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安墨染再來
2024-04-30 01:06:59
作者: 問雨
裘樹拍了裘柳的腦袋一下,才對著桅子道:「表妹的手藝也很好,表妹小小年紀就這麼能幹,真是大姨的服氣。」
桅子忍不住在心理吐槽:大表哥,你要不要這麼能幹啊。
果然此話一出,吳氏先是笑眯了眼,道:「小樹真是個好孩子,又能看著弟弟,又能照顧妹妹,你娘有你這麼個貼心的兒子也是福氣。」
仙兒在廚房裡正架著柴火,朝著吳氏笑道:「娘,讓我爹他們快點吧,吃完了「龍鬚」,咱們還得剪龍頭呢。」
二月二,龍抬頭。
這一天,人人都要理髮,意味著「龍抬頭」走好運,給小孩理髮叫「剃龍頭」;婦女不許動針線,恐傷「龍睛」;人們也不能從水井裡挑水,要在頭一天就將自家的水瓮挑得滿滿當當,否則就觸動了「龍頭」。
吳氏笑著道:「好咧,你爹心理有數呢,快看看,「灰龍」可是燒好了?」
仙兒喊道:「爹「灰龍」燒火了。」
「灰龍」其實就是燒的草木灰,不過是由灶間引向井台的,再用谷糠從井台向水缸引回一條「金龍」。
引「灰龍」自然也要一家的男主子來干,幾個小的眼巴巴的瞅著,羅天翔笑呵呵的招呼著幾個孩子跟著自己拿著棍子從灶間一直引了出來,又從井台那邊引了「金龍」迴旋,正所謂有來有回。
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吃過了「龍鬚」,收拾了碗筷,吳氏就忙活起了給幾個孩子「剃龍頭」,古代人都是留長髮的,到不是像現代那般剪的貼頭皮,只是象徵性的剪了兩下,就打發了孩子們一塊去玩。
裘樹是個好學的,並不跟弟弟們撕鬧,自己躲在了屋子裡練起字來,直到中午吃「龍鱗」的時候從出了屋子,惹得幾個小表弟和表妹都大笑不已,不為別的,只見裘樹的鼻尖不知何時竟染了墨汁猶自未覺,偏還像往日那般一副正兒八經的小大人模樣,有板有眼的指揮著兩個弟弟洗手幫忙的。
吳氏瞧著幾個小的忍笑忍的辛苦卻還沒笑出聲來的樣子,止不住嗔道:「你們幾個竟是調皮的,虧得平日你們哥哥那般向著你們。」
桅子自然是帶頭的,見吳氏看出了源頭,便也不再抻著,笑的肚子都疼了,扯著吳氏的袖子道:「娘,我就覺得大表哥其實也沒多大,不過跟我一般的年紀,偏生總學著大人那般穩重,連點孩童的樂趣都沒了。」
吳氏哪裡不知道這是大外甥聽話,想來是臨來之前他爹娘的囑咐都記心理了,先約束自己回頭好約束弟弟,點著桅子的腦門道:「這會兒想起來說你表哥了,怎麼不想著你自己在外頭拿主意的事,那派頭,只怕不比你表哥差什麼的。」
裘樹本來這會也反應過來了,忙拿著帕子沾了鼻子上的墨汁,這會聽了吳氏的話,臉上少了窘迫,跟著笑道:「妹妹比我厲害,妹妹這么小就能賺錢養家了,我還一事無成呢。」
羅天翔聽了卻是安慰道:「這有什麼可比的,男孩子跟女孩子想的原本就不一樣,你妹妹是女孩子,就是想的賺錢的玩意也都是女孩子做的,我瞧著你們兄弟也不是差的,待他日沒準就能考出個舉人來呢,到時候才真正的為你爹娘爭氣,自己出人頭地呢。」
裘樹小拳頭握了握,狠力的點了下頭,道:「多謝姨父吉言。」
中午吃了「龍鱗」,大家算是撐的肚飽,裘柳和裘冬更是嘴甜的說起吳氏做的「龍鱗」比往家在家吃的都要好,惹得吳氏又是一頓大笑。
末了道:「今兒晚上咱們吃豬頭肉。」
