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小宴

2024-04-30 00:57:29 作者: 二朵喝茶

  謝渝是個很強勢的人,傅寧榕一直都深有體會。

  但謝渝不是不尊重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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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那日在東宮祈年殿中跟他所說的,謝渝確實也都聽進去了。

  她同謝凜說小話的時候,三次有兩次被謝渝撞個正著,他也只是暗自白了謝凜幾眼,往後尋了她在無人之處摟著她親了一會兒。

  一吻入心。

  面上不顯,卻次次親得她幾乎要站不穩。

  傅寧榕像朵四處游移的蒲公英,被緊緊攥在懷裡,認了命地偎在他身上。

  「你同他說話的次數太頻繁了。」

  「他都跟你說什麼了?」

  「他的話你不聽也罷。」

  「總不能是什麼好事。」

  他又親親她,碾著唇珠將紅唇吮得紅腫,讓她身上被他氣息浸滿:「我不去找你,你也不知來找我嗎?」

  其實有時傅寧榕也很想在謝渝身邊,事無巨細地同他說說近況,可傅家的立場註定著她與謝渝要分開一道鴻溝。

  春日宴席。

  綠柳紅梢。

  吏部尚書家孫女設的宴就在今日,傅寧榕巧逢休沐,陪著傅瑤一起乘著馬車去了馮府。

  馬車裡擱置了點小點心。

  是傅瑤院子裡做的椰奶糕。

  少女嬌俏可人。

  水綠色的衣衫更顯得她清麗,她自己拿了一塊放入口中輕抿,奶味在口中蔓延開來。

  她自然知道芸芸家的宴席不似宴會,比起單純舉宴更像是尚未結親男女的相看之地。

  是該相看男子的年紀。

  但傅瑤從來不抱有這個目的。

  轉頭,傅瑤的目光落入傅寧榕腰間,悄無聲息地將她打量一遍:「兄長,你腰間這個荷包是何處來的?」

  針角拙劣。

  勾線粗糙。

  上面的紋理也不甚流暢,傅瑤十歲之後就沒再做出過這樣粗陋的繡活了。

  「沒什麼,別人給的,隨便佩著玩罷了。」

  說是這麼說,她卻眼見著自己的兄長伸手撫了撫上面繡得不甚流暢的紋路。

  指尖沿著繡邊摩挲。

  那手法熟稔,不知撫了有多少次。

  傅瑤趕緊接上:「兄長若是喜歡的話,改日阿瑤給兄長繡一個,再叫人給你送過去……」

  「不必了,有這一個就已經夠了。」傅寧榕目光游移,最後落到垂掛著的荷包上。

  傅瑤聽出這是拒絕之意。

  一雙清麗的眸子立即失了神采,前些時間祖母飯桌上的那些話湧上心頭,她不由得生出一股子危機感:「兄長莫不是真的有了心上人?是誰家的女子?何處的女子?」

  「若真有了小嫂嫂,為何不帶入家中來,也不聽聞兩人結親?」

  傅瑤一瞬間想了很多。

  不會真和傅辰所說的那樣,兄長同個煙花之地的女子在一起了吧?

  可憑什麼?

  憑什麼那種女子都能得到兄長的青睞,而她不能?

