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送禮與收禮

  鳳兒笑道：「你就不怕大姐把家裡吃黃了。」

  桅子揚著脖子得意道：「沒見誰家的日子是吃黃的，再說咱們姐妹都能掙，還怕吃不成，等來年大姐家的豬長大一些，過年咱們就自己殺上一頭，誰家也不送就自己吃，讓他們別人羨慕去吧。」

  鳳兒笑點著桅子的腦袋道：「好你個小丫頭，怪道惦記著讓我過年來吃飯呢，原來是惦記上了明年我養的豬啊。」

  姐妹兩個說笑的進了屋，羅老頭也正跟吳氏和羅天翔一樣樣的翻看著這些年禮，可以說安墨染送的東西既實用，又不容推卻，要說值錢，除了那兩幅字畫，還有那兩匹杭綢以外，別的東西到是比鎮裡的東西好，可也不是他們穿不上，或是用不著的，可見安墨染的細心，而那兩幅字畫，還有杭綢，安墨染都有指定的人了，正好羅天翔和吳氏也不知道送什麼好，還真是解了燃眉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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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兒瞧著那兩匹杭綢笑道：「咱們家的人哪能穿這麼好的布料，回頭下地還不得弄髒了。」

  吳氏拍著鳳兒的胳膊笑道：「那哪裡是咱們家人穿的，是給你弟弟學院裡的先生的，虧得墨染這孩子連先生的喜好都打聽出來了。」

  羅天翔也笑道：「原本咱們還商量著給書院那邊送什麼年禮合適呢，你妹妹又說怕黃白之物污了先生的清譽，這下好了，有了這東西，再配上點禮金，也就全了。」

  桅子笑道：「這下咱們的銀子也能省省了。」

  羅老頭卻是搖頭道：「一人十兩銀子可不多了，人家那先生肯好好教咱們孩子，以後蟈蟈要是真有了出息，這些銀子可是花的值的。」

  鳳兒一聽也贊同道：「爺爺這話說的對，我以前在鎮裡做工的時候，那些大戶人家給先生送的年禮可是用大車裝的，咱們這才有多少。」

  撲哧。

  桅子樂了，道：「大姐，人家那一大車也未必有這兩幅字畫還有那兩匹杭綢招人眼，正所謂投其所好，即便是金山銀山，若不是投其所好，只怕也就是一時新鮮，過後也就沒什麼看頭了，而這些仙生自許文人，書上不是說了嗎，文人雅客最是風雅，唯有書畫一途方能長遠，而這男子娶妻，又一般常受枕邊風，可見這杭綢也是作用持久呢。」

  「你這孩子，怎麼連枕邊風也學會了，也不知道是打哪個耳朵聽來了。」

  平時桅子說話要是出格些，吳氏和羅天翔到也不大會管她，知道這孩子行事是有分寸的，只是現在羅老頭與他們住在一塊，吳氏也怕羅老頭對孩子有想法。

  桅子吐了吐舌頭，扯著羅老頭的袖子撒嬌道：「爺爺，爺爺，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羅老頭笑呵呵的看著桅子與他親近，早就不在意桅子說的是什麼話了，連忙點頭道：「對，對，咱們桅子說的都對。」

  仙兒正好推門進來，瞧著這一幕，不禁撫額，真是沒原則啊。

  突然想著院外還有人找爺爺，連忙道：「爺爺，爺爺，里正爺爺打發了小孫子過來找你去說話呢。」

  羅老頭一聽連忙起身就往外走，如今他跟里正的關係可是比以前好多了，以前在村里住了這麼多年，也不過是點頭打招呼說兩句話的交情，如今卻是時不時的就要湊到一處，喝茶，抽菸說話，到是越發多了話頭。

  開始的時候，羅老頭搬到羅天翔家也是覺得心虛，當初大兒子是怎麼分的家，如今自己覺得過不下去了，把自己手裡剩下的東西都分給了二兒子和四兒子，大兒子又幫著四兒子操辦了親事，說到底這一切歸根下來，都是他這個當老人的理虧，如今他也看明白了，大兒子這個家啊，只怕幾個孩子都是有份量的，以前他也沒多護著幾個孩子，如今也怕幾個孩子待他有意見。

