採訪時候說著套話的環節裡面，很多人——包括之前很不希望辰慕冰多說亂說的人，都發現自己心裡「咯噔」一聲跳了一下的同時，看著那張微微含笑的臉龐，隱隱有種不受控制全身血脈為之噴張的期待。

  「我一拳把我們新老闆給打趴下了。」

  微微含笑的臉龐，玩笑般的口吻，說出來的卻是令人目瞪口呆的話，通過音響與網絡，響徹了現場，也傳遞到了世界各個角落裡收看直播的玩家耳邊。

  在片刻的呆滯，化作了令人愣神的驚雷。

  「呃……啊？」

  除了身材性感傲人經驗同樣豐富，反應應變都稱得上是一流的謝悠悠微微瞪大了那雙嫵媚眸子，還有點沒反應過來，在兩個感嘆詞後，又從那張微微張開的紅潤小嘴裡結結巴巴地冒出來一句：「什……什麼？」

  梁辰依舊雲淡風輕般的戲謔語氣，還笑了笑，掄起手臂握著拳頭，比劃了一下，「就這樣，一拳把我們新老闆給撂趴下了。」

  他聳聳肩，說完之後，他無視了前方同樣目瞪口呆的攝像師，看著鏡頭，好像是在裡面看到了王錦城成為笑柄後氣急敗壞暴跳如雷的場景，揚起嘴角，燦爛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