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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托底

2024-04-30 01:09:51 作者: 問雨

  「桅子妹妹,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吩咐。」大毛還是拘謹的坐了半邊椅子。

  大毛是真沒想到,原來大伯家不起眼的一個妹妹,竟然成了堂堂襄陽侯府的世子夫人,而且這會兒瞧瞧這丫頭的穿著,氣度,哪裡還有一個鄉下的丫頭樣子,分明就像是這一切原本就該出現在她身上一樣。

  桅子知道大毛一時半會兒只怕也不適應,到也不強求,笑道:「大毛哥,自打你來了朔州,妹妹還沒請你過府說過話呢。」

  大毛在外邊混久了,大戶人家的規矩不懂,也聽說一些,尤其是這樣的府邸,連忙擺手道:「妹妹不必掛心,我在這一切都好,妹妹若是有事,只管說一聲,只要大毛哥能辦到的,絕不含糊。」

  這句話說起來到是有些江湖意氣的味道了。

  桅子笑了,道:「大毛哥,還真有個事。」

  微頓了一下,才道:「這幾日下雨,我也不知道鳳凰村那邊的稻田怎麼樣了,咱們辛辛苦苦養的那些魚若是被沖走了,也有不少的損失呢,再有我們府里要用些羽絨衣,母親說讓我二姐來做,料子都是現成的,我想托個可靠的人送回去,回頭,再把尺寸都拿好了,另外我又親書了一封信,回去的時候交給我二姐,要是我二姐看不明白上面的字,只管讓我弟弟幫著念就是。」

  這都是在大毛來之前,桅子準備好的,這會兒落花就端個著托盤到了近前上面除了一封信,還有十兩銀子,想來是路上打尖的。

  大毛只接過了信,銀子沒動,笑道:「還是我給妹妹跑一趟吧,鋪子裡我交代一聲,若是妹妹不急,明兒一早我就起程,趕著天黑就差不多能到家了,把這事交代好了,後一早我再往回返,鋪子裡的事也耽誤不上什麼。」

  雖然時間趕了些,大毛想著早上天不亮就走,晚上趕點夜路,應該是沒問題的。

  

  桅子點了點頭,道:「馬車是現成的,回頭讓落花帶了你去,東西都在馬車上,車夫也是現成的,大毛哥只管把消息帶到就好。」

  大毛點頭,見沒事了,便起身道:「妹妹要是沒事,哥哥就先回去了,鋪子裡這兩天的事我還得看著交代下去。」

  桅子瞧了一眼流水,見流水搖了搖頭,想來是侯夫人那邊的客人還沒走,桅子也不多留,只笑道:「銀子大毛哥也一併拿著,路上趕路辛苦,大毛哥與車夫總還有花銷的。」

  說到這,微眨了下眼睛,道:「大毛哥不必為我省銀子,我聽說大毛哥家的小子長的可有趣了,若是有機會就抱進來給我看看唄。」

  大毛一聽,眼圈有些微紅,明白這是妹妹在貼補自己,大毛如今不會想著天上掉餡餅,平白無幫就能得一大筆銀子的事了,自己的弟弟二毛這幾年在蘇家被養了一副好吃懶做,奸懶饞滑的壞毛病,暫時瞧著不愁銀子花,可是那蘇老爺,大毛品著,只怕還是有著別的心思的,再說那個正牌的夫人只怕也不是好相與的,大毛有的時候都害怕自己的親娘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到時候弟弟養廢了,娘倆再沒個依靠,指不定還要鬧出多少事來。