  她差點都要脫口而出這句話,還好兄長接下來的話及時止住了她。

  「阿瑤,不管你信或不信,我如今只盼望著我們傅家越來越好,沒有任何旁的念頭。」

  「你是我的妹妹。同為傅家人,我相信你也是知曉我的想法的。」

  「是。」那雙清麗眸子斂了斂,「是阿瑤僭越了。」

  這種感情不便宣之於口,傅瑤也不敢隨意戳破。

  少女心事總是弄人。

  她怕兄長察覺到自己的異樣,卻也同樣怕兄長察覺不到她的別樣感情。

  傅瑤唇角勉強勾起,掃視一圈,最後又將目光落回擱置在面前的糕點上:「二房的椰奶糕同兄長院子裡的相比還是差了些,如果我再想吃了,下回還能去兄長那邊嗎?」

  她靜靜待著。

  眼裡重燃了些神采。

  良久,傅寧榕才開口。

  兄長的聲音清清淺淺,就在傅瑤耳邊響起:「你要再想吃,下回告知我一聲,我差人做了給你送過去。」

  「好……」傅瑤五指交攏,將水綠色的裙邊扯得一團褶皺。

  路途有些顛簸。

  兄長沒再說話。

  傅瑤也不再開口。

  抵達馮府的速度比預想中還要快一些,傅寧榕同傅瑤一齊下了馬車。

  還未開宴,便見些年輕男女四散兩邊,以帕遮面,側過臉用餘光暗自窺伺,避過去小聲的談論。

  賓之初筵,左右秩秩。

  傅寧榕前腳剛奉上賀禮,後腳幾位和傅瑤年齡相仿的姑娘便扎了堆的迎上來。

  有的目光澄澈,有的面露羞怯,看向傅寧榕的眼神中皆是堆滿笑意。

  「你就是阿瑤的兄長啊!?」

  「噓!小聲點。不能這麼叫,阿瑤的兄長是刑部侍郎,我們該叫傅大人!」

  並不理會那些有的沒的。

  在眾人的議論下,傅瑤方才的陰鬱被掃去大半,目光全集中在最中央的傅寧榕身上,言辭之中難掩雀躍,順著閨中好友的話第一時間回應道:「對,這就是我的兄長。」

  幾位姑娘圍著傅寧榕四處打量。

  傅寧榕微微有些不明所以,大都是些她沒見過的生面孔,她對此並沒有什麼深刻印象。

  但出於禮貌,她還是點點頭,同圍在一起的這幾位姑娘笑笑,一副溫文爾雅的世家公子姿態:「是阿瑤的朋友嗎?你們好,我是她兄長。」

  閨中好友壓低聲音,小聲交談:「之前總是聽阿瑤說她兄長怎樣怎樣好,我還以為都是誇大其詞,沒想到今日有幸見到,還真同阿瑤說得那樣。」

  何止那樣?

  簡直是有過之無不及。

  眾人眼中的驚羨之意難掩。

  「阿瑤,我記得你兄長如今也尚未婚配吧!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將你兄長介紹於我,我去做你嫂嫂好不好?」

  「你胡說什麼?」

  傅瑤轉身瞥了說這話的人一眼,話里的嗔意抵擋不住,「我兄長如今一門心思的撲到我們傅家身上,於這些兒女情長沒有絲毫興致。」

  「要不然你以為憑我兄長這般氣度,會至於現在都還未娶親?」

  閨中密友連連點頭,覺得這話不無道理。

  傅寧榕待人謙遜,相貌出挑,況且盛為朝中新貴,官位加身,讓人想不注意都難。

  男子也好,女子也罷,不斷地有人過去跟她搭話。

  連帶著原先對傅瑤有意的男子也因為跟內兄的官位差距而自慚形穢,縱使對傅瑤有意,也不敢去主動跟她攀談。

  來往的賓客絡繹不絕。

  傅瑤聚集在傅寧榕那邊,目光在兄長身上流連。

  兄長風雅溫潤,氣質過人,帶著點松柏一樣的韌勁。背永遠是挺拔的,哪怕低頭同小輩說話,也仍舊堅挺著,像從荊棘之中綿延生長的翠竹。

  參宴需要人陪同都是藉口。

  彰顯出自己與兄長的情誼,讓求親的人望而卻步才是她的最終目的。

  馮府的宅邸大,邀請的賓客也不少。

  一波波賓客落座,後頭還有不少賓客仍在入府。

  側廳有些喧鬧。

  隔著亭台水榭,眾人視線被一齊吸引。

  嬌矜華貴的鶴怡公主入了廳內,踩得腳下的青石磚瓦發出「噠噠」的聲音,一步一履,帶著身後的侍衛浩浩蕩蕩的一路走來。

  「這位殿下怎麼真來了?她過來幹什麼?這種性質的宴席她往日決計不屑參與,原以為馮芸給她遞的帖子會被她置之不理呢!」

  謝鶴怡還沒落座,關於她的談論就四處散落開來。傅瑤這兒聽得尤為清楚。

  「她來幹什麼?還能幹什麼!來給自己挑位駙馬爺唄。」

  「誒?怎麼說?」

  「聽說西域使臣不日後便要來朝!我偶然間聽我父親說,這次西域的皇子會一同過來,想要求娶一位公主回去。」

  「和親?」

  「嫁到那勞什子地方去,就算鶴怡公主願意,聖上和太子也不會樂意她過去吧!」

  「可皇室哪還有別的適婚公主?不就她這一位?」

  「所以啊!」正豎著耳朵聽著的傅瑤冷不防被點到,「傅瑤,你們傅家可要將你兄長捂好了,你當太子殿下為什麼要放這位公主出來?」

  傅瑤聽得一愣一愣的。

  一邊看看兄長,另一邊又時不時瞥向鶴怡公主,眼神里充滿了警惕。

  「雖說公主郡主的,旁支里隨意找位給了封號送去和親就是了,但這表面功夫總得做好啊!」

  「趁現在西域那邊還沒人過來,現下最重要的,就是趕緊找一位好夫婿,把這位公主的親提前給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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