  這話就是里正現在跟他來往的多了，說的話也貼心了，也曾私下裡與他說過，說他當初辦的事不對，如今這樣也算是孩子們孝敬，就只管著享福，別的事就別摻言了。

  里正沒好意思說那李氏活著的時候就是個事事都愛插一腳的，到了怎麼樣，誰也沒摻和明白，反倒把兄弟姐妹的感情弄的生分了，如今他也這個歲數了，孫子孫女都有了，大兒子也是孝順，不計前嫌，自己就該學會享福。

  所以幾個孫女在他跟前胡鬧也罷，說話有些出格也罷，可他也品過了，幾個孫女的人品是真沒話說，論能幹程度，也不比別人家的孩子差，這樣的孩子，他還拿什麼去說。

  羅老頭出了院子，仙兒就上前瞪了桅子一眼，哼道：「你就個精怪，爺爺怎麼就被你糊弄了去。」

  吳氏從炕上拽過一匹靚藍的細棉布，只覺得布織的細密厚實，一摸就是結實耐穿的料子，笑著從炕柜上拿下尺子扯了五尺下來，遞到鳳兒手上，道：「趕著年前，給你女婿再趕出一身衣裳來。」

  鳳兒還沒等推呢，吳氏又拿過那匹顏色鮮亮些的料子，扯下了五尺道：「這個你也自己做一身，回頭要是有剩餘的布料，自己留著等立夏的時候做個夏衫。」

  鳳兒只接了小六兒的布料，自己的卻沒接，笑道：「娘，我都嫁人了，哪能樣樣都在娘家拿，回頭等妹妹們看見了還不得笑話我啊。」

  「得了吧大姐，娘給你就拿著，你要不拿回頭還不是讓我們跑腿送去，咱們自己一家人說這些外道話幹啥。」仙兒瞧不慣鳳兒這樣，搶白道。

  桅子也笑道：「大姐，家裡現在條件好了，也不是以前一年到頭穿不上一件新衣服的時候了，要是家裡的姐妹都做了，大姐不做，回頭娘瞧見了心理也不好受，你就受著得了，等以後大姐手頭寬敞了大不了逢年過節多給咱們做兩身衣服就是了，我可是聽說人家大戶人家的姑娘、小姐的，一季最少也要做四套衣裳呢，還不處自己掏了私房單做的，到時候咱們也像人家大戶人家的小姐似的，等著大姐給做新行頭唄。」

  「娘，你看看桅子這丫頭，從我進院就開始算計我，又是算計這還沒長大的豬，又是算計我手裡的銀錢，連著將來都算計到裡頭了，我就不明白了，咱們都是從娘的肚子裡爬出來的，怎麼就生了這麼一個精怪的。」

  鳳兒笑著歪靠在吳氏的肩上打趣道。

  羅天翔瞧著也樂道：「我想想，你娘帶桅子那會也沒見吃啥好的，要說與你們姐妹不同的，也就是桅子是生在你姥娘家的，莫不是你姥娘家的風水好？」

  撲哧。

  這回可是吳氏樂了，笑道：「要是真那樣，當初咱們就在你姥娘家跟前蓋個院子，娘到生孩子的時候就把你們都生在那，也都沾沾光，要是個個都養的跟個小精怪似的，咱們村只怕也呆不下咱們家嘍。」

  桅子揚著脖子道：「娘，你放心，等到弟弟將來有出息了，爹跟娘一準就能從咱們村子裡飛出去，到時候啊，也能混個官老爺，官太太噹噹呢。」

  「要是真像你說的那樣，可就太好嘍。」

  仙兒也樂得直拍手，又道：「到時候我也跟著爹娘一塊，也混個官家的小姐噹噹。」

  「呸，你也不害臊，到時候你都嫁人了，還不得守在婆家過日子。」

  鳳兒笑嗔著仙兒道。

  桅子到是支持仙兒的想法，道：「大姐，這有什麼，大不了就讓二姐跟她婆家把家都搬出去，反正二姐跟二姐夫都是能幹的，到時候還不是一樣能做些營生過活，而且咱們一家姐妹幾個在一處多好啊，有什麼事也能互相照應，就是娘想咱們了，打發個人就能叫到一處，姐妹之間也能常來常往的。」