二月初二吃豬頭肉也有說法。說是以前一個做官的,平定巴蜀之後,甚感飢餓,於是闖入一鄉村小廟,卻遇上了一個喝得醉醺醺的和尚,這個人官拜中令,見此大怒,欲斬之,哪知和尚全無懼色,中令很奇怪,轉而向他討食,不多時和尚獻上了一盤「蒸豬頭」並為此賦詩曰:「嘴長毛短淺含膘,久向山中食藥苗。蒸時已將蕉葉裹,熟時兼用杏槳澆。紅鮮雅稱金盤汀,熟軟真堪玉箸挑。若無毛根來比並,氈根自合吃藤條。」
中令吃著蒸豬頭,聽著風趣別致的「豬頭詩」甚是高興,於是,封那和尚為「紫衣法師」。因為這豬頭不僅是一道佳肴呢,而且也是和尚轉危為安平步青雲的吉祥標誌。因此便代代流傳下來,二月二這天要吃豬頭肉,當然這前提也是要家裡富足,或是有些余錢的,至少不會吃了上頓沒下頓,要是真為了一個傳說就吃上一頓豬頭肉,回頭讓自家幾頓沒米下鍋,就算是肉再香,回頭也會被人嘲笑不會過家的。
至少桅子以前就沒吃過這道菜,說起來今年想必也是因為有裘家的三個孩子在這,吳氏相對就做的精細,而且周到一些,畢竟有親戚家的孩子坐客,回去以後也有個說法。
再說這妹妹家的孩子不比自己的親侄子,回去兄弟不會挑理,嫂子弟妹也是明理的,爹娘更不會說這個當姑的如何,這妹妹這有的孩子,就是妹妹和妹夫不會說什麼,到底妹妹還有婆婆、妯娌的,再說吳氏也尋著給妹妹長臉的心思,以裘家老兩口對三個孩子的看重,准得問在大姨家裡吃的好不好,自己這番招待,回頭就是那些妯娌比起來,也斷然說不出二話來。
不得不說吳氏做事周全,想的全面,裘家的老太太在三個孩子回去的時候還真問了一遍,尤其是吳氏這裡平日的吃食,還有二月二的吃食都打聽了一遍,就是吳秀娘的兩個嫂子也帶著孩子有意思巴拉的聽著,早就聽說吳秀娘的大姐是個窮的,家裡婆婆當家,就是後來分了家,也不見得日子好過到哪去,那男人就是個傻的,家裡的長子還被淨身出戶,說出去都是笑話,也沒聽說有啥不孝的,不過到是聽說吳氏沒生個兒子,可這分家出來,到是得了個小子,說起來沒準就跟那老院子犯沖呢。
只是聽了裘家的三個孩子學了在吳氏那裡的生活,不僅吃的好,喝的好,三個孩子回來的時候還一人一身新衣且不說,手上的筆墨也是桅子給置辦的,在家裡都寫習慣了,冷不丁的斷了,再忘了,就白學了。
吳秀娘臉上雖然沒現得意之色,心下卻是感激的,再加上婆婆臉上的笑容還有對她的滿意,對孫子識字的贊同,另外兩個妯娌的臉色,吳秀娘都可以忽略不計了,自打她們生不出兒子來,這臉上就沒好看過。
這些都是一個月後的事,暫且不表,只說這邊桅子一家忙活了一天,過好了二月二。又在黃昏的時候,把灶膛里剩下的灰圍繞著房子撒了一圈,叫圍社,為的是把所有的邪祟災禍都擋在外面,羅天翔又道:「凡是有親人遠在他鄉的,這個圈一定要留一個口,意為盼其早回家鄉。」
桅子算是真正體會了一回古代純正的二月二習俗,想來在現代的時候,大家都忙於工作,就是閒瑕,也不會在家動手做,飯店裡都有現成的菜應景,一般二月二都會推出一道名菜叫做「扒豬臉」,經過選料、清洗、噴烤、洗泡、醬制等十二道步驟,歷經十多個小時的烹飪,才能端上餐桌。「扒豬臉」有三種,一是原汁原味吃;二是蘸醬汁吃;三是卷煎餅吃。每一種吃法都有不同的滋味。「扒豬臉」肥而不膩、肉骨分離、糯香可口,那會在飯店吃的時候,那服務員可是說這有美容健腦的功效呢。
晚上閉眼的時候,桅子想著「二月二」吃現代「扒豬臉」,回味古代的餐飲歷史,真是一種當代與歷史交融的完美體驗。
