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書院的生意

  段大娘搖頭道：「咱們村里人家不興這個，到是那些大戶人家的老爺會養兩個妾，不過聽說那妾也都是簽了賣身契的，可不是想如何就如何的，生死都攥在女主子的手裡，哪能你想如何就如何。」

  吳氏雖然也是不贊同，不過到底不好多講究那邊的事，說到底那也是自己的小姑，搖了搖頭，道：「大娘家裡的地今年打算啥時候開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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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提起這事，段大娘就笑道：「聽說你們家裡現在可是有三畝水田了，這下可足夠家裡的吃用了。」

  吳氏笑著點了點頭道：「家裡的孩子到是越來越少，吃用上也花不了多少。」

  段大娘一臉感慨的看著吳氏說道：「大娘也就能瞧著你現在的好日子了，以後等你們家的蟈蟈考上了功名，大娘也瞧不見了，到時候，你給大娘墳上燒兩張紙，跟大娘說一聲，也讓大娘跟著高興高興。」

  吳氏一聽，忙拍著段大娘的胳膊嗔道：「大娘這是說什麼話呢，好端端的，我還盼著大娘長命百歲呢。」

  段大娘自來與吳氏就親厚，自家二小子的生意，羅天翔也沒少照顧，自然兩家就更親密起來。

  段大娘這會兒說的可都是實心話，道：「你家的男人少，回頭到了種地的時候，讓我家你叔還有兩個兄弟都來幫襯一把，有一天兩天的也就幹完了。」

  農家種地都是趕到了一塊的，段大娘的兩個兒子也是分了家的，都有各自的田產，哪裡還能倒出手裡，搖頭笑道：「大娘別操我這心了，鳳兒兩口子等過了清明就搬過來，到時候讓她女婿幫著種就是了，家裡兄弟還得趕著活計，再種著自家的地就都忙不過來呢，可別累壞了兄弟，回頭再讓我那弟妹埋怨我，那可不值當。」

  段大娘聽著吳氏說的親近，也不外道，撫著掌笑道：「沒事，你兄弟媳婦要是埋怨，也有我這個當婆婆的在前頭擋著呢，不過你這麼說了，大娘也不勉強，你兄弟那頭要是幹完的早，就過來幫襯你們一把。」

  清明斷雪，穀雨斷霜。」時至清明，氣候溫暖，春意正濃。

  「三月清明日，男女掃墓，擔提尊，轎馬後掛楮錠，粲粲然滿道也。拜者、酹者、哭者、為墓除草添土者，焚楮錠次，以紙錢置墳頭。望中無紙錢，則孤墳矣。哭罷，不歸也，趨芳樹，擇園圃，列坐盡醉。」

  清明一大早，羅天翔自己就去了羅老頭的院子，蟈蟈在學堂那邊沒有回來，也是羅天翔沒打算往回接，要不然這樣的日子，學堂那邊了是沒有課的，吳家的幾個孩子都讓吳金波接了回去，不過吳金滔兩口子卻是沒走，畢竟蟈蟈還在那裡，兩人要是走了，裘樹也沒在，就落下這麼一個孩子怎麼辦。

  再說吳金滔兩口子也尋到了買賣，贊時就先給書院送飯。

  說起來這事也就湊巧了，往常晌午的時候，家裡的幾個孩子都是回家來用飯的，趕上清明之前陰沉的天色就下起了小雨來。

  吳金滔和方氏在家一琢磨，便讓閨女看著家，兩夫妻帶著吳井源一塊去了書院，各自端著一個食盒。

  以往書院也有別人家的下人給主子送飯的，書院就是先生也要吃飯，因此書院裡面雖然沒人做飯，可也辟出個屋子給這些人用飯。

  方氏的手藝比起大酒樓里還是不如的，不過一般的農家小菜，經方氏的手一做，到是別有一番特色，那些常吃慣大魚大肉的少爺們，這會兒瞧著卻是來了食慾，午晌的時候，就央著吳家的孩子還有蟈蟈、小虎子、裘樹三人交換著吃，到了最後就變成吳家的三個孩子加上蟈蟈、小虎子還有裘樹三人吃的是大魚大肉，那些有錢人家的少爺們吃的就是普通的家常小菜。

