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我覺得有點冷

  蕭誠沒動，手裡的衣服已到末期，洗好，擰乾，待晾。

  「等下。」

  說完就起身晾衣服。

  晾完衣服就要出門。

  然而剛轉身，人卻被攔住，確切來說，應該是那個兩天都沒跟他說話的小身影，突然撲到他懷裡，抱著他的腰。

  揚起小臉，無辜又害怕的看著他，弱弱開口:「家裡有老鼠。」

  

  突如其來的投懷送抱，讓蕭誠愣住，往外走的腳步，也隨之停下。

  懷裡的女孩聲音在發顫，吃飯時還有幾分紅潤的小臉，此刻被嚇得一片蒼白，纖細柔軟的身體也在瑟瑟發抖。

  蕭誠身體反應慢了好幾拍，心跳都有一瞬間停止跳動，卻沒推開她。

  見過她怕蛇。

  沒見過她怕老鼠。

  蕭偉就坐在一旁洗衣服，默默偷看不說話，前幾天後院出現蛇，他記得大哥明明在邊上灑了石灰粉，老鼠藥。

  哪裡來的不怕死老鼠呢？

  蕭誠似乎也終於想起此事，開口解釋:「不會有老鼠。」

  「有的有的，我剛才都看到了！好大一隻，比我的臉還大！」

  白露害怕得把臉埋進蕭誠胸膛，雙手抓住他胸前的衣服，緊緊不放，整個人掛在他身上，像紙片人一樣貼著他。

  期限到了的意思，她懂。

  問李成斌要債的時候到了。

  前世，蕭誠就是今晚出去了一趟，李成斌家裡第二天就出了事。

  緊接著，警察來搜查……

  蕭誠，羅十六，王浩，蕭大壯四人入獄，期間，蕭偉去給蕭誠送換季的衣服，送飯，不知是被人販子拐賣，還是有人故意為之，從此沒了蹤影。

  白露知道蕭誠什麼都沒做，不過是顆被大老闆拋出去引戰的棋子，可這次事件的後果，間接導致蕭偉生死不明。

  成為蕭誠一生無法了卻的遺憾。

  更別提，在裡面那些日子，被對手公報私仇，濫用電棍……妄圖屈打成招。

  今晚，說什麼她都不會讓蕭誠出門，不矜持就不矜持吧。

  反正這裡是九十年代，沒人知道她是誰，家規禮教也管不著她。

  「誠哥？」

  外面除了羅十六，還有王浩和蕭大壯，叫喊聲一聲接一聲。

  生怕他聽不清，還特別用力拍門，敲門聲比下雨天打雷還響。

  蕭誠皺眉，眸光冷冷掃一眼門外，敲門雷聲竟奇蹟般的停了下來。

  白露卻仿佛從頭到尾都沒聽到似的，兩耳不聞窗外事，抓衣服的雙手改為抱緊蕭誠的腰，拒不撒手。

  隔著針織毛衣，襯衣，蕭誠都能感覺到，她繃緊的身體，過快的心跳頻率，擾得他思緒凌亂，無法判斷。

  「我有事要出門。」他解釋了一句。

  白露抬起可憐兮兮的小臉，清澈雙眼氤氳著一層薄薄水霧:「可是家裡有老鼠，晚上跳上床怎麼辦？我害怕。」

  「我一害怕就會上躥下跳，東奔西逃，要是一不小心摔跤，肚子……」

  肚子會怎麼樣，你懂的吧。

  蕭誠眼裡都是她晶瑩剔透的水霧，沒聽清說了什麼，或許有害怕兩字，還有從他懷裡傳出來的悶悶顫抖聲。

  垂在身側的手，終於還是抬了起來，在她後背輕拍兩下。

  「我去看看。」

  去，去，去抓老鼠嗎？

  蕭偉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

  家裡沒老鼠怎麼抓？去哪裡抓？

  白露明顯在騙人，大哥看不出來嗎？

  蕭誠帶著白露，在家裡每個房間，床上床下，衣櫃木箱，犄角旮旯都找了一遍，連廚房柴房，洗澡間都沒放過。

  反覆確認，沒有老鼠。

  隨後安慰她兩句，晚點回來，便轉身往門外走，腳步匆匆

  一刻都不耽擱。

  還沒走到門口。

  身後傳來一聲驚叫。

  蕭誠的腰再次被抱住，後背傳來女孩哆哆嗦嗦的聲音:「有老鼠，好大一隻，剛剛從我腳邊跑過，真的！」

  「吱吱！」

  不知從哪裡響起一聲老鼠叫。

  蕭誠背後的小身體瞬間轉到身前，再次埋進他胸膛里，柔若無骨的小手緊緊抓住他手臂，整具小身體從頭到腳都在瑟瑟發抖，站不穩，眼看就要滑落。

  他無奈彎腰，同上次一樣，把腿軟的女孩抱回房，放到床上。

  然而這一次，白露卻沒給蕭誠走的機會，剛放下床就死死抱住他脖子。

  也不知道哪裡來的神力，愣是把他一個大老爺們扣下床，拉過被子蓋住。

  蓋的還是同一床被子。

  蕭誠:「……」

  淡淡清香鑽入鼻息，身上明顯是她的被子，他的還整整齊齊疊在床尾。

  「我覺得有點冷，蓋一床被子能相互取暖，還能互相保護，家裡真的有老鼠，剛才叫得好大聲，你沒聽到嗎？」

  白露臉挨著蕭誠肩膀，手抱著他健碩勁瘦的腰身，縮在他懷裡的身子抖啊抖，把多害怕老鼠，體現得淋漓盡致。

  「而且，現在大晚上烏漆嘛黑的，根本找不到老鼠在哪裡，要是大半夜，老鼠突然爬上床，咬我怎麼辦，我會不會死啊？肚子裡的寶寶會不會死啊……」

  「阿誠……我怕……」

  前幾日都是各睡各的，被子分開，這兩夜更是背對背，互不搭理。

  猝不及防溫香軟玉在懷，蕭誠怔愣半響，手都忘了該往哪放，懷中人兒加速跳動的心聲，柔弱發顫的聲音，鑽入骨髓，更感染得他的心跳都不平靜。

  蕭誠深吸一口氣，手伸起又放下，不知什麼時候，輕輕落到白露後背，也許早在躺下時，就已不經意落下方向。

  亦或是她最後那四個字，把這兩天的冷場都驅散，大手重新輕拍安撫。

  也變得自然而然。

  「別怕……」

  低沉聲也比往日少了些許清冷，多了幾分哄睡的意味，難得一見的溫柔。

  白露不用想都知道，蕭誠肯定想等她睡著之後，再出門。

  她就不睡！

  掐大腿也不能被他低柔音蠱惑！

  —

  蕭偉晾完衣服，等了一會兒，沒見人出來，默默回屋，把門栓上。

  然後走回自己房間，關門睡覺。

  主屋燈都滅了，人還沒出來，等在圍牆外的蕭大壯幾人，齊齊愣住。

  「十六，你剛才幹嘛學老鼠叫？」王浩等不到蕭誠，只能怪羅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