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賣好
2024-04-30 01:10:01
作者: 問雨
小別勝新婚,只這般初初的見面,似乎有無盡的心理話要說,可是說出口的也不過是甜蜜,再甜蜜。
「世子爺,少夫人……」
九宮很不會看眼色的翻牆進來,然後出口叫了起來。
桅子一羞,迅速的推開了安墨染,輕咳了兩聲,緩解自己的尷尬。
安墨染反倒笑的越發的恣意,不過眼角掃過九宮的餘光卻讓九宮禁不住打了個顫。
訕笑兩聲,撓了撓後頭,「那個,小的,沒看見,小的什麼也沒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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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無銀三百兩,說的大概就是九宮這樣的,平時瞧著挺機靈的,這會兒反倒沒了主意。
桅子本來的羞窘,到是被銀鈴般的笑聲取代,瞧著九宮難得的迷糊樣,忍不住笑了起來。
安墨染也是撫額,他怎麼覺得他的小廝得考慮換一下呢。
九宮瞧著少夫人緩了臉色,連忙笑道:「爺,這外頭蚊蟲怪多的,爺還是帶著少夫人進屋裡說話吧。」
安墨染總算是點了頭,拉著桅子的手就進屋了,這會兒流水已經收拾了屋裡的被褥,來的時候已經帶了驅蚊子的香片,原本略有些渾濁的屋子到是有了絲清香的味道。
逐意冷著臉站到了一側,陰影下黯淡的目光,帶著一種陰鬱與窘迫。
桅子與安墨染壓根就無視了這個人的存在,瞧著屋裡的八仙桌上多出來的瓜果,還有侯府點心房裡的月餅,不禁笑道:「表現不錯。」
桅子得意的笑道:「那是母親疼我。」
「母親?」安墨染不解道。
流水笑著說破,道:「少夫人的意思,這些東西都是侯夫人頭天晚上就讓點心房現做出來的,就是為了路上帶著,讓侯爺和世子都能嘗嘗府里月餅的味道。」
安墨染笑道:「母親到是周到,打發人給父親送去了。」
流水瞧了眼少夫人,又覷了眼世子爺,才道:「夫人與少夫人一道出的門。」
安墨染手上的動作一頓,原本拿到手裡的一小塊月餅不自覺的停了下來,詫異的看著流水。
流水又道:「夫人怕世子爺和侯爺趕不回去過節,所以就跟少夫人分著去了侯爺和世子爺的地方。」
「咳,咳……」
安墨染猛然被口水嗆到了,印象當中,母親從來沒做過這樣的事。
「哎呀,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會被口水嗆到。」桅子有些好笑的看著安墨染,一邊數落著,一邊拿了茶杯遞了過去,接下了安墨染手裡的那塊月餅。
調皮的眨眨眼道:「怎麼,沒想到,還是不敢置信?」
安墨染呷了兩口水才算是好了一些,不得不說,桅子的話,真的嚇到他了。
「母親……」
只這麼兩個字,安墨染到是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了,母親是大家閨秀出身,從來接受的教導都是規規矩矩相夫教子,為夫家開枝散葉,不妒不嫉,安心打理內院,不讓父親有後院的顧慮。
這一切,侯夫人做的多好,襄陽侯和安墨染都覺得這是理所應當的,因為每一個大家閨秀都是這麼過來的,只是突然之間,以往你認為就該註定了是這種活法的人,突然給你來了一次大的變動,一種你以前都不曾想像過會在她身上出現的變動,你又該是何等想法?
這一刻,不只是安墨染,就是襄陽侯,看到了侯夫人淡掃峨眉,淡然自苦的出現在他的面前,也不禁呆了。
侯夫人其實心下也是忐忑著的,只是既出了門,呼吸了這種與侯府完全不一樣的自由氣息,侯夫人就像是多了許多的膽氣一般,立在襄陽侯的面前,燦若皓月。
「侯爺,妾身來陪侯爺過節。」
淡定優雅,想來說的就是侯夫人這樣的女子,無論是在富貴奢華的侯府,還是在這鄉野之間,襄陽侯看到的都是那個清淡如菊的女子。
「雪君……」
侯夫人啞著嗓子,只叫出了侯夫人的名字。
雖然沒有年輕人的不顧一切,可是襄陽侯還是上前拉住了侯夫人的手,兩隻經歷過歲月侵襲的手,再一次於這田野之間交握,沒有背景的束縛,徜徉於天地間的心靈不禁在這一刻匯到了一處,侯夫人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直浸心田。
襄陽侯也覺得心下舒暢不已。這幾日遊走百姓之間,看到的都是夫妻之間相濡以沫的情懷,即便是生活的擔子再重,可是男人與女人,還有孩子之間,都是那種互相關愛的情懷,哪怕那大聲的喝罵,也成了生活中的變奏曲,襄陽侯不禁覺得有些時候,平淡也是一種美。