二月初十將近晌午,吳氏和羅天翔都沒在家,桅子正陪著裘家幾兄弟還有蟈蟈一塊認字呢,仙兒也在後院忙活著給雞和食,就聽到院外有馬車的聲音。
蟈蟈一下子就蹦了起來道:「是不是齊哥哥來了?」
可能是桅子拿回來那枚玉墜的關第,蟈蟈再見到齊東元,每每都是高興不已,就是親近勁兒也添了不少,到是讓齊東元高興不少,有這麼嘰嘰喳喳的小傢伙在跟前晃著,又是一種口味。
蟈蟈還沒等桅子反應過來,便穿了鞋沖了出去,裘家的三個兄弟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不過裘樹卻是知道能用上馬車的人家想來不是一般的人家,自家大姨家什麼時候攀上這麼一家,人雖小,心理卻記下了,回家要跟爹娘說一聲的。
桅子卻是顧不過來裘家三兄弟的好奇,而是拿了小夾襖就追了出去叫道:「你慢點,沒聽娘說這倒春寒,倒春寒的嗎,別當這天暖和了,可是凍人不凍水的。」
蟈蟈哪裡等著桅子囉嗦,心理忍不住吐槽,這四姐都快敢上他娘了。
這會人都奔到大門口了,只是瞧著馬車上下來的人,腳步卻是頓住了,訕笑道:「安少爺。」
安墨染手裡提著幾盒點心,還有兩匹布料正從馬車上下來,瞧著蟈蟈興高采烈的奔過來,臉上笑容又是一頓,哪裡不明白這小機靈鬼是想什麼。
笑著從馬車上下來,把手裡的點心盒子往前一送,道:「你齊哥哥正忙著,可沒功夫過來,這是我給你帶的點心。」
桅子這會也趕到了院門口,她到沒想到是安墨染來了,不過按照預計,至少醉仙樓的人也快到了。
桅子顧不得上前接禮盒,而是給蟈蟈把衣裳穿了,道:「你去三叔家把爹找回來,就說家裡來客人了。」
說完又回身朝著後院喊道:「二姐,你去找娘回來唄。」
仙兒正從後院轉到前邊來,聽著動靜瞧著來的人,便點了點頭,到了門口打了聲招呼便往劉旺家去了。
桅子這才招呼著安墨染帶著九宮一塊進了正屋,笑道:「安少爺且稍坐,我爹娘一會就回來。」
安墨染笑著把手裡的東西放到了八仙桌上,才道:「沒事,原本該早些過來的,只是家裡事多,到是給耽擱了。」
桅子倒了水來,道:「家裡沒有茶業,安少爺喝點熱水去去寒吧。」
安墨染點了點頭,道:「咱們以後常來往,要不你也叫我一聲安哥哥吧,要不一說話開口一個少爺,閉口一個少爺的,我總覺得彆扭。」
九宮趕了一路,到是口渴了,沒有茶業,他一個下人到也不算挑剔,雖然少爺那裡的好茶業他也喝了不少,可是瞧著少爺都沒嫌棄的樣子,他還是老實的喝吧,別回頭再把少爺給惹毛了。
瞧瞧少爺現在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了,還彆扭,他跟在少爺身邊幾年,就叫了幾年的少爺,怎麼沒見少你跟他說彆扭。
桅子到是不知道九宮的腹腓,其是在她而言,也覺得這般叫彆扭,不總接觸到還好,不過是一個稱呼,可是要總接觸,無形當中就會讓人感覺對方的地位比自己高一階,要桅子來說還是叫了名字才好,只是這裡到底不是現代,再說她也不是男孩子,點了點頭,道:「那就哪安哥哥的吧。」
安墨染眼裡的神采亮了一下,隨之便掩了起來,笑指著桌上的布料道:「家裡過年來走親戚送的,實在太多,便拿過來兩匹,留著開春你們姐妹做衣衫穿。」
桅子點頭道了謝,正好這會吳氏也回來了,羅天翔是後進院的,路上蟈蟈也說了,安墨染過來了。
