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坦誠

2024-04-30 00:58:28 作者: 二朵喝茶

  晚間傅寧榕同謝渝見了面。

  謝渝摘了一捧帶著露水的、新鮮的花,她只是伸伸手他就主動抱過去,把藏在身後的花送給她。

  他能看出來她心情不太好。因為她整個埋在他懷裡,無意識抵在他頸窩,而後笨拙地蹭了蹭,抱他抱得很緊。

  這是她感到不安時一貫的小動作。

  有時候自己都不曾察覺。

  但謝渝卻能及時發現。

  於是謝渝抱她抱得更緊,下巴靠在她頭頂,親親她的發,嘴角的笑從見到她就未曾消失過。在哄她,但也帶了點調侃:「一會兒不見就那麼想我啊?」

  不好反駁。

  像是被戳中了心事,聲音瓮聲瓮氣,帶了點霧蒙蒙的羞怯,可又不得不承認,因為她確實也有點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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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麼抱了會兒,仿佛全身都溫暖起來。

  風聲掠過耳邊,連同傅寧榕的話一起落入他耳中。

  心跳慢了一拍,他聽到她深呼了一口氣,而後對他說:「謝渝,其實我最近都在查劉充的事情。」

  「我以前在卷宗閣看過的,他的卷宗同旁人不一樣。」

  「對他生疑,覺得事情是因他起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我覺得從他身上下手是一個突破口,我想選擇繼續查下去,但父親屢次警告我讓我不要再管,說這次被污衊的是我二叔,下次保不齊就是我。」

  「可我還是想查。」

  「你覺得我選擇繼續查下去會是一個錯誤的選擇嗎?」傅寧榕偏頭問過他。

  她的髮絲掠過他臉,好像也已經擦過他的唇。

  謝渝眸色深深,目光盡數被懷裡的人吸引。

  捧著一束花,花卻比人遜色,眸中似有星辰閃爍,她眼底映出的是他的倒影,低頭沉思,不真切的恍惚感讓他覺得,究其一生也找不到能有什麼勝過她。

  四目相對,目光相接。

  他在一字一句、很認真的回答著她方才的話,「我不覺得這是一個錯誤的決定,我只會覺得傅宗那麼多年都算白活了。」

  「他又懂得什麼?如若不是全靠你撐著,傅家哪還會有他說話的份?」

  「我看他連你萬分之一眼界都不及。」

  青年說起旁人來還是那般不留情面,怕是傅宗在他面前都能被罵個狗血淋頭。

  他有時也在納悶傅家上下一大家子的迂腐怯弱,怎麼能生出傅寧榕那麼堅強恣意又有風骨的人?

  但也還好有了她。

  將她送到他身邊,也算傅家做的唯一一件像樣事情了。

  「劉充這邊有我的人。馮府,謝凜府上,連同劉皇貴妃那邊,我的人也一直在盯著,你猜我發現了什麼?」謝渝手指在傅寧榕下巴上摩挲,她的唇被他蹭得一片緋紅,比手中的花束還要艷麗。