  偏偏這些少爺們吃的好不說，還非得央著吳金滔夫婦也給他們這般送。

  只是這樣的事方氏不好自己拿主意，就是吳金滔也沒敢接下來，只因關著書院的事，怕兩人做的不妥帖，回頭再影響了自家孩子在書院裡的形象，別因為這麼一點小錢，就把書院的先生給得罪了，這事可犯不上。

  蟈蟈到是有計量的，也聽姐姐說了，三舅舅和三舅母之所以拖家帶口的到鎮裡來住，就是為了照顧他們，因此蟈蟈便偷偷的找了書院裡的山長。

  說起來蟈蟈這孩子也真是個聰明的，再加上有桅子的先期教育，自打進了書院，就一直得著先生和山長的青睞，當作鳴山書院再一次打響名氣的人才在培養著。

  當然了，背後也有人關注過，要對這幾個孩子上上心。

  蟈蟈本就是一個小孩子，能把一件事情複述的明白而不累贅，而且還是充分的為家人考慮，還把這些學生的反應說了出來，一時間書院的山長大手一揮，拍著蟈蟈的腦袋笑道：「好孩子，我可是也聽說你三舅母的手藝不錯呢。正好，咱們書院的先生午晌也要吃飯，就讓你三舅母每天都按量作了來，到時候咱們一個月提前把銀子撥過去就是。」

  蟈蟈得了這個喜訊便回家與方氏和吳金滔說了，而且還把山長給撥出來的銀子給拿了出來，笑道：「三舅舅，我們山長說了，以後一個月給咱們十兩銀子，書院裡學生的飯就包給咱們家了，還有書院的行我生的飯也包給咱們家了。」

  「蟈蟈，你們山長同意了？」方氏有些喜出旺外的接道。

  她們夫妻二人也是琢磨了一些活計，有的生意只怕要影響到孩子們學習，這才有了限制，如今要是接了書院的飯食有些累人，可收益上到也算可觀。

  書院裡本就是孩子多，大人少，那些富家少爺的飯量自來也不大，還時常有點心溜著，所以真到用飯的時候到是用不了多少糧食，幾個成人也就是先生和書院的山長，加起來也不過五、六個人，這樣算下來，一個月十兩銀子的伙食錢，至少能剩下二兩左右的銀子。

  而且若是做了吃食上的生意，就是自家的幾個孩子也能帶出口糧來，這樣一想，方氏連晚上睡覺也能笑醒過來。

  吳金滔晚上沒少笑話她，方氏卻是感慨道：「以往爹娘沒少幫襯著大姐家，就是你們兄弟幾個對大姐也是實心實意的，雖說那會咱們妯娌幾個也沒想過大姐以後會怎麼回報咱們家，可如今看來，以往咱們家幫襯大姐的都是九牛一毛，大姐如今回饋給咱們家的卻能讓咱們家受用終身呢。」

  吳金滔在被子下摟著方氏得意道：「大姐以前在家的時候就知道護著家裡，如今大姐家的日子好過了，就更不會忘了家裡的子侄，你且等著吧，如今咱們家也有能讀書的孩子了，你沒見爹高興的樣子嗎，咱們也不多求，哪怕這三個孩子當中有一個出息的能把那個童生考下來，咱們家也算是出了個讀書的人了。」

  吳氏兩口子知道這個事，是吳金滔特意尋了村里拉大車的小寶給吳氏送的消息，彼時吳氏才在馬氏那裡聽了羅月瓊要嫁人為妾的消息。

  上墳的事沒有女人的事，吳氏就帶著桅子和仙兒在家裡守著。

  仙兒嘆道：「娘，我怎麼覺得咱們家越來越冷清了。」

  撲哧。

  桅子笑道：「二姐這是想蟈蟈了吧，這小子在家，一個人能頂十個人用，自然不會冷清。」

  仙兒聽了也笑道：「可不是嗎，還記得這小子不大的時候，整天被這個抱著，那個摟著的，一點也不淘氣，那會兒吧，我還嫌他不像個男孩子呢，哪成想這小子自打過了三歲往後，這一日日的竟是越發的活潑起來，若不是咱們家的院子大，只怕家裡都圈不下他了。」

