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開國

  「KAIDO……？」

  當黑炭大蛇用沙啞到極點的聲音緩緩念出這個名字的時候，在場所有人都仿佛被石化了。

  天空中的櫻花雨飄落得更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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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棺木蓋吱嘎作響地緩緩自行打開，百獸凱多的屍體靜靜躺在當中。原本殘缺破敗的屍體被維克托用拉鏈重新縫合，盡力讓其重現生前的威嚴。

  原因無他，這只是對於落敗強敵應有的尊重。

  丁零噹啷，刀劍武器落到地上的聲音不斷響起，武士們和忍者們面色慘白地跪坐在地，看著棺材中那具巨大的屍體。

  百獸凱多，這位鎮壓和之國二十餘年的海上皇帝，無人敢違逆的護國明王，世人公認單挑無敵的海陸空最強生物，藐視眾生的天翔之龍……死了？

  黑炭大蛇喉嚨里發出不明意義的斷斷續續的怪聲，如同被掐住脖子的母雞，渾身上下被陡然冒出的大量冷汗打濕，身上不停地打著擺子。

  花魁小紫雖然攙扶著黑炭大蛇，但魅惑眾生的桃花眼當中卻難以抑制地冒出前所未見的光芒，緊咬的嘴唇甚至滴淌下鮮血。

  大蛇御庭番眾的隊長福祿壽同樣面色慘白，但他勉強振作精神，壓低聲音對身邊的狂死郎說道：「狂死郎，你我一起出手攔住外鄉人，讓大蛇御庭番眾護送將軍離開此地……嗯？你聽到沒有，狂死……」

  福祿壽惱怒的表情凝固了，在他的視線中只見狂死郎臉上的表情仿若嚎哭的怒鬼，又像狂喜的福神。福祿壽從沒想像過能在一個人的臉上見到如此震懾人心的豐富表情，短短一瞬間似乎讀出了狂死郎十六年來所經歷的世間百態。

  最後，狂死郎的表情定格在似哭似笑的樣子，平日裡總是眯成縫的雙眼此時怒睜，仇恨的火光在當中涌動著。

  「你、你、你是……難道……赤……」

  福祿壽驚駭欲絕，剛要大吼出聲提醒黑炭大蛇與大蛇御庭番眾，視野卻被慘亮的刀光完全占據！

  狂死郎瞬間揮出長刀，勢若雷霆的拔刀斬直接將來不及反應的福祿壽從下到上一分為二。

  大蛇御庭番眾和狂死郎一家都驚呆了。

  「狂死郎！！你瘋了嗎！？」

  「狂死郎老大，您您您這是做什麼啊？」

  不管此起彼伏的叫罵驚呼聲，狂死郎環視四周然後高聲說道：「舞紅姬孤身出海並尋回了鎮壓和之國國運的『黑刀秋水』，立下了不世之功。在下雖然是一介粗人，但也知曉國之大義，在下有一問！」

  「敢問諸位，假如『黑炭』可以替代『光月』成為代理將軍，那麼『雨月』為何不行？」

  人們三三兩兩地討論著，議論聲漸漸大了起來。

  「狂死郎，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見自己的將軍之位受到了威脅，黑炭大蛇隨手推開了花魁小紫，陰惻惻地看向狂死郎：「不過是寡人的一條狗罷了，居然如此放肆大膽想要反噬主人？」

  黑炭大蛇環視四周，大吼道：「寡人的代理將軍之位是前代將軍光月壽喜燒臨終前所託！得來方式光明正大！！【黑炭】又如何？【雨月】又如何？你們這群下賤的愚民還想違逆本將軍不成！？」

  凡是被他視線所觸及的地方，人們紛紛垂下了頭。這二十多年來，黑炭大蛇的殘暴早已深深刻入了所有和之國民眾的內心，如同永遠無法痊癒的傷疤。

  但輕笑聲打斷了黑炭大蛇的心理攻勢。

  維克托笑著搖了搖頭，伸出食指虛點了點黑炭大蛇的方向：「聽明白了。簡單來說就是【蠢貨】占領了和之國，這個羸弱的【蠢貨】憑藉強大的海賊之力，利用和之國的鎖國政策確保無人妨礙，將這個國家變成了地獄……呵，如此荒唐的事情還真成功了？」

  黑炭大蛇看向維克托的目光中充滿了忌憚：「凶鏈，寡人知道你有妖術能將人偶變成別人的模樣，想必這具凱多的屍體也是你用來誆騙我們的吧？寡人告訴你，莫說凱多即刻就會趕來將爾等全部斬殺，就算寡人真要交還將軍之位，也必須是【光月】家來取回！」

  「區區旁系的【雨月】家孤女，何德何能取代本將軍？」

  黑炭大蛇的肆意笑聲響徹花之都，他的體型逐漸發生變化，一個又一個醜陋無比的齙牙扁平長角蛇頭從將軍和服中竄出，唯有最中間的蛇頭上戴著王冠，神話中才會出現的災難之蛇【八岐大蛇】現身，八個頭齊聲發生猖狂的笑聲：

  「如何？本將軍就承認了吧，光月壽喜燒的傳位儀式並無差錯，寡人在光月御田不在時便可行使所有將軍特權。也就是說只要光月家無人存活，寡人依然是名正言順的和之國將軍！！就算你這個雨月家的死剩種帶來外海的援兵，但只要寡人不鬆口，就算你們殺了寡人也只是謀權篡位的逆賊！！」

  「大蛇……你該死！」

  舞紅姬再也按奈不住憤怒之情，光月家再無任何人存活，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她咬著牙就要揮刀上前與黑炭大蛇交戰，卻被維克托輕柔地攬住了肩膀。

