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你愛我嗎
2024-05-25 04:31:06
作者: 陳津州
消融。
昏暗的長亭里,酒氣縈繞在旖旎的氛圍中,散發著誘人的味道。
沈宴卿搖晃著見底的杯中酒,似是迷離的眼中卻藏著根本無法消退的愁苦。
積雪融化,沿著亭檐往下滴著水。
「庭州,該返京了。」
陳庭州倒酒的手一頓,片刻後他愉悅地勾起唇角。
「這幾日跟我曾經的夢中一模一樣,我倒是可以死而無憾了。」
沈宴卿的手落在他頸間,忽地揪住了他的衣領迫使他壓了過來。她輕撫著他緊張滑動的喉結,湊到他耳邊蠱惑地問道:「要不要我的身體。」
他眸間的醉意瞬時散去,轉過頭視線短暫交匯,他便盯著她柔軟的唇瓣毫不客氣吻了上去。
直至她癱軟在他懷中,他才心善地停下。
「是自願嗎,是因為愛我才這樣引誘我嗎。」
「……自願。」
「那你愛我嗎。」
良久的沉默,沈宴卿無措地張了張嘴,卻擠不出半個字。
陳庭州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腦袋,「我不要你所謂的補償,我要的是你心甘情願,不管是你的身體還是你的心。」
夜晚風涼,他起身想帶她回房休息,卻突然踉蹌到強撐桌子才能站穩。
感受著愈發昏沉的意識,他惶恐地望向一動不動的沈宴卿,欲要觸碰他卻搖晃著摔坐到椅子上。
「卿卿...不要...」
「庭州,夢醒後相見。」
床前,沈宴卿耐心地打理著陳庭州被風吹亂的髮絲。
摘下腕間玉鐲,她決絕轉身離開。
「沈姑娘,殿下他醒來後...」
馬車外,是長風那擔憂的聲音。
「保護好他,別給旁人動手的機會。若他問起我,就說我死在了京城吧。」
馬車越行越遠,直至淡出全部視線。
長風重重嘆了口氣,這些年他隨殿下山南海北,她在殿下心中是何分量,他比誰都清楚。
「究竟是從未擁有遺憾,還是擁有過卻失去殘忍。」
馬車裡。
沈宴卿神色憂鬱地擦拭著奕元手臂的傷口,她似是走了神,連奕元抽身都未發覺。
奕元抿著唇撕下一截布條,隨意綁起了髒污的頭髮。
「既然捨不得為什麼還要這樣做。」
「他屠寨尋你那晚你是沒有看見有多恐怖,你真能狠下心來再次拋棄他嗎。」
奕元咬著牙往潰爛的傷口上撒了些藥粉,往常只知嬉鬧的臉上此刻卻換上了鋒銳的寒意。
他靠在馬車上靜靜回想著被陳庭州抓回大牢後,陳庭州那極度嗜血的迫切感。他不知道陳庭州最終沒有下死手會不會是因為她的緣故,但是他知道他又一次被她從大牢中救出。
上次是利用,那這次呢。
「沈姐。」他忽然開口。
「在你眼中我僅僅是個僕從嗎。」
沈宴卿眉頭微蹙,「自然不是。」
他緘默半晌,有些煩躁地抓了抓亂糟糟的頭髮。
「師父跟我說我爹就是楚雲瑞,當年就是因為前朝皇帝濫殺忠臣,謀害了我的祖父,所以我爹鬱結難解,借酒消愁後他才與柳娘生下了我。」
「他說若不是前朝皇帝,我本該和娘親爹爹美滿生活在一起。」
「他讓我恨你,但是一見到你我就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沈宴卿輕聲笑笑,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從前我便教過你,遵循你自己的判斷而非他人幾句言語。另外我父王從未殺害過忠臣,當年楚榮恩的死絕不會是父王所為。」
「不過——」
她嘆了口氣,「你就沒發覺他一直在教唆你記恨我嗎。」
奕元旋即一怔。
「如果猜測沒錯,他大概率就是我的三叔。」
「哈?!誰?我師父?你三叔?」
奕元「噌」地一下就竄直了身子,錯愕地瞪大了眼。
「你不是公主嗎,那我師父豈不是...媽呀,趕情我這是捅了前朝的老窩了。」
「……一驚一乍。」
沈宴卿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他和陸晉德一樣,永遠都在做背後推波助瀾的那隻手,並且痴迷於將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快感。」
「只不過有人選擇了惡,有人選擇了善。」
她感嘆地拍了拍他的肩,「但你是第三種,你選擇了誰在你面前你就相信誰。簡單來說,你沒腦子。」
「……哦。」
「就你有唄。」
奕元暗戳戳地噘著嘴,他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一拍大腿,「那沈家大哥的娘子豈不就是我的姑姑?!大哥變成我的小姑父了?」
沈宴卿平靜地看著激動到掰著手指算關係的奕元,冷冷打斷了他的思路。
「我帶你出來,是要你幫我做件事。」
「幹嘛突然這麼嚴肅,要我做什麼?」
「對皇帝動手。」
……
晨光和煦,冷冽的氣吸進鼻腔讓人有些緊繃的窒息。
沈宴卿撩開帘子望向前面和平常無異的京城,雖然已經做好了應付的準備,但在感受到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時,她仍忐忑地舔了舔乾澀的唇。
馬車外,圍了一眾侍衛。
「罪女沈宴卿!謀害王爺!還不快速速給我拿下!」
迷迷糊糊才睡醒的奕元打了個冷顫,剛想提刀反擊,沈宴卿就抓著他的手腕示意他不要亂來。
她乖乖任由侍衛押入天牢,牢里奕元急得抓耳撓腮。
「完了完了,我們是不是死定了。」
沈宴卿並未多言,只是心事重重地閉上了眼。
「秦少爺,就賭你此次會心軟,也賭你會遵守諾言。」
·
養心殿。
沈正洵輕甩著手中拂塵,似是等倦了他乾脆殿外席地而坐。
守在殿外的梁盛見狀連忙吩咐人抬來椅子,他討好地彎腰笑笑。
「仙師勿急,因為那沈氏女一事,幾個鬧事的大臣正纏著皇上討說法呢。」
沈正洵沒吭聲,回想著臨行前秦元承的威脅,他不情願地「嘖」了一聲。
「真麻煩。」
殿內。
「皇上,臣以性命擔保,那沈氏女絕非殺害王爺的兇手。」
「皇上,她初次上任便剿滅了山匪,還帶回了知府與西域邪祟勾結的證據。不僅讓多年混亂的臨京恢復正常,還推行了新政。如今她是臨京百姓口中的好官,我們切不可不查清楚就妄下結論啊。」
陸晉德不耐煩地看著殿內跪著的七八個朝臣,耳邊儘是他們為沈宴卿開脫的種種理由。
他不勝其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