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我叫古月娜

  「嗤嗤嗤。」

  暗夜陰影在旋轉，一道若隱若現的漆黑人影緩緩出現在視線里。

  她就像是黑夜的女皇，被暗影重重託起，繾綣流連。

  「古月！」秦劍忍不住叫道。

  「為了我？」

  出乎他意料，古月滿臉譏諷：「你想要完成神考，就必須找到我和娜兒的融合，古月娜才是你的目的。」

  秦劍呆了一呆：「你怎麼會這麼想？」

  「不然我該怎麼想？」

  古月突然滿臉憤怒：「我要你留下！你卻一次次拒絕我！我還能怎麼想？！」

  「可是你都沒告訴我你是古月，又一副要拉我沉淪的樣子，我怎麼可能不反抗？」秦劍頭疼道。

  

  「我是沒告訴你，但我真的需要告訴你嗎？這裡是你的意識具現，你若真心感知，什麼可以瞞得過你？」

  古月臉上憤怒收了收，又冷冷一笑：「再說，沉淪黑暗又有什麼不好？沒有那麼多的煩惱，隨心所欲而活，想幹什麼幹什麼，想殺誰殺誰，多開心吶！哈哈哈…」

  看到她如此瘋瘋癲癲的模樣，秦劍脫口而出：「不，你不是古月！」

  「我不是古月？是嗎？」

  暗夜黑影漸漸沉入黑暗。

  「唔…」

  更強了幾分的拉扯出現在身上，他被一下子拖了下去。

  「秦劍！」

  十人的聲音不分先後叫了起來，寧榮榮她們九個騰空而起，不顧一切的向秦劍靠近。

  但那黑暗仿佛隔絕了他們，無論怎麼都接近不了，只有比比東和千仞雪靠近得更多些。

  「身融黑暗，她在照耀我們心底的黑暗！」

  比比東忽然道：「雪兒！你心底的黑暗最多，所以你能靠得更近，把我們的力量一起帶過去！」

  「心裡黑暗最多還成好處了？」

  千仞雪的臉頰抽了抽，這時寧榮榮她們的力量已經如光練一般融入進來。

  她來不及多想，徑直衝下，每進入一分黑暗，情緒就更加負面幾分。

  「雪兒！」

  就在千仞雪的心境出現極大波動，恨不得毀天滅地時，比比東的聲音傳來：「別被黑暗驅使！黑暗是你的力量，而不能反過來駕馭你！」

  「記住我們來此的目的！」

  「守護秦劍！」

  失去所有力量的比比東寧榮榮八個身影開始變得虛幻，古月娜不知所措的看著這一幕。

  「是了！我是為守護他而來！」

  千仞雪身上忽然綻放聖光，與黑暗交織在一起，將她送到了秦劍身前。

  「快！抓住我的手！」

  她伸出右手向秦劍伸去。

  但秦劍卻愣住了：「黑暗侵蝕…為守護而來…不能被黑暗驅使？」

  「快啊！」

  千仞雪急了。

  秦劍卻笑了：「我懂了。」

  他抓住千仞雪的手，瞬間，九人守護的力量包裹全身，仿佛一道光圈，將他定在光暗之間。

  千仞雪見他不再被拖入黑暗，不由得鬆了口氣，漸漸化作虛影消散。

  「謝謝你們給我送來守護的力量…」

  他睜開眼睛，身體橫在光暗之間，忽然放聲道：「你不是古月！」

  黑暗沒有絲毫反應。

  「你是黑暗化身的古月娜！」秦劍又道。

  暗影旋轉吞噬之間，忽然一滯。

  「你們本就是一體，不存在娜兒和古月，」秦劍大聲道：「之所以會出現兩個人，是因為你把自己分割開來，所有的善良光明生命所有美好的一面給了她。」

  他指向了光明一端的古月娜。

  「而所有的邪惡黑暗毀滅，這些負面的，全部給了黑暗中的你。」

  他又指了指黑暗中的古月娜。

  「為什麼要這麼做？」

  秦劍不解道：「你本就是你，為什麼要分開來？」

  光暗交錯，久久不言。

  無論是黑暗中的古月娜，還是光明中的古月娜，這一刻都靜止不動了。

  「秦…劍…」

  世界兩端，兩個古月娜同時開口：「本來…你把最美好的我帶走就可以了…為什麼非要留在這裡尋找黑暗的我…」

  「你愛著的娜兒…她是我最美好的那一面…」

  「帶走她吧…她就是古月娜…從一開始就是…」

  「在你降落到這個意識世界的那一刻起…我就告訴了你…她…叫古月娜…」

  秦劍卻果斷搖頭：「不，她不是，我要的不是她。」

  兩個古月娜同時沉默。

  「我只想給你最好的我，這樣不好嗎？」她們幽幽道。

  「不好。」秦劍輕輕道。

  兩個古月娜分明顫抖了下：「為…為什麼…」

  「因為…」

  秦劍微微一笑。

  「娜兒是你，古月也是你…」

  「光明是你，黑暗是你…」

  「善良是你，邪惡是你…」

  「創造是你，毀滅是你…」

  「本來就沒有什麼娜兒和古月，也沒有光明的你和黑暗的你…」

  他向兩邊伸出手去。

  「古月娜，你本就只是你！」

  轟！

  仿佛世界坍塌，黑暗與光明驟然交融。

  天地反卷，整個視線內儘是光暗在交錯。

  兩個古月娜在漩渦中旋轉，慢慢向秦劍靠近。

  她們，或者說她，淚流滿面。

  「原本的我，沒有娜兒那麼可愛，沒有那麼善良，沒有那麼美好…」

  「我會嫉妒，會害怕孤獨，會想要你的保護，會和其他女人爭寵…」

  「這樣的我，真的是你要的嗎？」

  秦劍終於明白，為什麼古月娜會主動分離成兩個。

  原來她只想給他最好的自己，卻想把不好的割開。

  意識從來都是相通的，根本不存在什麼娜兒與古月兩種人格，那只是她自己在不同記憶做主下的個性而已。

  「也許是我對娜兒的執念讓你誤會了…」

  世界在旋轉扭曲，但秦劍的聲音卻在這龐大空間內迴響。

  「我要的不是完美的你，而是完整的你。」

  「作為生靈，沒有絕對完美的存在，善惡是非交織在一起，才是我們。」

  「得到了好的，自然要接受不好的。」

  「古月娜，古月，娜兒…」

  「你自己，就是最好的。」

  轟！

  整個視線之內儘是光影，極速收縮，就像回到了世界誕生的那一刻。

  所有的一切，匯聚成虛無里光暗交錯的原點。

  黑暗淹沒了秦劍的意識。

  嗡！

  一道明光出現在盡頭，他走了過去。

  瞬間，世界變得明亮。

  光滑湖面如鏡，藍天白雲山嶽，倒映如畫。

  秦劍站在湖面中央，仿佛站在鏡面上。

  清雅的花香，微涼的細風。

  世界在眼眸里，倒映出前方纖細如仙的背影。

  微風撩起她的銀髮，淡淡馨香襲來。

  他張了張嘴，卻不忍打破這完美的畫卷。

  但她，卻在這時回眸。

  淺淺一笑，傾盡紅塵。

  「我叫…」

  「古月娜。」

  （全書完。）

  （2021年6月6日6時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