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層林盡染（抬槓）

  由於施家父母的忽然出現，林染隱隱在這條漫漫追妻路上看到了一絲曙光。

  特別是對視上施母探究的目光時，他更是激動的不行。

  這種丈母娘看女婿的眼神，實在是太讓人興奮了。

  「額……林先生……」

  「阿姨，您叫我小林就行了。」首先要從稱呼上拉近彼此的距離，這一點林染再清楚不過，也運用的得心應手。

  「誒，好。」

  一見這小伙子儀表堂堂，說話也隨和有禮，施母當即在心裡給打了個90分。

  剩下的10分，留著以後慢慢觀察。

  「媽，您和爸過來怎麼沒提前告訴我一聲啊？」

  「這不是想著給你個驚喜嘛。」

  

  「……」

  聞言，施萌無語。

  心想這哪有喜啊，全是驚。

  「你媽天天在家嘟囔怕你吃不好，擔心你忙工作影響了身體健康，我實在是被她嘮叨煩了，乾脆就來找你了。」

  「哎呀，我還沒嫌你煩呢。」

  「我……」

  「整天霸占著沙發和電視機，遙控器都快和你融為一體了。」

  尷尬的朝林染笑了笑，施萌想試圖阻止自己的老媽一下，但又知道不讓她發泄完，她是不會停止的。

  事實上，老爸的「惡習」她很清楚。

  中老年男人開著電視機睡覺，就和小嬰兒睡前聽催眠音樂是一個道理。

  耳邊聽著聲響，他們才睡得香。

  詭異的是，明明都聽到了他呼嚕打的震天響，可只要你調低音量或是關閉電視機，他一定會立刻睜開眼睛說道，「我沒睡著。」

  留意到施萌臉上的無奈，施父緊著朝施母眨眼睛，「行了、行了，我錯了還不行嗎，你先歇一會兒吧，喝口水。」

  餘光瞥見林染還在旁邊，施母恍然回神。

  一想到自己在外人面前出醜，她就忍不住狠狠剜了施父一眼。

  轉過頭來看向林染，笑的滿面春風，「小林啊，還沒吃飯吧，晚上就在家裡吃飯吧。」

  「謝謝阿姨……」

  「不行！」

  見施萌沒禮貌的拒絕人家，施母打了她的手背一下，「吱哇亂叫什麼？！」

  「媽……他很忙的……」

  「吃飯的時間還是有的。」林染淡笑著開口。

  聞言，施母當時就樂了，「你看看，人家小林有時間，等著啊，阿姨給你做飯去，阿姨手藝特別好，可惜我們家萌萌沒遺傳到。」

  「雖然我不會做飯，但是我點得一手好外賣呀。」

  「你還好意思說，你看看你現在胖的。」

  「親媽……」要不要這麼打擊她啊？

  「前階段看網上都在發那個電影叫……」施母眯著眼回憶，「對了，婦聯3，要我說啊，你再不控制體重就胖得連滅霸都需要打兩個響指才能毀滅你。」

  「……」

  一萬點暴擊。

  眼前的這個中年婦女，真的是她親媽嗎？

  對此，二萌表示深深的懷疑。

  「年紀輕輕的女孩子整天不好好吃飯、不好好睡覺，動不動就熬夜，你看看你最近的膚色都變差了，自己也不注點意。」

  「只是偶爾熬熬夜嘛……」

  「你都25歲了，熬夜會加速衰老的。」

  「哎呦~」施萌輕推著施母的背走進廚房，說出的話卻令人氣結，「您就當我生活在國外不就得了，和您有點時差而已。」

  「你少和我貧嘴，快點出去陪客人。」施母掃了一眼在外面和施父相談甚歡的林染。

  順著她的視線往外掃了一眼，施萌微微噘著嘴小聲嘟囔，「他哪算客人啊……」

  他甚至比爸媽還要熟悉這個家裡的構造和擺設。

  「快去、快去！」

  「媽……」

  被施母推出了廚房，施萌無奈走向了林染。

  其實她也知道讓他一個人面對爸爸不太好，但她很想讓他就此退縮。

  不過——

  施萌失敗了。

  就在她去廚房短短一會兒的功夫，林染就找到了和施父的共同話題，兩人就國家現階段的發展和未來的規劃展開了深入的討論。

  越聊越覺得投機，施父看向林染的目光也越來越滿意。

  沉默的坐在旁邊看著電視，施萌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多餘。

  爸媽就這麼被「收買」了？！

  「打打殺殺有什麼好看的？」林染不知道什麼時候湊到她旁邊，幽幽來了一句。

  「我樂意。」

  白了他一眼，施萌發現施父不知道被施母支使去幹嘛了。

  客廳里，就剩下他們兩個人。

  「武俠電視劇里動不動就有高人給主角灌輸內力，你說要是你哪天擁有這麼高強的內功，你會替天行道嗎？」

  「不會。」

  「為什麼？」

  「有那功夫我還不如用內力把痘痘逼出來呢。」

  「……」

  林染髮現，施萌有時候說話能把人懟死。

