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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7章 總有一天

2024-05-25 05:18:14 作者: 枝上槑

  大敗東越而還,扶持新帝即位,現在更是三輔政之一,這讓寇長靖一躍成了京中新貴。

  無數少女私將芳心暗許,不少人家主動登門求親。

  他們又哪裡知道,這炙手可熱的寇將軍夜夜都去翻人家長公主府的門牆。

  眾人都仰著脖子等著看哪家貴女能得寇長靖青眼,坊間甚至為此開了投注,結果就發生了金殿求娶之事。

  

  說是滿京譁然也不為過。

  幸而小天子給拒絕了,否則還不知得多少人心碎。

  不過事情並沒有就此打住。

  將軍求娶,小天子拒絕,將軍再求娶,小天子再拒絕,將軍又求娶……此後的一個多月,一直重複著這個流程,看客們的心也跟著起起伏伏。

  這寇將軍也是,怎麼就看上長公主了呢?

  聽說長的不錯,但再不錯也快二十了,老姑娘一個,一直嫁不出去,其中必有因由,希望寇大將軍能迷途知返。

  不過這個願望註定實現不了了。

  耗到後面,小天子還在負隅頑抗,吃瓜群眾已經打算洗洗睡了。他們也算看明白了,這寇大將軍是吃了秤砣鐵了心,非長公主不娶了。就沒見過這麼百折不撓的人!

  果不其然,兩個月後,小天子也妥協了。

  聽說當時臉黑的喲……

  剛從前一場風波中稍稍平息的長公主府再次成為了輿論的中心。

  那可是寇長靖啊!

  能讓這麼一個人當朝求娶、聖旨賜婚,不知羨煞多少女子。

  而被她們羨慕的主角,此刻正磨著牙,目露凶光。

  「今晚給我把門看嚴實了,有人翻牆就放敲鑼打鼓放小丁!」

  入夜,一身便服的某人縱身躍上高牆,寂靜的長公主府突地鑼鼓齊鳴聲震雲霄。牆根底下更守著個精神抖擻的大白狗,仰著脖子沖他嗷嗚叫。

  關山:「……」

  寇長靖即將迎娶長公主的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傳遍了京城。

  神武將軍府,昔日容光嬌艷的鄭華蕤此刻一臉憔悴,聽了婢女惢芝的話後更是神思恍惚。

  「婚期定在十月……還有兩個月……」

  「呀!這麼大的日頭,夫人的手怎地這般涼?」

  惢芝去給她倒茶,發現茶壺也是空的。

  「這群拜高踩低的!我出去半日,連個跟前伺候的都沒有!」

  鄭華蕤搖了搖頭:「何必麻煩別人。」

  鄭家被連根拔除,她因嫁進神武將軍府才免遭一劫,然而在府中的地位卻是一落千丈。

  她的現狀又何嘗不是神武將軍府的現狀?

  整個神武將軍府,不管是名聲還是地位,皆大不如前。而這一切的轉變都從寇長靖得勝還朝開始。

  先是關於堂兄弟倆的比對。

  寇長卿以前打下的功績雖非常人可比,卻已無未來可言。寇長靖甫出茅廬便有此驚艷戰績,假以時日未必不能後來居上。所以綜合來看,還是寇長靖更勝一籌。

  這種隨處可見的比較還不算什麼。

  年後,京中多家戲園子齊齊上了出新戲。

  說的是一對雙生兄弟,弟弟身體不好,母親便讓哥哥代替弟弟上陣殺敵。

  哥哥很厲害,以命相搏掙了很多軍功,職位越升越高,後來還成了將軍。

  可是沒人知道他的存在,世人誇讚的都是弟弟。

  弟弟和母親卻並不高興,他們害怕終有一天哥哥會脫離掌控、不肯將身份歸還給弟弟,於是便痛下殺手……

  經歷一番艱難曲折之後,大難不死的哥哥重返軍中,屢立奇功,再次名震天下,母親和弟弟也都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新戲一經推出便火爆市井。