  維克托看向八隻蛇首不斷蠕動的巨大怪蛇，語氣莫名：「你是說，你願意把將軍之位還給【光月】一族？」

  「沒錯！」醜陋猙獰的蛇首齊聲狂笑：「只要你能找出一個活著的【光月】！」

  維克托輕笑一聲，右手撫在胸前朝著花魁小紫的方向微微欠身：

  「公主殿下，輪到您出場了。」

  「……小、小紫？」

  順著視線望去，黑炭大蛇目瞪口呆地看著小紫，往日裡對自己百依百順嬌俏可人的絕世美人此時此刻甚至不屑於再看自己這和之國將軍一眼。

  已經悄悄遠離了黑炭大蛇身邊的花魁小紫一邊款步走向維克托，一邊隨手拆下頭上用於固定髮型的華麗髮飾，隨著一頭翡翠長發披落在肩，高貴典雅的【公主】停在了維克託身前。

  她微微欠身，悅耳的聲音中帶著女子少見的堅定氣度：「請恕小女子到現在才向您道謝，凶鏈大人。」

  「哦？為何道謝？」維克托也順著小紫的話往下問。

  「您救了我視若親生姐姐的舞姐姐，自然要向您道謝。」

  小紫看向目瞪口呆的舞紅姬，瞬間笑顏如花：「好久不見了，舞姐姐！」

  「你、你是……日和？」舞紅姬那雙漂亮的桃花眼都要瞪得跟佩羅娜一樣圓了，結結巴巴地說道：「可是……你……你不是在大火中……你……」

  話還沒說完，舞紅姬就被衝上來的小紫一把抱住，後者眼角也有淚光閃現：「是河松帶著我從護城河當中逃走的，後來又被故人庇護所以才能以花魁小紫的名號苟活至今！」

  舞紅姬看著那梨花帶雨的嬌美面龐，喃喃地說道：「妾身早該想到……簡直和時夫人長得一模一樣……」

  忽然想到了什麼，舞紅姬猛地抬頭看向狂死郎。只見這個面若奸詐狐狸的高大武士緩緩將頭頂的『飛機頭』頭罩摘下隨手扔掉，露出青白色的長馬尾，面露真誠的笑容：「小舞，你變強了。」

  「傳次郎大哥！？」舞紅姬的小腦瓜一陣暈眩，種種片段串在了一起，終於想明白了。原來如此，怪不得狂死郎會將花魁小紫死死看住保護在身邊……光月家依然有正統繼承人存活！所以身為赤鞘九俠之一的傳次郎才會潛伏在黑炭大蛇身邊保護光月日和。

  【光月日和】，光月御田的親生女兒，她比黑炭大蛇更合適擔任和之國將軍！

  黑炭大蛇和大蛇御庭番眾不斷向後退縮，八隻蛇首儘是驚慌失措的神情：「怎麼可能？小紫居然是……光月家的小雜種？可惡，不可能！不可能！」

  周圍的民眾們先是被這爆炸新聞震得頭暈目眩，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先是仔細辨認然後恍然大悟：「是了，散開頭髮後簡直和當年的時夫人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一樣！她，她真的是光月御田的女兒！」

  所有人都將目光放到了黑炭大蛇身上，舞紅姬寒聲說道：「黑炭大蛇，你還有什麼話好說？真正的光月家傳人就站在這裡，立刻把將軍之位還給日和！」

  「不可能！不可能！你是假的，假冒的！！」

  八岐大蛇不斷向後縮去，色厲內荏地大吼著：「寡人才是和之國將軍！她是假冒的，寡人不承認！凱多人呢？快來救駕啊！凱多！！」

  「鏈鎖區·稻荷鳥居神取。」

  無數由拉鏈擰構而成的巨大支柱拔地而起，組合為充滿和之國神話風格的巨大鳥居，這些樣式奇特的金屬建築將八岐大蛇所有頭顱和身體四肢全部牢牢壓制在地，動彈不得。

  光月日和被維克托充滿紳士風度地托起小手，一步步牽引至歷代將軍府邸——天鳥守閣的正門前。

  櫻落如雨，佳人俏立於大殿之前。所有民眾、狂死郎一家，殘存的武士、甚至大蛇御庭番眾都朝著光月日和的方向單膝跪下，深深垂下頭顱。

  光月日和，和之國新一任的【將軍】，也將是歷史上首位女性將軍！

  「將軍，請宣判對竊國賊黑炭大蛇的處置吧！」

  狂死郎……不，傳次郎跪倒在地，滿臉激動地說道。

  【將軍】光月日和看向死命掙扎卻毫無作用的黑炭大蛇，聲音清冷：「就讓他承受父親大人所受過的苦難吧，【烹煮之刑】，三天後執行。」

  說罷，她看向退至不遠處，面帶溫和笑意的維克托，臉上也不禁露出笑意。

  雖然還未等到兄長從【過去】歸來，但光月日和十分確定，眼前這個男人就是父親所預言的掀起那場將大海一分為二的【偉大戰爭】的主角！

  八百年前，將和之國封鎖的正是【光月】家。當時光月家為了保護和之國不受某股『巨大力量』的侵害才封鎖了整個國家。和之國……不，整個世界都在等待著某個人的降臨，待到那人跨越八百年歲月出現時，和之國必須成為能夠接納並協助那人的國度才行。

  這個名叫馬菲亞·維克托的男人親手斬殺了百獸凱多，幫助和之國推翻了黑炭大蛇的殘暴統治。那麼，是時候了……

  「在此，我宣布【將軍旨意】！！」

  光月日和深吸一口氣，用盡全力大喊道：「和之國，徹底取消【鎖國】政策！！從今天起，和之國……」

  「【開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