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斷親2
2024-05-25 04:19:08
作者: 霸氣側漏漏你一臉
王齊吼完之後,屋子裡鴉雀無聲,只有王老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歇斯底里的咳嗽聲。
王善怔怔地站在那裡。
墜地作古,來也是苦,去也是苦。
人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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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二十年,血緣至親的家人,瞧不起他,惡言惡語虐待他,一個被窩睡的媳婦,背著他偷人,生孽種,到如今,曾經對他不好的親人,也落得如此境地。
王善報復的沒有半分鬆快,倒是一顆心墜得發沉。
「我給你這個錢。」
七尺男兒低下頭,一滴淚砸到地上,「但要簽斷親書,簽了斷親書後,我們再無瓜葛!」
王齊怔愣一瞬,顯然沒想到王善能這麼痛快答應。
他梗著脖子道:「簽就簽,我這就去找里正來!」
「不用找里正,我識字,我來寫。」陳玄道:「去找來筆墨和三張紙就行。」
斷親文書一式三份,兩份當事人自己留著,剩下一份交由村裡的里正村長,送到官府蓋章存檔。
王齊出去的時候把椅子撞倒,王巧兒上前扶起來,抽泣著對王善說:「大哥,你這些年過的還好嗎?我聽二哥說你又娶了新大嫂了。」
「嗯,在二道溝過的還不錯。」
曾經妹妹雖然沒跟王齊一起瞧不起他,卻也沒少使喚他,可歸根究底對王善沒做過什麼過分的事。
娘沒了。
老王頭雖然不是親生,但爹也叫了二十多年,他也要死了。
王善單薄可憐的過去,好似就真的像一股煙塵,風一吹便也不存在了。
不多時,王齊拿了紙筆過來。
陳玄刷刷幾筆寫好了斷親書,「簽字吧,把手印落了,你們往後就再沒瓜葛了。」
王齊倒是有幾分血腥,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後,咬破了手指摁在紙上的力氣,大得幾乎要戳破,王善見此也同樣咬破了手指,摁下了手印。
一奶同胞的兄弟到此就算是徹底分道揚鑣。
陳玄從兜里掏出一兩銀子,冷冰冰地王齊說:「今個出門急,只帶了一兩,剩下的四兩明日你來我家取。」
「怎麼就一兩。」
現銀放在桌上,王齊臉色再沒像死的爹死的。
「怎麼你不要?」
見陳玄又要往回拿,王齊趕忙把銀子揣進肚裡,「那可說好了,明日一早我就去你家取錢,到時候賴帳可別怪我不客氣。」
他還不客氣上了。
陳玄嗤笑道:「行了,你們兄弟的事辦完了,咱倆的帳算算吧。」
「咱倆的帳?」王齊一臉懵,「我跟你都不認識,咱倆打哪來的帳?」
「不認識?不認識,你怎麼找到我家門口的,不認識,你怎麼知道王善住在我家裡的?」
陳玄直起身,足足比王齊高一個頭,「不認識,你從哪兒知道的,王善他能拿出來五兩銀子?」
一連串的凶煞質問,砸得王齊舌頭打結,「我、我上你們村打聽的不行,再說……」
「再說什麼再說!」
陳玄根本不給他墨跡的機會,揪著他跟雞仔一樣扔到院子裡,兩腿一跨騎在他身上,薅著衣領子大巴掌開扇。
「啊啊,打人了,二道溝村的來打人了!」
王齊被騎在身下,被打的嚎叫不止。
高牆村可不比二道溝村,人心都往一處使,左右鄰居聽見動靜,看了一眼,竟是王齊在挨打,再加上殺了媳婦孩子的那個閻羅王善也回來了。
那個敢管,腦袋探出來一半,立刻就龜縮了回去。
「誰告訴你的王善回來了?」
從他一口一個雜種開始,陳玄心裡就憋著火。
一個娘胎出生的兄弟,便是有旁人瞧不起的份,也沒他瞧不起的。
王齊挨了沒幾下,就遭不住連連告饒,「別別打了,是、是你們村的楊勇跑來跟我說的,也是他跟我說,胡雜種是帶著銀子回來的!」
「胡雜種叫誰呢?」
陳玄一來氣又補了一巴掌。
「不叫了!不叫了!」王齊口鼻竄血,一張臉已然不能看了。
兩盞茶後。
陳玄收拾夠了王齊,與王善蹲在村頭的土堆上,拿枯樹葉擦著手上的血漬。
王善說:「玄哥兒,你沒錢了吧?」
陳玄:「沒錢了。」
陳玄身上的錢有數的,就那麼些,做生意投本錢花的差不離,先前還在王善這裡拿走了二兩,他又大手大腳,又請兄弟們泡湯泉、買衣裳,還要負責一家的生計。
「我那兒還有不到二兩,先前打獵賣了點。」王善說:「也不夠四兩啊!」
