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5 左子蝶的遊戲回憶

  曲明淵放開左子蝶，近乎痴情地看著她，而左子蝶也回望著曲明淵。那一刻，整個遊樂園的寂靜仿佛成了最美的協奏曲，再破爛廢墟的爆炸現場，也成了最美麗的聖地。

  左子蝶真的要再次淪陷到曲明淵溫柔的視線里，過去兩人甜蜜美好的事情，一件件地如走馬燈，在她腦海里閃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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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忘不了，眼前的這個男人，她曾經深愛過的這個男人，是如何將她捧在手心裡，珍惜與愛護的。

  她更忘不掉，這個男人，曾經是如何傷害她、背叛她、拋棄她的。

  左子蝶還記得那天晚上，就在她快被NotKiller殺死的那一刻，她多麼希望這個男人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可是他沒有，等待她的，只有冰冷的刀尖，與泛著銀白色刀楞上，折射出的Not Killer蒼白而殘忍的臉。

  那是一個很平常又很特殊的周末晚上，左子蝶的生日，也是他們戀愛一周年紀念日。他們原本約定在電影院門口見面。左子蝶特意穿了他最喜歡的紅色格子裙，帶著黑色的星形項鍊——這可是曲明淵送給她的百天戀愛紀念禮物。那晚的風出奇得涼，左子蝶的小裙子完全不遮風，可她並不在意。她的心裡滿滿是歡喜，期待曲明淵早點出現。

  可是意料之外，他不但沒有出現，甚至要跟她提出分手。

  左子蝶怎麼打曲明淵的電話，都是關機，最後，她是在朋友圈裡看到同班同學發的狀態——啊！曲明淵在女寢樓下，和我們系的孫萌表白誒！好浪漫！

  左子蝶不敢去回憶那一天，她的生日從此成了她的夢靨。曾經充滿無數歡樂的電影院，成了她最不敢去的地方。她心痛得甚至覺得自己會要死去，她連路都不知道該怎麼走了，她只能跌撞地走進一家紋身館。她要紋身，不要麻醉藥的紋身，她想用一種更痛，來遮掩她的心痛。

  紋身師錯愕地看著她：「沒有這種做法的，你會疼死的。」

  「挺好的。」左子蝶渾渾噩噩地笑著，「我寧願這樣痛死。」

  左子蝶想，自己大概是真的心死了，要不怎麼紋身針打在小腹上，她居然一點痛感都沒有？

  她覺得自己是真的痛得出現幻覺了吧，否則她怎麼會回到小時候的模樣，在老家鎮上最喜歡的小河邊，無憂無慮地玩著河水呢？

  頭頂的陽光灼熱，溫暖的照在六歲的左子蝶身上，她一邊笑著雙手捧成一個碗狀，將河水掬起在手心，一邊向河岸邊的玩伴身上揮灑而去。玩伴的臉暈在陽光中，她看不真切，只隱隱覺得那是個男孩，一個正笑意盈盈看著她的男孩。

