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 童話似的情調

  有她這樣的安慰，他都恨不得每天找些什麼事情傷春悲秋一下了。

  「小一，我還想聽。」由她講出來，電影也好、詩也好，都特有一種童話似的情調，「再念這樣詩給我，好嗎？」

  她垂眸，開口輕喚，「顧安塵。」

  「嗯？」

  「顧安塵……」又喚了一聲。

  「我在。」

  「……顧安塵。」第三聲，聲音輕到不易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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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疑惑，隨即，卻笑的心滿意足。

  原來，對她而言，他的名字就是動人的詩。

  下顎抵在她的頭頂上，顧安塵從未像現在這樣，覺得自己內心一片柔軟。

  這本該是一個撲倒與被撲倒的絕佳時機和氛圍，但是事情，偏偏不會那麼完美。

  急促的敲門聲響起，大力的像是要砸破門板。

  連門鈴都不按，能做出這樣事情的人，除了「醉漢」不作他想。

  深吸了一口氣，顧安塵安撫的摸了摸向南依的頭，然後起身去開門。

  「嗝……」毫無形象可言的打了個嗝，林司南帶著滿身酒氣沖了進來，身後跟著臉色鐵青的歐景琛，耐心分明已經用盡。

  「怎麼帶他來這兒了？」顧安塵皺眉。

  小一還在他這兒，林司南喝成了這個樣子，會很不方便。

  沒有想到向南依會在，歐景琛微愣，隨後無奈道，「是他自己嚷嚷了一路非要過來的，我攔都攔不住，差點跳車了。」

  「怎麼，聽語氣，你好像很不希望我過來啊？」不悅的皺眉，林司南一把推開顧安塵逕自走進了客廳，「小依，我就知道你在這兒！」

  臉色酡紅的盯著向南依，林司南幾步走到了她面前。

  「打了幾個電話安塵都不接，我就果斷打給你了，你說我是不是很聰明？」一邊說著，他一邊支撐不住似的將手搭在了向南依的肩上，卻被顧安塵冷著臉扯掉。

  「你幹什麼？！」林司南不悅的瞪眼。

  伸手拉過向南依護在身後，顧安塵冷冷的掃了他一眼並沒有說什麼。

  他眼下喝醉了沒有理智，他懶得和他爭辯。

  按了按向南依的手心，顧安塵柔聲道，「去換衣服吧，我送你回去。」

  微微點頭，向南依才準備去臥室換回自己的衣服，卻沒想到林司南一個箭步躥到了門口，毫無形象的盤膝坐在了地上。

  「不許走！」他無賴的像是個孩子一樣，「要走的話，除非從我身上踩過去。」

  無奈的對視了一眼，歐景琛和顧安塵不禁皺眉。

  怎麼會喝成這個樣子……

  「小依，過來。」一臉神秘的朝向南依招手，林司南低聲喚她過來，「我介紹兩個朋友給你認識。」

  「別理他。」

  「我和我妹妹說話，有你什麼事啊！」

  聞言，歐景琛和顧安塵微詫。

  妹妹？

  看著向南依微蹙的眉頭，顧安塵大概猜到了是怎麼回事。

  林司南堵在門口他們也出不去，他索性就拉著向南依走回了客廳坐著。

  見他們都走了，林司南就也屁顛兒屁顛兒的起身走過來，他原本是打算挨著向南依坐，卻在被顧安塵瞪了一眼之後，心不甘情不願的坐到了另外一邊。

  「給洒家倒酒！」揮了揮手，林司南迷濛著醉眼說道。

  嘆了口氣，歐景琛靠坐在沙發上，冷眼看著林司南胡鬧，似乎已經見怪不怪了。

  顧安塵也冷著一張臉坐在那，完全就是不予理會的狀態。

  倒是只有向南依，愣愣的看著林司南，像是很認真的在聽他講話。

  對視上她含水的一雙眼眸，林司南忽然笑的開心，「小依，你知道我沒有喝醉對不對，咱倆都喜歡讀泰戈爾，你應該能懂我的歡喜，是不是？」

  忽然被點名，向南依茫然的點頭。

