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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阿虎之勇

2024-05-25 01:24:47 作者: 冰雪塵

  陳旭的大喝,雖說抵不上張飛在長坂坡的威風,但也令眾人的耳朵嗡嗡作響。

  過了半晌,眾人才恢復過來,陳旭抱著的兩個孩童,也被嚇得哇哇大哭起來。

  聽到孩子的哭聲,照看孩童的老婦才回過神來,跑到陳旭面前,抹了把眼淚就要跪下來給陳旭道謝。

  陳旭嚇了一跳,放下兩個孩童,連忙扶住老婦,說道:「媼媼如此可是折煞我也。」

  老婦雖然被陳旭扶住,但是執意要下拜,老淚縱橫地說道:「多謝壯士救下我的孫子、孫女,若非壯士,我們徐家可真是要絕後了。」

  然而,受長者跪拜,陳旭怎肯答應?陳旭用力攙住老婦,堅決不肯受她一拜。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之時,騎馬之人安撫住了受驚的馬匹,縱馬過來,提起馬鞭就往陳旭打來。

  陳虎此時正好趕到,看到有人膽敢用馬鞭打陳旭,不由大怒,虎目一瞪,一把抓住飛來的馬鞭,用力一扯,將馬上的人扯了下來,然後甩出四五米遠。

  馬上之人墜馬,痛呼一聲,然後大聲罵道:「賤民,先讓我愛馬受驚,然後又讓我墜馬,今日不把你們弄死,我張其以後在東郡還有何臉面混下去?」

  陳旭聽到被拉下馬的人是張其以後,臉色一變。

  張其一家是十常侍之一張恭的親戚,素來作惡多端、橫行鄉里,就連東郡太守都不敢動他們張家。

  如今陳虎把張其摔得七葷八素,可真是惹下了大禍。

  光和五年,正是十常侍把持朝政之時,他們的勢力之大,就連士族、豪強,以及外戚大將軍何進都要忌憚三分。

  他們一方面大肆賣官,收斂錢財,另一方面,派遣族中子弟,在各個州郡為官、置辦家業。

  這些人全都招攏家奴、蓄養死士、欺男霸女、強買土地、勒索商人,甚至連一些士族、豪強都被宦官家人欺辱。

  士族們的利益受損,就與宦官發生黨爭,最後卻落得個『黨錮之禍』的下場,很多有名的士大夫遭受牽連,就連橋瑁的族父橋玄亦是如此。

  這也是為什麼橋瑁雖然痛恨閹黨,卻不敢對張家下手。

  陳旭深知這個時候閹黨權勢滔天,不想惹麻煩,正在想著如何才能跟張其緩和關係,卻不想張其的話惹怒的一旁的陳虎。

  陳虎性情爆烈,一根筋,見張其罵他,當下大怒,罵道:「就你這信球的熊樣,也敢威脅乃翁?」

  『信球』是『白痴』的意思,『乃翁』在這裡也是罵人,是『你父親』的意思。陳虎一邊罵罵咧咧,一邊走向張其,想要揍他。

  張其的兩個隨從,見到自家主子被摔在地上,大驚失色。正惱怒間,看到行兇之人居然還不甘休,當下心中大怒。

  往常都是他們欺負人,何嘗被其他人欺負過?況且今天被欺負的還不是他們,而是自家的主子。

  正所謂『主辱臣死』,他們兩人輕踢馬腹,抽出長刀就殺向陳虎,想要打殘了陳虎。

  陳旭見狀,大吃一驚,急聲喊道:「阿虎小心。」而後想要前去幫忙。

  奈何張其的兩個隨從,動作太快,一下子就來到陳虎面前,口中還大聲罵道:「七孫(方言,罵人的話),休要張狂!」

  陳虎正要去修理罵他的張其,看到居然有人敢來攻擊他,還出口傷人,當下兩眼赤紅。陳旭遠遠看到,暗叫不好,每次陳虎兩眼赤紅,就是失去理智的時候。

  果然,張其兩個隨從駕馬,一左一右攻向陳虎,陳虎卻也不躲閃,直挺挺地迎了上去。

  陳旭仿佛看到陳虎被馬撞翻,馬蹄踏過他的身體的樣子,當下目眥欲裂,大聲喊道:「賊子敢爾!」

  人馬交錯,人仰馬翻。

  陳旭生生止住了腳步,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一幕。

  只見陳虎一個側身,一把將張其的一個隨從拉下馬,而後抱住奔跑的馬脖子,居然將它掀翻在地。

  這匹馬被掀翻在地,口中發出一聲聲悲鳴。

  另外一個逃過一劫的隨從,勒馬回看,咽了咽口水,畏懼地看著眼前一幕,不敢再縱馬向前。

  陳旭知道陳虎神力過人,卻沒想到居然到達這種程度。

  既然陳虎沒事,陳旭心中自然鬆了一口氣,看到這一幕,他卻感覺身上卻有些熱血沸騰。

  雖說陳虎神力驚人,但是空手把奔跑中的馬掀翻在地,也耗費了不少力氣,眼中的紅芒退去,撿起張其那個摔倒在地隨從的刀,惡狠狠地盯住三人,滿臉殺氣。

  張其這時回過神來,揉了揉眼睛,又搖了搖有些暈眩的頭,看到陳虎殺氣騰騰的樣子,心中大駭。

  這時,陳旭已經走了過來,一把抓住陳虎的手,說道:「阿虎,冷靜點。」