  偏偏她還用一副黏糊糊的眼神看他,紅唇微張,開開合合,求知慾旺盛,目光一刻不離地看著,十分乖覺地順著他的話問道:「發現了什麼啊?」

  不該是他多想,但這種眼神實在誘人。

  喉結動了動。

  謝渝忍不住,伸手去遮了她的眼睛,這才告訴她:「這四人聯繫甚密。」

  「馮弓濱也幫了劉充很多。」

  「朝中每每要舉薦人才,馮弓濱總是提及劉充最多。旁人不會無緣無故那麼盡心提拔,他們之間必有蹊蹺,算算年紀,劉充若是馮弓濱以前在外做官的私生子也說不準。」

  「再者,劉充姓劉,多年前似乎是劉皇貴妃母家的家僕,你說劉皇貴妃要是為了謝凜做些什麼,會不會假手於他?」

  一個劉充而已,加上馮尚書其實也算不得什麼。

  敢做出這種事的,必定是有權勢更大的在背後給他撐腰。

  「你不必擔心什麼。」

  「雖模模糊糊線索不足,但我心裡也已經有了個大概。」

  「軍械案和官銀案本就是有關聯的,我會同你一起查下去。你想做的事儘管放心去做,所有的一切我都會在後頭給你兜底。」

  目光堅定。

  言之鑿鑿。

  他在改了,所有不該的脾氣也在收斂起來,不只是說說,他的行為也在證明著,全然相信傅寧榕,是他拋卻一切也會做到的事情。

  這種全心全意被人信任著的感覺很好。

  似乎做什麼都有了底氣。

  他這樣待她,她也願意更加接近他,真情流露下,唇角擦過耳廓,氣息都噴灑在耳畔。

  他聽見她說:「謝謝你願意陪我。」

  謝渝對她說了那麼多,不加遮掩地將一顆赤誠之心給她,她又何嘗不感謝謝渝對她理解和認同?縱使心中忐忑不安,她也終於鼓足勇氣,放任自己沉進他的懷抱:「謝渝,告訴你一個秘密。」

  「這個事情沒告訴過任何人。」

  「我也就只告訴你。」

  是他們兩個的秘密。

  「好,就只告訴我,我也只聽你說。」眸中仿佛浸入了一整片的星空。僅聽到這些話,就能令謝渝樂不思蜀了。

  夜風漾起,吹得他的髮絲搖搖晃晃。

  傅寧榕突然有些興起的想,如果他有尾巴的話,或許也會翹得如同這樣一般。

  她將他的髮絲撫平。

  謝渝靜靜地聽傅寧榕對他傾其所有:「我並非傅家大房嫡出的公子。」

  「我父親是進京趕考的書生,我母親是傅家的表小姐。」

  「如若追溯到我的身世,其實我最多也只能算半個傅家人。九歲那年,我的父親遭人陷害被冤至死,母親也因悲傷過度離世。舉目無親,又碰上傅家出了別的事,我這才只能被傅家從南川接回來,充作男兒來宮中做這個伴讀。」

  「告訴你這些是因為我不想騙你,不想對你有任何的隱瞞。」

  「我想我們之間應該要坦誠。」

  說完後,她小心翼翼去看謝渝的表情。

  原以為會在他眼中看到別的,然而那雙鳳眸里湧現的只有心疼。

  「那又有什麼?」

  「你覺得我同你這麼多年患難與共,圖得難道是你的身份嗎?」

  他輕輕拍拍她的後背,比起她遭遇的這些,他的那些又算的了什麼?

  只篤定傅寧榕當初的一切都是真心的,她在那個雪夜對他說的話,大概也曾無數次對自己反覆提及過。

  他也算世間另一個她。

  他們天生契合。

  合該永永遠遠在一起。

  不想讓她心情總是那麼低落,謝渝主動問她:「你從前的家鄉在南川嗎?」

  「嗯。」

  他接著又問:「南川有皇城景色雅致嗎?」

  「嗯?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我現在也有些記不清了。」傅寧榕想了想,「只記得南川的夜晚很美麗,漫天都是星辰。」

  她說,「以後有機會我帶你一起去。」

  「好,那說定了。」伸手手指,謝渝的跟她的牽在一起。

  謝渝靠傅寧榕很近。

  目光流轉,他唇邊帶著笑,一雙鳳眸揚著,眼神里也全然都是笑。

  南川的……夜晚嗎?

  她想。他似乎比星辰還要璀璨。

  一直以來都是謝渝主動,她以往總是不明白他為什麼那麼喜歡對她親吻。

  而現在,似乎隱約摸清了這個道理。

  因為她也突然很想親親他。

  從謝渝送給她的那捧花里抽出兩束,一枝送給他,一枝湊到唇邊。

  她隔著花瓣送給他輕輕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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