  親情、仇恨、逆襲、復仇……應有盡有,聽戲的人時而咬牙切齒,時而拍案叫好,時而為哥哥的遭遇不平落淚,時而因母親和弟弟的喪盡天良切齒痛罵。

  一遍復一遍,遍遍皆如此。

  不過這種也就是在戲文里看看了,現實中怎麼可能會有?不顧手足之情的兄弟或許有,那個母親的行為實在說不過去,畢竟虎毒不食子啊。

  是以大家罵過笑過之後,也沒怎麼往心裡去。

  直到某一天,最先排演這齣戲的園主喝醉了,席間透露出來,戲文並非虛構,一切確有其事。

  消息不脛而走,坊間再次掀起熱議。

  經過多番猜測比對之後,焦點很快對準了神武將軍府和寇大將軍府。

  因為實在太像了。

  可是也太不可思議了。

  沒人敢去求證,但也沒人出來制止「謠言」的散播。

  這說明什麼?說明這很可能就不是謠言。

  尤其事隔不久,新帝便撤了神武將軍的封號,還收了仁宗皇帝御筆親書的匾額。

  如此一個大功之臣,竟然未有一個人替他求情?似乎更加佐證了什麼。

  真相就這樣,伴隨著越來越火的戲文,半真半假流傳於市井巷陌。

  神武將軍府越發門庭冷落。

  家僕散了大半,管家金申也死了,而且死的非常慘——面目全非、手腳盡斷,屍體被發現時就掛在殷氏房門口,像是警告,亦像是嘲諷。

  「惢芝,你說,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嗎?」

  「這……」惢芝遲疑,「或、或許是……小姐覺得呢?」

  鄭華蕤搖頭,一臉茫然。

  宮變剛剛平息的時候她曾見過寇長靖一次,那時的他不修邊幅,渾似個軍中莽漢,她只看一眼就移開了視線。

  流言起後,殷氏病倒了,又被金管家的死狀刺激到,夜夜噩夢纏身驚恐萬狀。

  病榻之上,她讓人去叫寇長靖過府一見,說是想念這個侄子了,有些知心話要與他說。

  這理由似乎沒什麼毛病,恰巧鄭華蕤心中也起了波瀾,就想著再仔細看看。

  誰知寇長靖並沒有來。

  殷氏派去送信的人連他的面都沒見著就被扔到了大街上。

  她不死心,讓人再去叫,全部都是無功而返。

  惹得她氣怒攻心,嘔血不止,病情反而更加嚴重。

  鄭華蕤只能自己想辦法。

  她在去往長公主府的必經之路守株待兔了幾天,終於如願再次見到了那個人。

  他騎在馬上,冷眉俊眼,從她身邊經過,看也未曾看她一眼。

  她卻如遭雷擊一般,瞬間回到了初見寇長卿那天……那也是她淪陷的開始。

  難道她真的認錯了人、愛錯了人,也嫁錯了人?

  可是未成婚之前,宮宴和各家宴席之上,她和寇長卿有過好幾次接觸,在外威名赫赫、在內溫柔體貼……沒有錯啊,這不正是她夢寐以求的嗎?

  只不過後來他受了傷,又傷了手,威名難繼……她雖然會有失落,卻並不後悔。

  誰知道會突然冒出個寇長靖來?

  究竟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哪個才是讓她一見傾心的人?

  鄭華蕤捶著頭。

  就在這時,惢芝曾經說過的一段話湧進了她的腦海。

  「人都是會變的,夫人你不如問問自己,是想要個不懂柔情只知殺戮的鐵血漢子,還是想要現在這個知心知意斯文有禮的翩翩郎君……」

  她當時回答的好像是後者。

  是了,她想要的一直都是後者。

  她沒有認錯,沒有愛錯,更不可能嫁錯。

  「惢芝,替我梳妝。」鄭華蕤吁了口氣,「咱們去看將軍。」

  惢芝一臉不情願。

  「這又是何必呢?明知他不願見你……」

  「夫君是病了,不是不願見我。」

  寇長卿病了。

  從前年年底開始,他得了一種不能見光的病。成日把自己鎖在房裡,哪也不去,誰也不見。

  去年底,他的病情又加重了,不僅封了窗,還把屋裡全部塗上了黑色的油紙,便是殷氏出面也不管用。

  如今殷氏也病倒了,夫君只有她了……

  鄭華蕤終於找到了存在的意義,臉上重新綻放出光彩。

  「總有一天,他會走出來,走到陽光下。因為他是我的夫君,他是神武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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