  陳虎重重『哼』了一聲,扔掉手上的刀,盯著那個在地上呻吟的人,罵道:「你這信球敢罵我七孫,若不是大兄阻攔,今日定讓你知道我陳虎的厲害。」

  那個摔在地上的隨從,哪裡還敢言語,撿起兩顆被摔掉的牙齒,『嗚嗚』的點頭應了兩聲。

  非常滿意那人的表現,陳虎指著張其,趾高氣昂地說道:「你,是不是還要弄死我?」

  張其見到陳虎如此生猛,怎敢再出惡言,連忙說『不敢』。

  陳旭心中非常糾結,沒有說話。

  通過這個身體的記憶,他知道張其此人睚眥必報。

  既然已經結怨,雙方幾乎再無緩和的餘地,二人今日縱然安然離開,也難保張其日後不會報復。

  腦海中閃現出無數念頭,最後覺得只有殺掉張其,然後逃逸轉移張家的注意,才能避免給叔父、叔母帶來麻煩。

  這個時代的陳旭義氣深重,有任俠之氣,後世的陳旭受這具身體的影響,再加上知道亂世將至,十常侍的滅亡已成定局,於是惡向膽邊生,眼中寒光閃爍,就要準備動手殺人。

  但是他畢竟擁有來自後世的靈魂,雖然以前也渴望能夠快意恩仇,但是後世的道德觀,卻讓他無法下手。

  況且就算殺掉張其,也不能保證張家不會報復陳虎的父母,一時間,陳旭猶豫了。

  張其的另外一個隨從,小心翼翼地走了過來,看向陳虎的眼神,仍然露出畏懼之色。

  但是當他看清陳旭的臉,以及陳旭身上不經意間散發出來的殺氣時,頓時心中一凜。

  陳旭在兩年前與鄰村爭鬥時嶄露頭角,早已聞名鄉里,更兼他勇力過人、喜好結交遊俠,是以他在濮陽境內為眾人所知。

  正所謂『人的名,樹的影』,張其的兩個隨從對於濮陽的名人大都認識。

  他們才開始沒有注意,現在仔細看來,才知道眼前一臉病容的人,比剛才徒手掀翻馬匹的莽漢更難惹。

  而且看陳旭的模樣,可能已經起了殺心。

  畢竟張其的名聲實在不好,但凡有人得罪他,一定會遭受報復,而且剛才張其還吆喝著要殺掉陳虎。為了以絕後患,難保陳旭不會將張其格殺在此。

  想到陳家兩條大蟲的名聲,此人心中有些發虛,但是為了自家主子著想,不得不硬著頭皮走了過去,對陳旭重重行了一禮,說道:「原來是陳家大郎,久仰了。」

  「大郎、二郎英雄年少,聞名鄉里,某與我家主人聞名久矣,恨不能一見。今日有幸得見,真是三生有幸。」

  話畢,此人就跑到張其面前,隱秘地向他打了一個眼色,而後拉起張其,前來向陳旭施禮。

  張其出城遊玩,只帶這兩個家奴,可見對他們的信任。

  他也不是愚蠢之人,見過陳虎的本事,又看到自家家奴打的眼色,自然知道該怎麼辦。

  張其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向陳旭作了一揖,真誠地說道:「大郎、二郎之勇,某嘗聞之,若今日早知大郎、二郎在此,某絕不敢如此冒犯。」

  陳旭看著態度轉變的倆個人,有些摸不著頭腦,但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即便對方心懷鬼胎,若是陳旭仍然惡言相向,不免惹人笑料,當下也是回禮。

  「方才不知是張家少爺,族弟阿虎多有得罪之處,還請海涵。」陳旭並非莽夫,若此事能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倒也不錯。

  拉了陳虎一把,陳旭叱道:「衝撞了張家少爺,還不過來賠罪?」

  陳虎聞言,自是滿臉不願,一雙虎目,惡狠狠地盯著張其。

  張其嚇了一跳,連忙說道說道:「豈敢!豈敢!此事我等衝撞在先,怎敢讓二郎賠罪?兩位若是不棄,不如到我莊上一聚,我也好準備酒席,向兩位壯士賠罪。」

  去他莊上,豈不是羊入虎口?陳旭自然不會同意,出聲推遲道:「張家少爺盛情,我等本不該推遲,然天色已晚,恐家中親人掛念,我等還是改日再去。」

  ……

  一場風波,就這樣化解了。陳旭不願去,張其自然不會強求,只是在離開的時候,眼中狠厲之色一閃而過。

  待張其離開,陳虎不滿地說道:「大兄,張其那廝一看就是有錢人,他請吃飯,絕對少不了大魚大肉,為何不去?」

  陳旭還沒有答話,老婦就帶著兩個孩童走了過來,要給朝陳旭下拜,陳旭不肯,最後想出了個折中的辦法,受了兩個孩童一拜。

  「壯士既然想吃魚肉,老婦家中雖然沒有多餘的錢財,也能請二位前去大吃一頓,還請二位恩人莫要推遲。」

  陳旭見老婦與兩個孩童身上的衣著都不甚好,自然不肯讓他們破費,推遲不去。

  陳虎雖然貪吃,卻也尊敬老人,知道窮人家生活不易,也不肯去。

  老婦再三邀請二人,見兩人執意拒絕,才讓兩個孩童向陳旭、陳虎磕了一個頭,方才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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