吳氏笑看著桌上的東西忙道:「安少爺真是太客氣了,來一趟拿這麼多東西,回頭咱們都不敢讓安少爺上門了。」
羅天翔進屋的時候也看到了,眼裡也是不贊同,村里人家不說一季添一次衣裳,一年能換上兩次就不錯了,年前從朔州回來的時候就拿了不少,這回又拿這些,可有些過了。
安墨染到是能看出來羅家不是那種貪便宜的人家,羅天翔兩口子都是憑自己力氣賺錢的,雖然日子過的一般,可到也能讓人高看一眼。
笑著起身道:「羅叔,嬸子,以後你們也別一口一個安少爺的叫著,如今咱們常來常往,我跟著齊家少爺一般,叫你們叔叔,嬸子,你們也像對自家子侄一般的叫我就好,我在家的時候,我祖母常叫我染哥,叔叔嬸子可是不介意,或是叫我墨染,或是叫我染哥都好。」
羅天翔有些不好意思張口,到是吳氏心下細膩,雖然沒有攀扯的意思,可到底這樣顯得親切些,點頭笑道:「好,就依墨染的意思。」
羅天翔瞧著安墨染因著一個稱呼笑眯了眼,沒有半分的不悅和不適應,到是像自來就這般一樣,心下鬆了一些,也跟著點頭道:「墨染怎麼這會兒趕到了?想必是從鎮裡過來的吧?」
安墨染笑著點頭道:「是,昨天下午到的齊家,給齊家老夫人拜了年,今兒早就過來了。」
羅天翔瞧著天色,就讓吳氏去張羅飯,自然少不得桅子給搭把手,羅天翔想著安墨染的年歲跟吳氏的外甥差不多,便讓蟈蟈招了裘家三兄弟來陪著說話。
安墨染到是脾氣隨和,裘柳和裘冬自來沒坐過馬車,家裡有牲口,瞅著大馬雖高到也不怕,這會有些屁股坐不住。
蟈蟈也是試著張了兩回口,好在安墨染眼尖,笑道:「蟈蟈想幹什麼?」
蟈蟈自打上次跟著吳氏坐過醉仙樓的以後就有些喜歡這種東西了,速度可真不是兩條腿能比的,這會聽了,面帶討好的笑道:「安哥哥,我們能去坐會馬車玩嗎?」
羅天翔剛要斥責他,卻聽安墨染點頭道:「這有什麼,我讓九宮帶著你們一塊過去,只一樣,不許去招惹那馬匹,要是發起瘋來,就是九宮也制服不了的。」
蟈蟈一聽連忙點頭,又招呼了裘柳和裘冬一塊出去,笑道:「上次我就坐著馬車去的姥娘家,可快了,平日娘帶著我們走也要走上個把時辰的,坐了馬車,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
裘柳和裘冬都有些好奇,屁顛屁顛的跟著蟈蟈身後問道:「那咱們現在能坐著馬車去姥娘家一趟嗎?」
兩孩子也想嘗試一下。
蟈蟈有些顯擺過頭了,苦著臉道:「我記不住路啊。」
撲哧。
桅子在廚房裡聽到蟈蟈的慨嘆,止不住笑道:「娘,咱們家蟈蟈真是個愛顯擺的,虧得家裡現在沒啥可讓他顯擺的,不然啊,止不定這小子一天屁股都得翹上天呢。」
吳氏到是認同道:「嗯,這小子這毛病也得治治了。」
說到這,吳氏斜睨著桅子道:「說起來,蟈蟈這小毛病,還不是你們姐妹幾個慣的,不管得了什麼好東西,都巴巴的給這小子攢起來,不等過了我的手,就到了這小子手裡。」
桅子吐了吐舌頭不,知道吳氏說的是上回那隻玉墜的事,原本吳氏是打算留給桅子的,畢竟是桅子帶回來的東西,再說桅子這孩子也是懂事,給家裡人都買了東西,獨獨沒有自己的,因此吳氏心下更疼一些,不管那玉墜值多少銀錢,在她看來都是桅子該得的。
偏偏桅子是個疼人的,還沒等她狠勸,就拿了東西掛到了蟈蟈的脖子上,惹得這小子當時就愛的不行,只說裡面的蟬要爬出來一般,非得日夜戴在脖子上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