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章：撿了個孩子

  但此時的他，慈悲和善良卻像是忽然被喚醒，陳玄對著小丫頭柔聲說道：「哥哥，真的沒騙你，跟哥哥走好不好？」

  小丫頭身體的姿勢依舊緊繃防備，「你、你真的不會騙我嗎？」

  「保證不騙你！」

  「那騙人的話要下地獄，被打屁股，要挨餓……」

  黢黑黢黑皸裂的小手，朝陳玄主動伸出過來的時候，陳玄的心頃刻如冰雪般融化，他把小丫頭輕輕抱起來，舉在自己肩頭，「走跟哥哥回家。」

  那倆胡人跟丟了。

  回城的一路上，陳玄沒再見到兩個胡人的影子，倒是在城門口見到了段游。

  

  「我瞧有個人像你，還以為看錯了！」

  段游瞧見陳玄肩膀上坐著個小女孩，下巴都要驚掉了，「不是、你跑北城來幹什麼了！」

  左右看了看，周圍並沒有其他人，陳玄壓低了聲音說：「姓刁的知府，最近沒什麼動作？」

  他上次把刁氏父子得罪得那麼狠。

  那個不可一世的刁少康竟然能安生這麼久。

  「沒聽說有啥動靜。」段游實話實說道：「通判大人著急安頓災民，都督府那邊跟朝廷拉鋸沒完，刁知府上躥下跳的忙，他還哪有功夫顧得上你！」

  「朝廷跟都督府拉鋸？」

  「可不是！」

  「你也聽說了吧，朝廷要把豫州以北全都割給胡人。」段游看了看周圍，吐了口吐沫，腳尖狠狠碾了下，「那幫死讀書的老東西，打仗的時候不見他們，娘了個西皮，跟鬍子服軟一個比一個快。」

  「前幾日馬大人收到朝廷那邊來的信兒，氣的把書房的東西全砸了。」

  「聽說，朝廷那邊有人一半的人給給皇帝老兒上摺子，要把整個西北五城全給胡人，要簽訂什麼百年休戈的盟約啥的！」

  段游這麼說，朝廷動了要把西北全部讓給胡人，以圖百年休戈。

  只是西北以後，中原再無天塹可守，臥榻之策睡了一批呲牙帶血的餓狼，隨時都能暴起狠狠咬掉中原人的血肉來，還百年盟約。

  和平從來都是絕對實力下壓迫來的。

  苟顏求和？

  真踏馬，半夜兩口子辦事，小孩蹲窗台，被窩風比窗台都大。

  這種蠢出升天的主意，朝廷竟然也會採納。

  陳玄極盡刻薄地心裡罵了一圈，道：「我來城北是跟著胡人出來的。」

  「鬍子？」

  段游頓時眉頭擰緊，「鬍子跟永州隔著豫州呢，他們怎麼來的？你發現了幾個？」

  「兩個，他們在跟大陽山的土匪接頭。」陳玄冷肅地道：「好像要拉攏他們，但大陽山大當家還沒鬆口。」

  「大陽山！」

  「這幫狗娘養的孫子！我從前聽說大陽山的土匪頭子，是西北騎兵營出來的，沒想到他們也能跟鬍子勾搭上！」

  段游氣憤難當地罵了好半天。

  最後抬手逗了下，他肩膀上坐著的小女孩兒，「這個事，我得跟通判大人稟報，對了你家新房是不要蓋好了！定下來是哪天告訴我信啊！」

  童子尿不限量收購的口子一開。

  僅一個下午的時間，豫州城都沸騰了，甭管大人孩子，只要是個男的都想來尿上一泡，雖然收尿的時候，放出的要求是童子尿。

  但那玩意稀鬆淡黃一泡，讓小孩去送，誰踏娘知道，是不是童男尿的。

  就是早上被窩裡剛睡過媳婦，也沒人能驗的出來。

  陳玄當初說要收童子尿，就是心裡膈應，想要乾淨一點，左右現在熬煮白磷已經有人上手，什麼童子不童子的，他兩眼一閉，只要是尿，一律照收不誤。

  到了傍晚。

  於煥之瞧著雇來的整整輛大車尿液，簡直目瞪口呆，「玄、玄哥兒，你別告訴我這些、這些全是腌臢之物？」

  兩大車，十多桶人體尿液，那味道得多大。

  陳玄可捨不得霍霍自己家的馬車，索性就雇兩輛車，每日接送，左右他有錢。

  也還好他有錢。

  「全都是！」

  陳玄見於煥之一臉你瘋了的表情，輕笑對他說：「晚上，晚上我給你看個有意思的。」

  自個兄弟做事向來有成算，於煥之也沒多問，他看了一眼，車裡蓋腿的棉被上躺一團東西，仔細瞧竟然是個孩子。

  吃驚地問，「這怎麼回事，從哪兒弄來個孩子？」

  「北城外撿的。」

  陳玄把孩子抱進城，給她買兩身衣裳，又去飯館買了稀粥餵她喝，這小丫頭不哭也不鬧，吃飽了挨上棉被沒多一會就睡著了。

  「你去北城外了？」

  於煥之臉色不大好，「城外還是那樣？」

  陳玄道：「比之前強了許多，官道旁沒有賣人肉的了，屍骨也被收撿走不少，但災民還是很多……」

  這邊。

  光一個晚上，就掙了五十個銅板，吳光簡直樂壞了，他這輩子掙錢都沒這麼容易過，再加上，他自以為就要掌握陳玄做酒的秘方，破天的富貴正在跟他招手。

  吳光睡了一個上午。

  到下午的時候，在村里溜達，整個人跟以前都不一樣了，倆眼睛差點長到天上，甭管是誰跟他說話，他都趾高氣昂地懶得搭理。

  到了晚飯時候，回家看自個正在奶孩子的媳婦。

  那更是瞧不上了。

  這個傻到缺根弦的娘們，竟然還讓自己老爹爬了床，醜事敗露了，炕那麼大的綠帽子帶在他腦袋上，叫十里八村的老少爺們全都瞧不起他。

  「吳光，你今個怎麼沒下地？」

  吳老三嗦了一筷子咸鹽水，「咱家那兩畝地，你打算讓我一個人侍弄？」

  吳家的飯桌，常年淡鹽水配兩碗稀粥，他娘扣嗖得連芥菜疙瘩都不捨得拿鹽漬，吳光咂了咂筷頭，神情無比嫌棄，「這沒肉沒酒的飯，怎麼能往人肚裡咽。」

  聽他這麼說，飯桌上的吳家人全都愣住了。

  他們家都多少年沒見過葷腥了。

  吳光是村裡有名的懶漢。

  自打成年以後，除了種點地，再沒掙過半個銅板的吳光，家裡所有生計都是吳老三在掙，連媳婦孩子都沒錢養活的他，竟然有臉說這樣的話，吳老三狠狠撂下筷子，橫著眼瞪他，「你啥意思？你說那個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