  從前沒發現是因為她多少還顧忌著自己是她老闆，所以就算心裡不高興也會忍著不說。

  但現在就不一樣了。

  在他解放天性的同時，她也徹底放飛自我了。

  這小妞抬起槓來簡直不要更帶勁兒！

  見她百無聊賴的按著遙控器，看到一些當紅男影星的節目連眼睛都沒眨一下，明顯不為「男色」所動的樣子。

  想到什麼，林染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臉。

  難怪自己迷不住她，原來她不是顏控啊。

  為了印證自己內心的猜想，他裝作不經意的問道，「聽說公司里有不少人都在追剛剛那個男藝人，你不喜歡嗎？」

  「還好吧，我已經過了那個年紀了。」

  「那個年紀？！」

  「以前看到小帥哥呢，會想著自己要是能嫁個這樣的老公就好了，但是現在看到這些小鮮肉，我會想要是將來自己能生個這樣的兒子就好了。」

  「我有個辦法，能夠同時滿足你的兩個要求。」

  「……啥？」

  「你嫁給我，然後咱倆生個兒子，你就既擁有了帥氣多金的老公又得到了可愛漂亮的兒砸。」

  「……」

  不知道為什麼，施萌有種「就是這樣」的感覺。

  果然是個坑。

  *

  吃飯的時候，施母一直在不停的給林染夾菜，看得施萌心裡這個氣啊。

  這是她家、飯菜也是她媽媽給自己做的，憑什麼都進了他的肚子，而且他吃就吃吧，還非得挑釁的朝她笑。

  臉皮厚到這個份兒上，也是沒誰了。

  「阿姨您的廚藝真的是太好了。」

  「你看小林多會說話……」

  「我說的都是實話，真的不是在恭維您。」林染的嘴巴跟抹了蜜似的，把施母哄的笑語連連。

  「愛吃以後常來，阿姨給你做。」

  林染等的就是這句話，一見目的達到便趕緊收網，「那樣太麻煩您了吧，不怕讓您笑話，我和家裡的關係一般，平時都是自己隨便糊弄一口，很少正經吃飯的。」

  「哎呦那可不行，不好好吃飯時間長了對身體不好。」

  「嗯，您說的是。」林染認同的點頭，「有時候忙起來就顧不上了，等回到家又累的不行，索性隨便糊弄一口。」

  「以後你下了班來咱們家，阿姨做給你吃。」

  「謝謝阿姨。」

  話落，林染臉頰上的笑容卻忽然一僵。

  下意識的轉頭看向旁邊的施萌，他眼中的神色像是在徵求她的意見一樣。

  恰好是這個眼神，讓施母對他的好感度直線上升。

  雖說現在的男孩子都比較聽話，可對方明顯有想法、有身份，還能這樣把萌萌的看法放在心上，這就很難得了。

  只不過——

  施萌卻不這樣覺得。

  別人不清楚林染每天的生活是怎樣，她作為他的助理卻再清楚不過了。

  他工作很忙這倒是事實，可忙到虐待自己的胃，這種謊話也就騙騙她父母這樣的老實人而已。

  換成是她，連標點符號都不信。

  林染這個人……

  特別的自戀自愛。

  依照他惜命的那個架勢，怎麼可能隨便吃點東西填補自己的胃。

  套路不要太深。

  「媽您別讓了，他都不好意思拒絕了。」施萌偷換概念，「公司每天一大堆事兒等著他處理，哪有時間往這跑！」

  「我這不也是好心嘛……」

  「阿姨是一番好意我懂得，倒是我一直來這，可能會耽誤你們一家三口團聚的時光。」林染稍顯落寞的低下頭。

  「不會、不會，你看你這孩子多想了不是。」

  說著，施母狠狠的剜了施萌一眼。

  眼神中滿含警告，看得二萌小心臟一哆嗦。

  經過林染這麼聲情並茂的一齣戲，施萌就算再想暗示什麼也不敢說話了。

  畢竟，惹惱了皇太后可是很恐怖的。

  晚飯過後，在施母的示意下，施萌認命的送林染下樓。

  「來你家這麼多次，這還是第一次享受到這麼高級別的待遇，真是不容易啊……」林染散著步，語氣有些得意。

  「你要是不想挨揍的話，最好先別跟我說話。」

  「氣到想打我？」他挑眉輕笑。

  「呵呵。」

  含笑收回了目光，林染忽然伸手握住了施萌的手，「這樣拉住你，你就沒辦法向我動手了吧？」

  「誒……」

  「不用懷疑，我就是在趁機對你動手動腳。」

  「……」

  還真是坦誠。

  緊緊握住她嘗試抽出去的手，林染眸中的笑意更濃。

  似乎，這並不是他們第一次牽手了。

  甚至比牽手更親密的事情他們也做過，但現在的感覺很不一樣。

  之前那次是在她和大哥見過面之後，從他口中得知了池羽那幅畫像是小依畫給她，然後她哭了，他趕到她家陪了一整夜。

  那天晚上，他一直抱著她。

  但那時的他心無旁騖，滿心都是心疼和醋意而已。