「雪君,等咱們將來老了,就找這麼一處鄉間小屋,種菜養雞,可好?」
襄陽侯不禁期待起這樣的日子來。
侯夫人聽了不禁失笑,道:「侯爺確定能種出菜來。」
語氣里的打趣十足,原本被眾人羨慕的一對夫妻,卻在田間地頭,普通的農家院落討論起種植大計來。
襄陽侯自然不會向一個女人認輸,舉著拳頭道:「夫人敢小看為夫?」
侯夫人搖了搖頭,笑道:「侯爺與染兒離府以後,妾身到是多得媳婦相陪,婆媳閒話,無意間,就說起了以後的打算,媳婦說與其困守一地,不若走出去,攬盡風景名勝,名山大川,大漠落日,江南孤舟,各有景秀,奇觀風采亦是無法用語言所能描述,妾身細細想了一夜,突然之間覺得,妾身這一輩子,似乎只過著從一個由陌生到熟悉的院子,到另一個由陌生到熟悉的院子的日子,細細想來,妾身活過這麼些年的足跡,也不過是這麼兩處院子罷了,若是有機會,妾身到也想去體會體會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風光,還有江南春日遲遲,卉木萋萋。倉庚喈喈,采蘩祁祁。雲霞出海曙,梅柳渡江春。淑氣催黃鳥,晴光轉綠苹。」
襄陽侯還是頭一次聽到自己的夫人當著自己的面表達這種想法,眼帶迷惑,可是又不得不說,這樣的日子,似乎更能讓他的心境平和。
八月十五,中秋月圓夜。
一方小院,一張小桌,安墨染與桅子分坐兩邊,笑看著彼此,天上月圓,地上人圓,再沒有什麼景致,比得上此刻心理的那一份溫馨暖意。
想起家裡人,桅子輕抿著嘴,淡笑著,道:「若是爹娘知道這個中秋佳節咱們是在這樣的一方小院過的,會是什麼表情?娘一定會說,早知道你們喜歡這樣的地方,還不如到家裡來呢。」
安墨染輕笑道:「想家了?」
桅子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心理清楚,嫁了人的女子,娘家就只是娘家了,回了娘家也只是個過客罷了。
「就是沒想到嫁了人以後,還有這麼一份閒適在。」
安墨染知道桅子很容易滿足,她要的從來不是多麼貴重的東西,可是那般簡單的東西,在他們這樣的人家,反倒成了最為貴重的。
「你猜,父親和母親這會兒在幹什麼?」安墨染笑著轉移了注意力。
桅子想著侯夫人難得的衝破了自己心理的阻礙,這會兒與侯爺在一起,想來也是另一種趣味,笑的有些詭異道:「你說,我這般慫恿母親,父親會不會怪罪?」
桅子也老實的跟安墨染交待了在家與侯夫人說的話,當然了,安墨染更為在意的是逐意打發來是何用意,桅子又是討饒的說了一堆的好話,表示以後絕不會犯錯,然後極其主動的伺候了安墨染大半個晚上,餵飽了一隻大餓狼,才算是平息了某人心中的憤怒。
當然,到底這憤怒有幾分真,幾分假,就要看某人自己的心思了。
安墨染當著襄陽侯的聲音,一隻微轉著茶盞,一邊沉聲道:「小小年紀,不學無術,帶壞長輩,本該受罰,念其孝心可嘉,此次便不予追究了。」
安墨染的語氣一副老學究的樣子,聽的桅子也樂了起來,笑道:「父親要是罰我,我就把你的話學給父親。」
安墨染瞪了桅子一眼,道:「這是在找擋箭牌。」
桅子毫不客氣的點頭道:「相公就是用來擋箭的。」
撲哧。
流水和九宮都忍不住樂出聲來,原本兩人想讓自己成為被無視的對象,可是這會兒端著新出鍋的雞肉燉的粉條,不小心聽了這句話,哪裡還忍得住。
兩人都不禁在心理腹誹,什麼時候自家世子,成了被出賣的對象了,而那個無良的出賣人,還是自家的女主子。
安墨染一個冷眼掃過去,兩人頓時收了心思。
「好香啊。」桅子壓根就沒在意被下人鄙視了,如今一顆心都飛到了那新出鍋的小雞燉粉條上面。
一盤子雞肉,一盤子粉條,安墨染再一次吃了一頓最簡單的農家飯。
「怎麼樣,比起珍饈佳肴,是不是還是這樣的飯菜最是實惠。」桅子一邊咬著粉條,一邊小聲的說道。
流水和九宮送了菜又退回了廚房,這會兒偷著在廚房裡吃呢,桅子回身詭異的看了一眼兩人的背影,眼裡閃過一份算計。
「你這丫頭,難怪馬掌柜的說你,天生就是個吃貨。」
安墨染拋開了那一盤子雞肉,直接對著粉條發起了攻擊,順便還不忘攻擊一下提供了這道美味吃食的主人。
「你……」桅子啞然的看著吃的正歡的安墨染,自己什麼時候有了這樣的外號了?
安墨染優雅的吞咽著,即便那一盤子的粉條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消失著,可是安墨染依然都吃出一分優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