  「我家那小子鬧人著呢,妹妹這邊的規矩大,等妹妹什麼時候跟世子出府,我再抱著給妹妹看看吧。」

  桅子有些感慨的看著大毛,笑容里多了幾分真心與真摯,「大毛哥到底是成了家的人了。」

  微頓了一下,桅子又道:「大毛哥回去看看二叔吧。」

  羅天冽這兩年到也改過不少,自己的那點田地也能種起來了,羅老頭偶爾也會幫襯一二,雖說日子過的不如三個兄弟,可至少能糊弄一口飽飯吃了。

  大毛嘆了口氣,年少時候乾的那些事,其實想想,他是挺沒臉見他爹的。

  「妹妹別操心了,妹妹把日子好好過才是真的。」

  大毛說完這話,也不跟桅子客氣了,拿著十兩銀子,由落花引著出了院門。

  方圓跑了一路,這會兒也歇過來了,瞧見裡屋針線笸簍裡面新多出來的二爺的裡衣,瞧著那裁剪上的功夫就不是自家奶奶的手筆,不過那針線到是十足是奶奶縫的。

  「奶奶的針線到是越發的好了,等世子爺回來見到了,保准得上了身。」

  方圓一邊收拾著,一邊笑著說道。

  桅子瞧著那還沒做完的針線叫道:「拿過來,我再縫幾針,左右這會兒也無事。」

  方圓瞧著兩個袖子都快做完,少夫人再縫下去,只怕這身都能做完,「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還是少夫人與奴婢說的呢,不會少夫人自己忘了吧,要是世子爺知道少夫人在家受累,回來准得罵奴婢們。」

  桅子方抬起的手,又無奈的落下了,只是安墨染不在家,她的心就空落落的,這種感覺,以前從來沒有過,難道女人與男人衝破了那層阻礙,真的就不一樣了嗎?

  「你們說世子現在有沒有辦完事呢?」

  流水與方圓對視一眼,然後兩人不約而同的笑了出來。

  桅子一時間有些臉紅,可是情侶之間相互思念又沒什麼不對的。

  「少夫人不必臉紅,要是世子爺知道少夫人這般惦記著,沒準前面就是有刀山火海都衝過來了。」

  方圓有些沒分寸的打趣道。

  流水聽了連忙嗔了方圓一眼,呸了兩聲,才道:「你這丫頭可真是烏鴉嘴。咱們世子爺大吉大利,平平安安,沒準明兒太陽下山之前就回來了呢。」

  桅子聽了也忍不住嗔了方圓一眼,其實她並不是信這些,只是天災人禍,有些時候,人爭不過天。

  「少夫人,侍書姐姐過來了。」逐意見是侯夫人院裡的大丫頭過來,齊整了笑容迎了上前,又引著侍書進了屋子。

  桅子微挑著眉看了逐意一眼,逐意有些不自在的躲避了一下,就像是心思被晾在了白日之下,人人都能看的分明一般。

  「少夫人好。」

  侍書並沒注意主僕間的機鋒,而是曲膝行禮道:「許夫人方走,夫人聽說少夫人的娘家來人了,便讓奴婢過來問問,可還在,若是在,就去夫人那邊說說話。」

  桅子笑著道:「是我娘家堂哥,我找進來說了兩句話,本來想去給母親請安的,聽說母親那裡有客在,我娘家堂哥也不大懂規矩,就先回去了,說是改日母親若是得了閒,再進來給母親磕頭。」