  吳氏聽了也是拍著手笑道：「可不就是這話，要說啊，這小子還是皮實些好，就是出去闖蕩了，家裡也能放心。」

  桅子點著頭感慨道：「娘說的可真對，只怕咱們這會兒在家裡想著那小子呢，那小子沒準就一個人在外頭逍遙不想著咱們呢。」

  「哈氣……哈氣……哈氣」

  連打了三個噴嚏的蟈蟈這會正盤腿坐在炕上拿著本書嘟囔著：「這是誰啊，一個勁的嘀咕我。」

  今兒書院也沒事，先生和孩子們都放了假，方氏和吳金滔自然也就沒事，在院子裡忙著把明兒要用的菜準備出來，回頭下午吳家人送孩子回來還給兩人送些米糧來，家裡既有現成的，也省得到鋪子裡買來的划算。

  方氏聽了屋裡蟈蟈的動靜，忙朝著屋裡問道：「蟈蟈，不會是涼著了吧，現在的天還有倒春寒呢，身上的衣裳可別穿少了。」

  蟈蟈到是沒覺得冷，只是突然間鼻子有些不得勁兒罷了，笑著朝外面說道：「三舅母，沒事的，我就是突然有些鼻子不舒服，可能是我娘在家想我了。」

  過了清明，吳氏和羅天翔還有桅子、仙兒就忙了起來，這一次，不只是家裡的幾個人忙，就連羅天全還有八瓣嘴一家也跟著忙活起來，因為鳳兒要搬過來了。

  羅天翔和羅天全並著劉旺一塊去了下溝村幫著小六兒運大件的東西，說起來，小六兒家裡也沒多少大件的東西，不過是以前在家用慣了的，再加上也是個念想，畢竟小六兒如今爹也沒了，娘也沒了，就只剩下媳婦一家再加上岳父一家了，自家的這些東西總能讓他勾起些回憶來。

  大皺氏帶著自己的兩個媳婦加上鳳兒一塊收拾著家裡的小件，別的都好說，如今這房子到是不好再棄了。

  鳳兒跟小六兒早就商量好了，當初小鄒氏能嫁到這裡來，就是大鄒氏給說的媒，如今小鄒氏去了，大鄒氏又一直對他們照顧有加，鳳兒與小六兒就商議了，這房子，自家不能住了，可要說賣給大鄒氏，只怕這親戚人情上又不好看，索性小六兒也不說賣，也不說送的，只說讓大鄒氏的孩子住進來，一面幫看著房子，一邊也能讓自家寬敞一些。

  鳳兒正拉著大鄒氏的手說道：「大姨，我們這一去，眼看著房子就空了下來，雖說這屋子不是什麼好屋子，可相公說了，這屋子是他從小出生、長大的地方，心理自是感情不同，若是賣了，不只他心理捨不得，就是覺得爹娘那邊，也很是對不起。」

  大鄒氏一聽，淚就落了下來，想著自己早去的妹妹，如今留下這麼一根苗，也要搬走了，雖說小六兒跟鳳兒搬到鳳凰村鳳兒娘家那邊算是有人照應著，小鄒氏放心，大鄒氏也放心，只是這住了十幾年，都習慣了，一下子沒了人影，大鄒氏只覺得心下難過的很。

  鳳兒瞧著大鄒氏的樣子心理也難受，正好大鄒氏的大兒媳婦也在一旁勸著。鳳兒就拉著大鄒氏的二兒媳婦求道：「二嫂，相公與我說了，二嫂是個伶俐人，屋裡屋外是把好手，如今我們兩口子離開了，這房子卻不想這般空著，與其交給不知底細的人，還不如放著讓自家親戚幫著經管些。」

  二壯媳婦聽了鳳兒的話，以為鳳兒是想讓她平時來照應照應，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再加上她男人跟這個小姨的感情也深。

  點頭道：「弟妹，這話就外道了，房子好好的放著，沒事我就過來收拾收拾，弟妹跟小六兒兩個要是什麼時候得了空，就回來住些日子，咱們兩家住的近，你們這麼一早，別說是娘，就是咱們妯娌之間也覺得閃了一下子。」