  可現在就不一樣了，輕輕揉捏著她細嫩的小手，不禁有些想入非非。

  「萌萌，我們這也算是見過家長了吧？」

  「你想說什麼？」

  「通常情侶見過彼此的父母之後，接下來就該結婚了。」按照這個流程走下去的話，他現在就應該籌備婚禮了。

  「很明顯，你想多了。」

  「阿姨對我很滿意的，你要是拒絕我，她能和你斷絕母女關係。」

  「……」

  不得不說，這句話讓林染說對了。

  對於他，施母是一百個滿意。

  要是讓她知道自家女兒已經拒絕了他一次，她會暴走的。

  眼看小區大門近在眼前，林染拉著她的手轉身往回走，結果施萌卻站在原地沒有動。

  「聊聊吧，我說認真的。」

  「好。」

  他這麼聽話的任她「擺弄」，倒是讓她有點猶豫。

  「一開始拒絕和你在一起，我不是在欲擒故縱，而是真的想拒絕……」

  「萌萌。」林染皺眉打斷她的話，「你是在對我進行二次傷害嗎？」

  拒絕就拒絕，還非得再強調一遍，什麼意思？！

  「額……」她尷尬的勾唇，「意外。」

  重新整理了一下情緒，她才接著說，「像你這樣優秀的人喜歡我，的確是我學生時代中二病時幻想過的白日夢。」

  可是現在，她成熟了。

  雖然有很多人在高舉「愛情至上」的旗幟吶喊，但她無法真正做到只追求愛情。

  兩人的家世、成長環境……

  這些問題她都不得不考慮。

  而考慮之後的結果，就是他們並不合適。

  林家的情況太複雜了，複雜到就算她相信林染真的喜歡她，她也沒有勇氣跨出那一步，從此一飛沖天成為豪門闊太太。

  如果現在的一切都是假的，那麼或許她會削尖了腦袋想和林染在一起。

  只是實際的情況，卻並非如此。

  她從小在一個簡單至極的環境下長大，家裡雖然不算特別富有，但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她活的純粹又開心。

  那是和林染截然不同的世界，他們彼此都清楚。

  「我媽要是知道你是林氏集團的繼承人，她一定不會表現的這麼熱情。」給人感覺，像是刻意巴結奉承他似的。

  鬆開了握著她的手，林染沉著臉沒說話。

  一時猜不透他在想什麼，施萌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直到最後，徹底沒了聲音。

  小區昏黃的路燈下，兩個人的影子相對映在地上，下一秒，頎長的身影忽然向前。

  「唔……」驚訝的瞪大了雙眼，施萌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臉，愣愣的注視著林染，甚至連推開對方都沒想起。

  林染閉著眼睛，吻得很投入。

  然而——

  「嘶……」施萌皺眉，唇瓣上傳來的痛意讓她眼泛淚花。

  使勁兒推拒著抱住自己的人，直到口腔里有血腥味蔓延開來，施萌才終於獲得了自由。

  「很疼啊，你幹嘛咬我？！」伸手覆住雙唇，卻不料鮮血蹭到了手背上，可見林染是真的用了力氣的。

  「你說待會兒等你上樓回家，阿姨看到你嘴上的痕跡，她會怎麼想？」

  「……」

  還能怎麼想，肯定往歪了想唄。

  看著她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林染難得認真的問她，「我是私生子這個身份，讓你很介意嗎？」

  「沒有。」

  「我母親曾經是我父親的情婦，你因此認為我品行不端？」

  「不是那樣的！」她急於解釋，「和你母親沒有關係，這是我們自己的問題。」

  點了點頭，林染開始收網，「既然是我們自己的問題，那和我的家境有什麼關係，你只需要回答我，我這個人，你到底看上了沒有？」

  「啊？！」

  「林氏集團也好、我父母也好、你父母還有池羽所有這些因素都好，把這些都放下，僅僅是站在你面前的我，你喜歡嗎？」

  「你……」

  「可以接受和我手牽手散步、面對面躺在床上，擁抱、接吻、做愛，想到這些你會厭惡嗎？」剛問完，還沒等施萌回答，他就自顧自地接著說，「萌萌，你一點都不討厭和我在一起，否則剛剛推開我的時候，你就該反手甩我一巴掌，那才是被不喜歡的人強吻該有的反應。」

  施萌微怔，低頭沒有說話。

  「高中的時候我們沒有在一起，我的確失落過一階段，但是現在再次遇見了你，我就明白，上天是想讓我成為你的歸宿，而非初戀。」

  因為，或許現在的他們，會更懂得什麼是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