  侍書笑道:「侯夫人交代奴婢,要是少夫人這會兒得了閒,就過去陪侯夫人說說話呢。」

  桅子一聽,一邊起身,一邊道:「正好我也呆的悶氣,要不是母親那裡有客在,我早就跑過去了。」

  侍書帶路,桅子帶了方圓,逐意和流水留在了院子裡。

  到了憩馨居,侯夫人正半眯著眼睛假寐,想來是剛才招待客人費了不少的精力。

  桅子輕手輕腳的進了屋,方進家的正在給侯夫人捶著腿。

  桅子小心的上前,一隻手一隻手的替換下了方進家的,然後給了方進家的一個眼神,方進家的便笑著退了出去,原本守在屋裡的侍棋與侍琴也都退了出去。

  過了差不多兩盞茶的功夫,侯夫人才閉著眼睛道:「上茶。」

  桅子手上動作微停,起身去了一旁的小几上倒了一杯新茶遞了過去。

  「母親,喝茶。」

  侯夫人雙眼一睜,掃了眼四周,見只有桅子,下人們不知道什麼時候都退了出去。

  笑道:「你這孩子,這半天,竟是你在給我捶腿。」

  手上接了茶,飲了半口,滿意的放下,看著桅子的眼裡就落滿了贊同。

  桅子笑道:「媳婦沒有方大娘伺候的好,只是媳婦略盡些心意。」

  侯夫人拉著桅子的手坐到了自己的一邊,滿眼笑意道:「你這孩子,人家嫁進這樣的門第,巴不得處處都有下人服侍著呢,偏生自打你進了門,我身邊到跟多了個貼心的小棉襖一般,平時丫頭們也做的來的事,到了你的手裡,就生生的做的比她們瞧著舒服,我這頭,每次你按過了,就能舒坦幾天,到是不知道你這手法是從哪來的,有何奇特之處?」

  侯夫人也是覺得奇怪,要說桅子人不大,力氣也不大,可是這丫頭按過的頭,總像是能找到正確的穴位一般,其實沒費多大力氣,只輕輕鬆鬆的就讓她覺得舒服了不少,只是她不是那種刻薄的婆婆,拿著媳婦不當人看,再加上自家兒子心疼媳婦,她也等著抱孫子,所以到是不大叫桅子伺候,不過桅子這孩子也有心,即便她嘴上不說,可是這孩子晨昏定醒,平時還會陪著自己說話,到真是應了一個媳婦也能頂個女兒的話。

  桅子到是不覺得自己的手法有何奇特之處,想來只是用心吧,不過這話到是不能這般說,被侍書幾個丫頭聽到了,明擺著得罪人。

  「想來是在穴位上有些區別吧,母親也知道媳婦的三姐是學醫的,平時也多得我三姐指點,對一些人體的經絡穴道多少熟悉一些,比如按太陽、迎香、頭維、風池;大椎;合谷、魚際、尺澤、曲池等穴,用兩手拇指指腹分別揉按對側,先左側後右側,可以治療發熱引起的頭痛,還有按壓合谷助排便,揉摩耳廓益健康,眼部按摩既能美容又能緩解眼部疲勞。夾鼻樑治牙痛,用「足三里」打擊法清晰頭腦,按摩太陽穴治視力不明,看物模糊,這些都是我三姐教我的一些小竅門,平時用來保養身體的。」

  桅子一邊說著,一邊用兩手做著按壓的動作,顯然在每個部位的按摩,為了達到應有的效果,手法是不一樣的。

  其實這些到不是迎兒的本事,是桅子前世在科普書上看來的,這會兒能記下的不多,連蒙帶編的到是糊弄的侯夫人一愣一愣的。

  最後嘆道:「瞧瞧,平日裡我們這些夫人們湊到一處,你講一個法子,她講一個法子,可我聽著到是有用的少,可你這法子,我到是覺得不錯,想來你三姐能知道,也是出自喬郎中之口吧。」

  一級找一級,侯夫人邊出處都找著了,桅子也就不辯解了,笑道:「這個我到是不知道的,不過我在家的時候給我爹娘按過,到是挺管用的。」

  婆媳兩個說話越來越投機,這會兒說說就說到了出門在外的爺倆。

  侯夫人有些擔心,道:「侯爺在這水稻上下足了功夫,自打知道你那個法子能增產,這一年到頭可就琢磨著這事了,只是如今天公不作美,到是不知道這田間的情形如何了。」

  桅子想了想,道:「母親,媳婦覺得沒消息,該就是好消息,父親出門的時間比世子爺短,如今兩人都沒消息,想來田地上的損失應該不大,媳婦覺得沒準父親這會兒正督促著他們早些收割呢,好容易天放晴了,抓緊時間把魚都撈上來賣了,正好稻田的水也就放淨了,正是收割的好時候。」

  侯夫人眼前一亮,到是希望這是個好消息,「你說的也對,是我沒想到這上頭。」

  桅子拍了拍侯夫人的手道:「世子爺雖說年紀還小,可是媳婦到是覺得世子爺辦事到是越發的穩妥了,母親只管放心就是,世子爺和父親斷不會做出讓母親擔心的事來,再說這田間的事,本就是看老天爺的臉色吃飯,老天爺若是顧著咱們,就該賞口飯給這些不容易的百姓吃,若是不顧著,總還有咱們府里,到時候大不了媳婦帶了頭,把手裡的值錢的東西都換了米糧,總不能讓百姓們餓死。」