  很顯然，她的回應讓林司南變得更加激動，但礙於有顧安塵在一旁，他就只敢暗戳戳的往她這邊挪了一點點，「你知道，人喝醉了之後該做什麼嗎？」

  「……睡覺。」

  「不、不、不……」林司南連連搖頭，「不能睡覺，一睡覺，她就會跑到我夢裡，我會想一直睡下去，但最後卻還是會醒來。」

  她是誰？

  疑惑的轉頭看向顧安塵，卻見他微微垂眸，只是抬手摸了摸她的頭，並沒有說什麼。

  「我偶爾會夢見她坐在我的床頭，手指溫柔的撩動我的頭髮，輕奏著接觸的和諧，我望著她的臉，眼裡有晶瑩的眼淚在顫動，但我發不出一絲聲音，直到痛苦燒去我的睡眠，醒來之後，看見窗外銀河的光輝，像是一個著火的沉默世界……你說她在這個時候，會不會和我做著同韻律的夢？」

  看著林司南一臉期待的表情，向南依沉默。

  她不知道他曾經經歷了什麼，也不知道他現在念念不忘的那個女孩子究竟在哪，所以，她不敢隨便回答他的問題。

  如果不小心給了他希望，可事後卻讓他更失望，那感覺是很難受的。

  清揚的音樂打破了沉寂的氣氛，林司南的電話忽然響起，可他卻像是沒有聽到一樣，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歐景琛從他上衣的口袋裡掏出了手機，俊眉微皺。

  「是言苓。」他看著顧安塵說。

  劈手奪過了歐景琛手裡的電話，林司南直接掛斷，隨後關了機。

  「司南……」

  「我沒心情去應付她。」他忽然變得頹喪，像是醒酒了一樣。

  「活該。」顧安塵毫不留情的落井下石。

  苦笑了下，林司南長長的呼了一口氣，身子無力的向後倒去，就那樣仰躺在沙發上，多情的眼眸忽然變得空洞。

  讀遍了泰戈爾的詩集又怎麼樣，游遍了所有她曾經去過的城市又怎麼樣……

  終究，她還是離開了他。

  縱然舊習慣可以召回舊時間，可還是有一些人已經不在他身邊。

  *

  林司南就那樣半躺在沙發上睡著了，顧安塵和歐景琛把他「搬到」了客房去睡，中間他迷迷糊糊的醒來，喚了一個名字，然後就又睡過去了。

  寧心……

  向南依只聽到了這兩個字。

  這就是那個女孩子的名字嗎？

  安頓好林司南之後，歐景琛也準備回去了，可臨出門之前，他卻接到了言苓的電話。

  「你好。」

  「他喝醉了，接電話的時候我正扶他下車，重心不穩，連手機都摔壞了。」向南依聽到歐景琛聲音冷靜的撒著謊。

  「我不知道是誰打電話給他，所以沒有及時聯繫言小姐，真是很抱歉。」

  「不用那麼客氣。」

  「好的，再見。」

  掛掉電話之後，他很自然的對顧安塵說，「記得把他手機摔了。」

  關門之前，向南依聽到他又補充了一句，「越碎越好。」

  向南依：「……」

  好想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撒謊不打草稿。

  如果不是因為她就在現場，估計連她都要相信他的說辭了。

  輕點了下向南依的眉心，顧安塵拿起了車鑰匙，「走吧，我送你回去。」

  詫異的看著他，她有些意外他的決定。

  都已經快凌晨了，他送她回學校，再折返回來，那他明早還要不要去上班了？

  「我留宿了一個醉漢在家裡，怕你會覺得不方便。」

  搖了搖頭，向南依從他手中拿過了車鑰匙，重新放到了鞋柜上。

  這點信任，她還是有的。

  「小一，謝謝。」他忽然輕嘆，眼中帶著一絲笑意。

  窩在他懷中搖頭，向南依隱隱覺得，他似乎有什麼心事……

  此刻他眼中的深沉幽暗，和剛剛接到林司南電話時一模一樣。

  「很晚了，去睡吧！」揉了揉她的髮絲，顧安塵擁著她送她回了臥室。

  房門掩上的一瞬間，向南依忽然拉住了他的手腕，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低聲問出了口，「你是不是……心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