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花迷眼（2）

  江婉沐心裡存心事，只是隨意用了幾筷子的飯菜。秀姐打量著她的神色，示意一直候在房內的婦人把東西收拾端出去。房內沒有旁的人，江婉沐站起來隨意走動了幾下，秀姐湊近她說：「世子夫人是京城內少見精明能幹的夫人，幸甚，世子下面的弟弟，都是無心爭家業的人，妯娌彼此才能和睦相處。」

  江婉沐抬眼瞅著秀姐，低低笑起來說：「秀姐，世子夫人和二爺夫人都是精明能幹的世家嫡女出身，而我不過是江家一個沒人理睬的庶女。我不會自不量力的去和人爭那些面上的浮華，只要不涉及到飛揚和懶懶兩人的平安，我就做那看戲的人。」

  秀姐聽著江婉沐這一番話，打量她臉上的坦然自若的神情，她輕輕的笑起來點頭說：「主子說，連王府二爺夫人是一個比旁的人都要通透的人，我們家的小懶小姐雖然不是一個精明能幹的人，但是好在也不會是一個笨人。連王府修築在京城有名的福地上面，眼下瞅著那福氣還是深濃積厚，只要府里的人人心存善念，至少可以保兩代人的平安。」無論那個朝代都一樣，家族的命運和個人的命運緊緊相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江婉沐知道秀姐是最知楚楊氏的人，楚楊氏許多的事情都不會瞞過她。江婉沐伸手笑著拉扯秀姐，說：「秀姐，你是好心人，你再想想還有事情，要提點我一二的嗎？人人都知道只有義嫂教導過我，你提點得我越多，我越不會在人前給義嫂丟臉。」秀姐聽她的話，『卟哧』一聲笑出來，她把自已的手扯了出來，低聲說：「小懶小姐，你趕緊去坐好，一會有人瞧見你這模樣，我明日回府可要受主子的罰。」

  江婉沐一臉無奈神色端莊的坐回床上，秀姐打量著她的神色，她笑著說：「小懶小姐，我幾時隱瞞過你什麼事情？主子待你勝過親妹子，她恨不得事事能替你張羅好。我來之前，主子想想說，你是那種天生懂得趨吉避凶的人，加上連將軍小小年紀能在京城混出來混世魔王的名號，卻無人能找出他做的壞事，他也不會是一個不懂事的人，還有連王府上面兩位爺待連將軍的兄弟情意，你們一家人應該是沒什麼再讓她操心的地方。

  你只要平日裡把持好面上的規矩，不要讓人有挑事的地方，別的地方照著自已本性行事，人活這一世不容易，你在自已的府里，活著也不能處處縮手縮腳行事，那樣顯得太過小家子氣行事。主子前一陣子跟我說，你太過心善，沒有一絲的殺伐氣息，幸甚飛揚少爺和懶懶小姐的性情不似你。連將軍府的水不淺，縱使水再深，有連將軍給你撐腰，這水在你的面前就深不起來。主子說，你從世子夫人手上接過府中的事情時，記得要帶上懶懶小小姐在一旁瞧著。」

  秀姐同江婉沐說的事情，其實楚楊氏也隱晦曲折的提點過她，江婉沐笑眯眯的瞅著秀姐說：「秀姐，不如我跟義嫂多借你幾天，等到我接過世子夫人手裡這一攤子的事情，再把那些條例記全些，我把府里的事情粗粗理順後，我再放你回去？懶懶年紀太小，真的要她幫著我一塊管府里的事情，我還是有些不忍心。等過兩年，她年紀大些，我讓她出手管著府里的事情。」

  

  秀姐直接白眼對著她說：「小懶小姐，我是楚府的人，我這兩天陪在你的身邊，是讓連王府的人瞧瞧，你的身後也是有人站著的。但是我絕對不能去插手你府里的管家事項，那要傳出去，實在是太不象事。主子一向疼愛懶懶小姐，但是從今日開始，她為了避嫌，以後也無法直接伸手指點懶懶小姐內宅事。小懶小姐，你一向貪圖清靜，你留著我，不過是想把事情快些接過手，然後安置下去後，你就可以自在的做自已的事情。」

  江婉沐聽見秀姐戳穿她的要算，她臉上沒有一絲羞赧的神色，笑著坦然點頭說：「秀姐，我是不懂得打理內宅的事情，不過我懂得按規則行事。有世子夫人這些日子的努力，我暫時只要順著她訂下的規矩安排下去，大致上是錯不了太多。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順便讓懶懶跟她大伯母親近些，以後將軍府里內宅有麻煩，我一時不好處置下去，可以讓她過王府去向她大伯母請教。畢竟將軍府和連王府是筋骨相連，世子夫人一定會出手幫襯。」