  鳳兒擦了擦淚，扯著二壯媳婦的手道：「二嫂，雖然我進門的日子短，可這些日子，大嫂和二嫂都沒少幫襯我們兩口子，我跟相公心下也感激，知道大嫂和大哥不能搬出去住，我跟相公就商量了，這屋子就讓二哥跟二嫂搬過來住，雖說家裡的房間不多，可是住二哥、二嫂並著孩子們也算是能住下，我跟相公就求著好歹沒讓這房子斷了人氣。」

  二壯媳婦有些傻眼的看著鳳兒，這話不好接，知道這兩口子這一去，只怕除了上墳燒紙便不會回來了，再加上兩個村子本就不遠，就是回來了，也不過是歇個腳，拿個東西什麼的，自然也就不會在家裡住下，這樣算下來，這房子就等於是白給他們一般，這樣的便宜，她一個當媳婦的實在不好占，便把目光看向了大鄒氏。

  大鄒氏聽了卻是搖頭道：「鳳兒啊，你跟小六兒正是用銀子的時候，大姨知道，你嫁進來，這家裡沒什麼底子，你娘又是用了不少的藥，只怕你的嫁妝錢都添里了不少，你娘活著的時候也沒啥家底，也就攢下了這一處房子，原本活著的時候就與我提過，等到她去了，你們搬了，就把這處屋子賣了，雖說不一定能換多少銀錢，可好歹算是她當婆婆的心意，只說你這孩子嫁進來的時候虧待了，拿這些來補補呢。」

  鳳兒知道大鄒氏是實心為她好，兩個表嫂也沒有要占便宜的意思，鳳兒搖了搖頭，轉而扯著大鄒氏的衣袖小聲求道：「大姨就當是疼疼我吧，相公都這般說了，我也不好去違了去，再說家裡的日子我跟相公也有了打算，我娘家那邊房子也準備好了，什麼都是現成的，搬過去就能住，我娘家的妹妹們也說了，那處新買的屋子就是爹娘給我添置的嫁妝，她們也不眼饞，也不攀比，只讓我們夫妻好好的住著，回頭我們夫妻的日子過的好了，自然也會拉扯著兄弟姐妹。」

  大鄒氏知道吳氏和羅天翔待孩子好，又一向會為別人打算，只是這會兒鳳兒都是出嫁的閨女了，之前抬嫁妝的時候，大鄒氏就瞧著鳳兒的嫁妝不少，耳朵上還有一對耳墜，別說是鳳兒這個年紀，就是她嫁人這麼多年，也沒捨得買上一副，哪成想這孩子進門就帶了，而且自己妹妹後來吃藥請醫的銀錢也都是這孩子掏的嫁妝底子，如今吳氏又給這孩子往上補嫁妝，想來是知道這孩子手裡也花的差不多了。

  大鄒氏只覺得自己給小六兒謀下的這門親算是最成功的一件事了，想著九泉之下的妹妹，更是覺得心理有了交待，有這般照應的岳家，再有這般重情義的媳婦，大鄒氏也就不用再操心兩人以後的日子了。

  鳳兒瞧著大鄒氏淚如雨下的樣子，心理一過，便知道這是想起了自己的婆婆，鳳兒並著兩個表嫂又勸了一通，最後才舔著臉扯著大鄒氏的袖子求道：「大姨就當是疼疼我們夫妻兩個，讓咱們夫妻留個念想，這房子，原本也不值什麼，就是給了二表嫂也不打緊，只是這裡畢竟是我婆婆跟公公生活過的地方，咱們就想留個念想，因此只能勞累二表嫂和二表哥一塊住著，給咱們看家護院了，說起來，到是讓二表哥和二表嫂吃了虧了。」

  大鄒氏心理感嘆，鳳兒的娘可真是會調教孩子的，明明是自家占便宜的事，這會說來說去，竟成了鳳兒占便宜的樣子。

  大鄒氏索性就點頭道：「好孩子，大姨領了你這份情，房子就讓你二表哥和二表嫂住著，你們什麼時候想回來就回來，什麼時候打算住進來，就住進來，你二表哥和二表嫂的為人你且信著，定不會讓這房子差了半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