  桅子勾畫的藍圖很美好，就是吳氏和羅天翔一想到那樣的日子嘴角也是笑的都抿不起來了。

  趕著去接蟈蟈的時候，羅天翔就並著吳氏還有桅子一塊，把這些禮都捎去了，羅老頭沒什麼事，也不去添亂。

  山長接了畫，打開的時候先是閃現過一絲詫異，不過很快就平靜下來，想著這幾個孩子來之前那張紙條，還有那人特意過來打發人交待的話。

  山長心下有了數，對羅家送來的幾個孩子自是看待的不同往常，這是羅天翔和吳氏都不知道的。

  不過兩個先生到是對羅天翔送的禮很是喜歡，應了桅子說的那句話，投其所好。

  羅天翔也給兩個先生一人包了十兩的紅封，在鎮上來說，書院裡的學生羅家給的不是最多的，可也不算少，不過因為羅家送來的孩子多，這些到也受得住，因此兩個先生到是對羅天翔一家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觀。

  原本以為只是農民裡面過的好的，想望子成龍，可是羅家送來的幾個孩子還真別說，其間確實有學的不錯，腦袋聰明，學問也作的紮實的，像是裘樹，羅浩（蟈蟈的大名），還有小虎子，也算是機靈的，相比較而言，到是吳家的孩子稍差一些，不過也是努力刻苦的，因此先生到不好說哪個孩子就一定有出息，因為這努力刻苦有的時候更能讓學問紮實下來，記得牢，不容易忘。

  把孩子們的禮送過了，羅天翔就帶著孩子們回了鎮裡的院子。

  吳金滔兩口子也收拾著東西準備帶吳家的孩子們回去了，書院放了假，他們的生意也就停了，再加上要過年了，回家還得幫襯著做些活計。

  差不多九個來月的時間，雖說只單一做著書院的伙食，又帶著家裡孩子們的吃食，不過兩口子到也賺了一些，比起羅天翔一家的進項比不了，不過也算是不錯了。

  吳氏與方氏正笑呵呵的說著話，羅天翔又給吳家準備了不少的年禮，光是豬肉就準備了兩大扇，雞蛋啥的早就從家裡預備出來了，再說是布料，過年給老人新做的衣裳，桅子這回說了，姥爺姥娘穿了一輩子自己做的衣裳，這回給姥爺姥娘在鎮裡的成衣鋪子買兩套，也讓別人瞧著羨慕羨慕。

  方氏拉著吳氏羨慕道：「大姐，桅子這孩子竟是比親孫女還孝敬呢。」

  吳氏也是高興，道：「這孩子跟娘家的感情親厚，也可能是這孩子是在娘家出生的，我瞧著心理到是真惦記她姥爺跟姥娘呢。」

  桅子正跟著羅天翔數著一樣樣的東西，從鎮裡雇了個馬車，畢竟吳家的人連著孩子再加上這些東西，要是做大車也不方便，索性就雇了個拉腳的馬車。

  東西一樣樣的搬上了車，吳氏就催著吳金滔和方氏上了馬車，帶著家裡的孩子都回去了。

  裘家也是裘隆過來接的人，吳氏一樣給裘家也打理了年貨，不過與給吳家送的到是不一樣，只是一些心意，打理的一些點心，還有布料。

  裘隆有些不好意思，孩子一年到頭在這邊吃住都管，家裡就只交了束修，這會兒還得受著這麼多的東西。

  羅天翔笑道：「妹夫，咱們自家人，不講那些外道，要是按禮，原是該去給嬸子問個好的，只是家裡過年還沒準備，就不過去了，這些東西就是個心意，還請妹夫轉達一番。」

  裘隆連忙擺手道：「大姐夫，別這麼說，聽說大叔跟你在一塊住呢，我這來的匆忙也沒準備東西，等過了年，我跟秀娘去看看大叔去。」

  羅天翔笑道：「不用，你們來是來，可別多心，說起來咱們倆也是一年到頭難湊到一處吃個飯，等回頭孩子們出了正月也就開學了，到時候你送孩子過來，咱們一塊在這吃個飯就行。」