  侯夫人聽了,忍不住取笑道:「你呀,還是算了吧,要是真變賣,還是母親手裡有幾樣好東西,你那點東西,還是好好收著吧,不然,染兒又該心疼嘍,只當我們這當爹娘的欺負你這個剛進門的媳婦呢。」

  桅子一聽,也忍不住笑了,侯夫人自然比她財粗。

  放下了對外面男人的心思,侯夫人就打身旁拿了本策子出來,道:「你幫母親看看,這是許夫人才剛過來的時候,拿給母親看的,母親瞧著有些頭疼,就放到了一旁。」

  桅子笑著接過,隨意的翻看著,上面都是哪戶人家哪個女兒的情況,還有這個女兒的優缺點,是嫡,是庶,還有脾氣秉性到是都一一列舉出來。

  「這是?」

  桅子其實不問也知道,這該是給侯府庶出相親的冊子。

  「你二弟和三弟還沒成親,你四弟年紀還小些,到是不急,只你二弟和三弟到是等不得了。」侯夫人指著名冊解釋道。

  桅子翻了翻,上面都是一些普能這人家的女兒,要麼就是官家的庶女,能看出來,門弟都不高。

  桅子小心的問道:「媳婦到是沒辦過這樣的事,只是許夫人這本冊子上到是寫的詳盡,讓人一看就一目了然了。」

  侯夫人聽了笑道:「說起來,許夫人幹這行,之所以讓人誇口不斷,也在這個冊子上、」

  桅子有些興趣的看著侯夫人,等著侯夫人講解一二。

  侯夫人樂得有個傾聽者,笑道:「你看這上面,記著的各家姑娘,無論是脾氣,稟性,身高,優缺點,還有家裡的情況,都一目了然,而且這裡面的情況,不帶半分虛假,樣樣都是真實的,絕對禁得住打探,所以憑著這麼幾本冊子,許夫人說出來的媒,從來就沒人找過麻煩,或是後來又說出難聽的話來。」

  「母親,媳婦以前只聽過媒婆兩張嘴,瞎子說成神,許夫人若是樣樣都記的真了,那要是有那條件差一些的姑娘或是公子的,到時候怎麼說親啊?」

  桅子覺得總會瞞著一兩樣吧。

  侯夫人好笑的看著桅子,道:「你這孩子,就是心思太過嫩了些,許夫人在京里的時候,是遊走在各官家女眷中間的,像許夫人這樣的人,若說了解起別人家的秘密來,也就是不經意間的事,可是許夫人嘴嚴,縱然當著你的面舌粲蓮花,可出了府,也都只當個裾嘴葫蘆,凡是冊子上記下的,也只是各家公子的情況,京里的這些孩子,成日裡跑著這家的宴請,那家的花會,剛開始還能裝上幾分,可是時間長了,哪裡有不露餡的,再說那些權貴之家若是真被糊弄了親事,又豈是那般好相與的,許夫人的相公也不是多重要的人物,所以許夫人這樣的作法到是有其可取之處。」

  桅子知道侯夫人是在教她與貴人打交道的相處之道,即便是再貴重的身份,她也只是個人,在情緒不受控制的時候,也會有失控的瞬間,那個時候,或許就是你聽到不該聽的秘密的時候,所以裾嘴葫蘆到是成了最好的代名詞。

  「媳婦多謝母親教誨。」桅子笑著道了謝,目光真誠。

  侯夫人滿意於桅子的聰慧,能聽明白她話里的意思,只覺得心下輕鬆,喝起茶來都覺得比往日還要香上幾分。

  「母親也不瞞你,你父親有話說過,待你二弟和三弟成了親,就從府里搬出去,原本府里的老姨娘們,也都隨了他們出去住,這個府里,以後到底還是你們夫妻說了算的。」

  侯夫人放下茶盞,便把心理話說了出來,當然,對於敢覬覦這座府邸的人,侯夫人斷然也不會輕易的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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