  「和我一起游泳吧！」左子蝶衝著男孩大聲喊著，然而男孩卻搖搖頭，依然笑意盈盈地看著她。

  「那我自己去咯！」說完，左子蝶又向更深的地方盡情暢遊起來。然而不知何時，河水漸漸變得有些冰涼，直到左子蝶有些受不了河水的溫度。

  她想游回到岸邊，雙腳卻在這時被什麼東西纏住，她怎麼都動不了了。

  漸漸的，身體的力氣像是漸漸被抽空，她開始害怕，開始拼命掙扎，並衝著河岸上的玩伴大聲呼喊著救命。

  然而，玩伴只是倉皇地轉身逃離，任由著她的身子逐漸沉入河底。

  「為什麼要拋棄我？為什麼要拋棄我？」她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追問著。

  等她從痛苦中猛地睜開眼，恍然間，自己竟然變成了十六歲的自己，正孤單地站在橋上。

  遠遠的，一個看不清臉的男孩正站在橋的另一邊看著她。

  她張張嘴想叫出男孩的名字，可是卻像失憶一般，怎麼都記不起男孩的名字。她只感覺到一股刻骨的心痛，正順著心底慢慢的蔓延到全身，讓她有一種窒息得想死去的感覺。

  「為什麼要拋棄我？」左子蝶又開始一遍一遍質問那個男孩，然而男孩卻依然轉身，狠狠地離去。

  那一刻，她忽然發狠的想殺掉這個無情的人，而她也確實這麼做了。

  她看著男孩的身體被她推下橋，他在拼命掙扎吶喊，就像六歲時候的她一般，慢慢的，男孩仿佛放棄了，他不再說話，也放棄了掙扎，身體順著深不見底的河水不知漂向了何處。

  就在這時，一個帶著銀色耳環的男人，拍了拍在河邊玩耍的她。

  「左子蝶，加入我的遊戲吧。」他說，一瞬間，四周的場景被打碎，變得瘡痍污濁，二十歲的左子蝶發現自己懸浮在空中，看著十六歲的自己與六歲的自己面對面地站在橋上。

  「什麼遊戲？」二十歲的左子蝶問。

  「一個神的遊戲，永生的遊戲！」男人說著，「你不恨嗎？你可以報仇，用你的永生，來報復那些不珍惜你的男人們，讓他們永遠後悔曾經拋棄了你！」

  左子蝶沒有說話，男人笑了笑，繼續誘惑道：「試想一下，那些不珍惜你的男人們，他們終將被病痛折磨；那些奪你所愛的女人們，她們終將紅顏老去變得醜陋。唯獨你，將依舊青春美麗，健康長壽。所有這些該死的人終將走到生命盡頭，他們殘喘著最後一口氣，接受著你無盡的輕蔑與嘲諷，我美麗的女孩，這將是你的天下。」

  幾乎是沒有猶豫，左子蝶點頭加入了遊戲。

  這一刻，空中憑空出現了一個監牢，有堅固的鎖鏈從監牢里伸出，將男人關了進去。而左子蝶的身下，原本完整的橋在瞬間斷裂。她清楚地看到，十六歲的自己，將六歲的自己推下斷橋，任憑烏黑的河水將其吞噬。一抹殘忍的微笑爬上十六歲自己的嘴角，她居然覺得興奮。興奮地整個身體仿佛慢慢飄起，無數道光迸射在她的左右，而那個自稱為神的男人也開始在她的耳邊強調遊戲規則。

  待左子蝶清醒過來時，她還在紋身店裡。只是紋身店裡竟然漆黑一片，紋身針早已停止運作，老闆不知所蹤，只有一枚小巧的銜尾蛇紋身，乖巧地停在她的小腹之上。

  如果不是曲明淵的爽約，左子蝶就不會去紋這個紋身，更不會遇見Not Killer。

  左子蝶記得自己初見到紋身時候的呆愣，她還沒搞清楚自己剛剛究竟是痛暈了過去出現的幻覺，還是真的加入了什麼遊戲時，紋身店的門口便出現了一個高瘦的人影。

  她還以為是紋身店的老闆，剛想開口尋問，不料，面前人率先亮起了發著寒冷白光的刀，與她出其不意地打了一聲招呼。

  對付左子蝶，Not Killer簡直是如大象對螞蟻，他輕輕鬆鬆地將面前女生從躺椅上拎起，直接丟在地上。左子蝶的鼻尖紅了，聲音哽咽著，雙手顫抖著，牙齒緊咬著，唯獨眼淚倔強地怎麼也不流出眼眶。她並不知道剛剛加入的所謂神的遊戲是真是假，她只是感到害怕，死亡的害怕。

  「我們做一個交易。」左子蝶顫抖地說著，她的聲音斷斷續續的，一看就是底氣不足硬撐著，「我在網上看過不少你的報導，所有人都將你形容成殘忍的惡魔，但我想，或許你不是自己想殘忍的，而是被逼的。你是受到過什麼非人的對待？心理的殘暴？或者是被人逼迫地舉起了刀？我很能理解你，我很同情你。」

  Not Killer沒有回答，他只是歪著頭，好奇地看著左子蝶。左子蝶繼續說：「你如果想用殺人來報復或者說是來滿足自己，我不責怪你，更不阻止你。只是我不想死，我也有心愿沒有完成，我還沒有報仇，我還想笑著活去看他們哭。」

  左子蝶咽了咽口水，她看著Not Killer慢慢收起了刀，她繼續說：「我拿一個人來換我的命，一個該死的人，一個一直纏著我，總試圖拆散我和我男朋友的人。」她厭惡地說著，腦海里浮現出了喬臻那張煩人的嘴臉。

  Not Killer沒有說話，左子蝶緊張得瞪著他，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居然在他的眼裡看到了一絲的擔心與心疼。左子蝶在心裡嘲諷自己都被嚇傻了，許久，Not Killer才悠悠開口：「三天後，還在這裡。」

  Not Killer的背影消失在了紋身店的門口，左子蝶才跌撞地爬起。她慌忙地跑出紋身店，這才發現，網上一直熱推的那家紋身店是在二樓，而她恍惚間居然走錯了，到了三樓。

  那麼，她進去的到底是什麼地方？為何與二樓紋身店的裝飾一模一樣？那個紋身店老闆到底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