  連襟兩個互相謙讓著說了一會話，裘隆就帶著裘樹走了，家裡就只剩下桅子、蟈蟈、小虎子，還有吳氏和羅天翔了，兩小子現在讀了書，又在學堂里學了大半年的規矩，到是比原來在家的時候有些模樣，身上的書生棉袍到是沒捨得脫下，有模有樣的問道：「爹，咱們不等我三姐一塊回去嗎？」

  家裡的人都走光了，只迎兒一個回來住也是不妥，吳氏也是在想這事，只是迎兒那之前就去問了，只怕也得像往年一樣，到臘月二十八、九能歇下就不錯了。

  吳氏也是愁道：「孩子他爹，你說讓迎兒自己回來住，一個姑娘家的，實在是不妥，要不……」

  羅天翔也沒想好該怎麼辦，瞧了瞧周圍的鄰居，道：「要不跟旁邊的人家問問，讓著幫照看照看。」

  桅子一聽忙搖頭道：「爹，還是算了，本來我三姐一個人住就挺嚇人的，要是旁邊的人家嘴碎，不注意再說出去，這大年下的，誰知道都有些什麼人啊。」

  一般小偷小摸都是趁著這年下做些見不得人的事，可不得不妨。

  羅天翔一聽也沒了主意，只是再讓這大姑娘住回醫館，羅天翔也覺得不好。

  想了想，道：「要不去跟齊少爺借個婆子來？」

  桅子點了點頭，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只是不知道方便不方便，道：「爹，趁著這會天剛過午，咱們就去問問，要是不方便，就讓我三姐在醫館將就兩天吧。」

  沒有辦法的辦法，一家人鎖了院門，就直接去了醫館，來之前羅天翔就去了一趟，見到齊東元也在，這會兒索性就奔了這來。

  小夥計也認識這是迎兒的家人，笑著接了幾人進了裡間，說是迎兒現在有病人，讓幾人等一會。

  桅子笑道：「小哥哥，麻煩你去請一下齊少爺唄，我們找他有事。」

  小夥計一聽是找少東家的，連忙應了，轉身就去尋人。

  齊東元來的有些出乎意料的快，似乎小夥計轉身出去的功夫，齊東元就過來了。

  「桅子，你找我。」先跟羅天翔夫妻打發招呼，齊東元就笑呵呵的看著桅子問道。

  桅子點了點頭，道：「齊哥哥，我就是想問問，你家有沒有這段時間放假的婆子，就是不用上工，人還老實一些的。」

  齊東元不明所以，道：「你找婆子幹什麼？」

  桅子笑道：「我弟弟的學堂放假了，家裡的人都回去了，院子就我三姐一人住也不方便，就想找個婆子陪著作伴，因為日子短，也就不到兩月的時間，回頭出了正月，家裡人就回來了，我們也沒打算買個婆子，只是這兩個咱們可以給銀錢，只要婆子老實，本分就成。」

  這事對齊東元來說就是小菜一碟，笑道：「行，這事就交給我吧，回頭准能讓你滿意。」

  桅子笑著道了謝，齊東元又問了什麼時候用人，桅子就說了，齊東元心下有數，便要留幾人在這吃飯。

  桅子笑道：「不用了，咱們還得往家趕路呢，這段日子多謝齊哥哥照應我三姐了。」

  齊東元笑著道：「你三姐也為咱們醫館賺了不少的好名聲呢，這些事本就不麻煩，你這小丫頭到不必這般總是道謝的。」

  說完又瞧著羅天翔道：「快過年了，東元就不去給羅叔和嬸子添麻煩了，先在這裡給兩位拜年了，我給叔叔和嬸子準備了些年禮，沒有什麼特別的，都是店裡的藥材，回頭叔叔和嬸子拿回去，等迎兒過年放假的時候，問問她怎麼用著合適。」

  羅天翔一聽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推拒，又見齊東元心意坦誠的樣子，羅天翔就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