  秀姐一臉你啥都明白的神情望著江婉沐，她輕搖頭說：「小懶小姐，你遇事就是想得太過仔細了些，你和連王府的關係也許無法融洽下去，你們最好的關係就是彼此相敬如賓。但是飛揚小少爺和懶懶小小姐則不同，他們兄妹兩人有機會常與王府的人來往，憑他們的性情和機靈勁，這時日一久，王府里上上下下一定會歡喜他們。何況你們都已出府分居，那府里的人，待他們只有更加親近的份。」

  秀姐這番敞開心扉的話，讓江婉沐多少有些感動的瞧著她，秀姐一向不是話多的人。兩人都繞過將軍府里人員的安排，連將軍府上的下人們，幾乎都是從連王府過來的人，將來江婉沐處事時，自然不能隨意把人手打發出去。秀姐瞧著江婉沐，低聲說：「小懶小姐，世子夫人給將軍府的下人們，不會是差的人手。不過，人多後，免不了混進來幾顆沙子。他們安份，你就留著他們用。他們不安份，你由著他們鬧得更加囂張，鬧得太過，世子夫人自會從你的手裡要走他們。」

  富貴榮華最易迷人眼，權勢最易亂人心。江婉沐知道此後不會有太多平靜的時光，在孩子們長大之前，她要幫他們建好一個安穩的家。江婉沐低聲笑著說：「秀姐，其實想得仔細些，連將軍是連王府別府另居的三子。那些王府里來得下人們，只要不太過份，我尚且容他們一些日子，如果太過份了，自是不能因為他們壞了規矩。我自小沒有人教過我處置內宅的事情，我不明白當中的條條框框，縱容有處理得不妥當之處，也只怪我實在不懂得內中關竅。」、

  秀姐聽著她的話，細想之後眼睛亮起來，她的臉上第一次露出輕鬆明快的笑容。她笑著點頭說：「主子是太過擔心你，而我是太過拘泥。小懶小姐處置內宅的事情，自然不能如平常的婦人那般，一件事情前思後想來個百折彎曲來回，才回到終點。連將軍只要把管內宅的權勢，放手交給你處置，下人們行事不規矩，象小懶小姐這種陽春白雪般的人，只會按規則行事。有一個不得已，不小心傷了誰的面子，只能怪安排過來的人，做事不乾淨。」

  院子裡響起熱鬧的問安聲音，房內的兩人，笑著瞧對方一眼。聽到世子夫人在外面吩咐說：「你們主子是愛清靜的人，你們以後用心的服侍她，注意不要太過吵鬧。」房內兩人相視一笑，秀姐把江婉沐按在床上，她低聲說：「今日，你最大。」她笑著走了過去，側立在房門一側，向走進來的世子夫人行禮問好：「世子夫人好。」世子夫人仔細的打量她一眼，笑著說：「常聽楚府的人待弟妹好，眼下瞧著你，就知楚府待弟妹的確上了心。」

  秀姐面上笑呤呤的說：「世子夫人過獎。」江婉沐笑著站在床邊上，世子夫人瞧見後，忙開口說：「婉沐，你快坐下來。我來遲了，先跟你道歉一聲。」江婉沐微微一笑，說：「連將軍說府里的事，多虧世子夫人精心打理得條理分明。眼下正是你忙忙碌碌時，你有心抽空來瞧我，我已經是非常的感動。」世子夫人聽著江婉沐的話，她快步走了過來，伸手把江婉沐輕壓坐床上，她笑著打量江婉沐的神色，笑著誇讚道：「婉沐，我走近，這麼一瞧，你的膚色白晳如玉，三弟是有福氣的人。」

  江婉沐聽世子夫人的這話，她很是自覺的低下頭去。秀姐笑逐顏開的走近江婉沐的身邊，世子夫人笑著開口說：「婉沐，我趁著男人們還沒有來鬧洞房時，先過來跟你打聲招呼，二弟妹想要來瞧新娘子，我啊，讓她先幫你擋著那些看熱鬧的人，我過來和你先說些悄悄話。你院子裡我給安置的人，都是用得著的人，你有事儘管吩咐她們。她們做得不好時，你儘管發落她們。」江婉沐低頭笑著說：「我相信世子夫人的眼光，讓你操心了。」

  秀姐抬眼不經意的瞧向世子夫人後，她低聲請教說：「世子夫人，新人明天什麼時辰，合適去王府拜見長輩們和認識家裡人？」世子夫人笑著看抬眼的江婉沐，她笑著說：「家有喜事時，王府裡面的人，早餐過後，午時前一個半時辰，喜歡聚在大廳里說說話。」秀姐笑著點頭說：「多謝世子夫人提點，我明點會提醒三夫人早餐後動身。」

  外面進來一個婦人，湊近世子夫人身邊耳語後。世子夫人聽後笑瞧著依舊喜歡低頭少語的江婉沐，開口說：「婉沐，三弟年紀大些，懂得體貼人。他現在帶著人過來了，要我留下來多陪你一會。他會很快的打發那些人離開。」江婉沐眉眼微微抬起，輕語：「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