最值錢的海南珍珠跟定海神針一樣,在陳玄兜里揣著,有了這顆珠子在,他就像有了張大額存單,雖說現在兜比臉都乾淨,但王齊那個孫子哪配,讓他動用媳婦的嫁妝。
想了下,陳玄起身道:「走,找地兒弄錢去。」
老王家的這個怨種又不是從天而降,誰把他弄來的他就找誰去。
「弄錢,上哪兒弄錢去?」
「去楊家!」
王善愣住一瞬立馬跟上,腳下踢了踢土塊納悶說:「王齊他要考科舉,我咋聽著想做夢呢!」
「你弟的名字,雞扒拉的都比他好看。」
「他考個屁考!」
科舉比之現代高考,那才是真正的千軍萬馬過獨木橋,要什麼貓貓狗狗都能嘗試,金鑾殿都得成菜市場,陳玄寧願相信母豬肚裡能生出龍王太子爺。
都不信他王齊能科舉榜上有名。
楊家院裡幾個被楊氏兄弟收留的難民女,兩個在搓再過幾天就要種下的豆種,三個低頭繡著帕子,繡好了要送到城裡的秀坊賣錢,給她們的男人打酒喝。
剩下一個蹲在大木盆旁邊,兩隻手凍得發紅費力地搓洗著楊勝、楊勇的衣裳。
甚少來外人的楊家院門被暴力一腳踹開,幾個瘦弱的女人當即嚇了一跳。
陳玄站在門口,掠了一眼,心裡嘲諷:「姓楊的兄弟倆倒是能劃拉,六個,能忙得過來麼,也不怕精盡人亡累死炕頭上」
「楊勝呢?」
他揚起下巴,冷著一張臉。
兩個凶煞大漢站在那兒,院裡女人嚇得鵪鶉一樣,其中一個小聲說:「在,在屋裡。」
陳玄與王善大搖大擺走了進去。
沒多會屋裡就傳出殺豬般的嚎叫,「陳玄,你個狗娘養的,你鬆開我!」
「我特麼什麼時候欠你錢了!」
「啊啊啊,別打,別打……陳玄!你這個狗艹的死雜種,我一定弄死你!把錢,你把錢!我,那是我的錢!」
「我的錢!」
「啊啊啊……」
叮叮咣咣一陣打砸聲過後,
陳玄甩了下擋在臉上的頭髮,從楊家的屋子裡走出來,身後跟著邊走邊低頭數錢的王善。
「快十兩呢!」
「這姓楊的還挺有錢。」
陳玄把楊勝摁在炕頭又狂毆了一頓不說,在他家炕席底下搜到三吊並一把零散銅錢,又在衣櫃酒壺裡翻出來一兩一個五個銀錠。
回頭掃了一眼王善掌心裡零散銅錢,陳玄跟最近的搓豆種的兩個女人道:「恨他麼?」
被徹底嚇傻的女人,遵循著本能點了點頭。
「見過殺年豬麼?」陳玄回手抓了一把銅錢,塞到其中一個女人手裡,劍眉一挑不等她們回話說:「這個錢藏好,要是他們兄弟倆欺負你們,氣不過,就趁著夜黑風高,拿切菜的刀殺年豬那般,直接給他倆抹了脖子。」
「我搶了他的錢,這般打罵他,他都不敢報官。」
「你們是失了戶籍的人,殺了他們,官府也不會官。」
院子裡面鴉雀無聲,幾個女人形容呆滯的盯著陳玄,被他的話在腦海中驚起滔天巨浪。
最後陳玄說:「記住了麼?」
六個女人有三個,點了點頭,另外三個早已淚流滿面。
出了楊家院子,王善說:「玄哥兒,你為啥跟她們說那麼多?」
難民女的命運基本都是一樣,能有個屋檐睡,有男人收留都算命好的。
王善不解。
搭救弱者,不辱其身,陳玄頓了下說:「沒什麼,看不慣罷了。」
傍晚耕了一天的地的楊勇回到家,就發現自家的幾個難民女,挨著牆角跪了一排,他大哥坐在炕上,鼻青臉腫,衣服前襟還有暗沉的血跡。
「大哥!這是咋了!」
楊勇一下急了,「誰把你打成這樣,是她們幾個?哪個傷的你,我這就把她賣到窯子裡去!」
楊勝紅著眼,咬牙切齒地道:「她們哪有那個膽量,是陳玄!是踏娘的陳玄!他拿我出氣不說,還搶走咱家在城裡買宅子的銀子!」
大哥被當成個玩意泄憤欺辱,二百五楊勇頓時火冒三丈,當即去廚房拿了菜刀:「敢打我大哥,我這就去砍了他!」
「別,別去!」
楊勇還沒出門,就被楊勝喊住腳步,「他跟那個胡雜種為伴,你一個人不行。」
楊勇被氣得呼哧帶喘,雙目充血,「難不成就這麼算了?」
楊勝眯起眼睛,感受身上被陳玄羞辱的疼痛,道:「當然不能就這麼算了……你再去一趟紅瀟樓,去找徐鴇子,把家裡的兩個帶去孝敬給她,不然光動嘴皮子那娘們不會管我。」
聽見要把她們送去紅瀟樓,那種淨被男人糟蹋,只能等死的地方,幾個難民女唔唔地哭出聲來,剛要伸出手去拉楊勇的褲腳,卻被一腳踹到一邊。
「養汗敗家的死賤人!」
「家裡來了外人不知道去地里喊我,就眼瞅著我大哥愛欺負!」
「看我不打死你們幾個!」
幾個難民女還沒來得及求饒,狂風暴雨一般泄憤地拳頭便落在了她們的身上。
夜裡。
村莊平靜得只有後山上的夜梟叫聲。
楊家柴房裡的三個女人,逐一睜開倆眼睛,手上拎著楊勇犁地的鋤頭,還有給割牛草砍柴的刀,牆角的拴著的老牛看著她們無聲地聚攏在一起,慢慢打開了柴房的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