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虛空

  這一點倒是我沒有想到的。

  一個算命的，居然會將一個抬棺世家的族長作為自己的偶像。

  「說出來也不怕你笑話，其實我之所以會算命，就是因為聽了這個少年族長的事情，才起了想要在江湖中闖蕩一番的念頭。」

  「我是一個私生子，出生的時候父親的家族並不認可我，我從小是與母親一起長大的。母親以前是張家人，因為愛上了我父親，孤注一擲離開了張家，到頭來依舊不是善終。小的時候母親與我說了很多有關少年族長的事情。後來，母親病逝，我就決定一個人出來闖蕩了。」

  李岩說著這些的時候，就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一般。

  「第一次見到賽神仙的時候，其實我就很驚訝，因為她的長相，怎麼說呢，和母親很像。那個時候，我就忍不住想要多看賽神仙一眼，想要與她更親近一些。後來得知賽神仙就是張家人，那種想要靠近她的心就更深了。」

  我倒是從來都不知道這些，這還是我第一次聽到李岩說起自己的身世。

  「不過現在好了，張家徹底沒了，賽神仙也終於可以活自己的命運了。」

  「你知道？」我驚詫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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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什麼？張家的事情嗎？剛才我不就是讓九哥隨便問嗎，必定知無不答。」李岩笑笑。

  原來是這個意思。

  難怪剛才李岩要對我說那樣的話。

  但是……

  如今我們離開了張家，那張家就算是徹底消失了嗎？那曉琳呢？那個一直糾結於自己族長命運的女孩呢？

  如果她只是一縷孤魂，為什麼那日她的手握著我的手的時候，是柔軟溫暖的？鬼魂也有體溫嗎？

  我疑惑了，可是又根本找不到答案。

  一涉及張家的事情，我就會容易迷惑。

  「九哥，接下來你準備做什麼啊？還為了公家的事情復仇嗎？」李岩問。

  報仇……

  「我也不知道。」

  再次提到報仇的事情，我突然沉默了。

  我的腦子裡忽然想起金吾鏡的那些話，它說所有的一切都是詛咒，如果真的是詛咒的話，我又要去哪裡尋找兇手呢？

  「九哥，你這是怎麼了？在面對兇手的事情，怎麼能犯迷糊呢？」

  我於是將之前遇上金吾鏡的那些事情全部與李岩說了一遍，當時的李岩正陪在賽神仙的身邊，自然也就不知道那些話。

  李岩聽後，卻與我持相反的意見。

  「我承認金吾鏡的確是一個令人尊敬的老前輩，但是他畢竟是活在幾十年的人，這些年他一直在村子裡面呆著，說的那些話早就不作數了。」

  「但是他畢竟經歷過二十年的事情，有些事情不得不相信。」

  我畢竟是抬棺的，有的事情，真的不是不相信就不會存在的。

  「我一個算命的，難道要比比我們兩個誰更信那東西嗎？」李岩有些沒好氣地說。

  「可是他……算了。」

  我本想說，林銳的病就是金吾鏡給徹底醫治好的，但是想想這個話又說不出口了。李岩對這個人有意見，我本來是沒有必要爭辯的。

  之前看他對金家那幾個人的態度也不是很好，總不會李岩的父親其實就是金家的人吧，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只覺得自己的話更說不出口了。

  「不過，那畢竟是你的決定，不要因為我的話影響了你的決定。我此後，只想著等賽神仙好起來，與賽神仙好好地過日子。」

  「那挺好。」

  我微微笑了笑，世界在我的眼前徹底消失，我的面前再次呈現出一片黑暗。我想，這一次，我應該是徹底看不見了吧。

  這樣的我，又何談去給公家報仇，何談去給林家報仇……

  「九哥，你和嫂子啥時候生個孩子什麼的，感覺也挺不錯，到時候……九哥，九哥？」

  李岩的聲音在我的耳邊變得十分聒噪，我只覺得我的大腦昏昏沉沉的，根本沒有力氣回應李岩的話。

  「我有些累，想休息會兒。」

  驅動幽冥眼已經耗費掉了我大量的體力，甚至都沒有力氣，哪怕只是簡單地挪動一下我的身體。

  「九哥，你現在可不能睡！」

  李岩也意識到了不對勁，一個勁兒地在我的耳邊喊。

  「你太吵了，我想睡會兒。」

  李岩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逐漸遠去，以至於後面基本聽不到他的聲音了。

  我的世界變得無比安靜，安靜得出奇，安靜得可怕。

  就像是一塊一百年都沒有人居住的地方，連飛鳥和走獸都不願意接近，整個就是一片死寂。

  我看到爺爺正朝著我迎面走來，他還是去世前的模樣，看上去溫和，與往常每一個清晨起來見到的他別無二致。

  「爺爺。」

  我忍不住喊出聲，並且迫不及待地想要走到他的跟前。

  我從來沒有一刻，像此時這般想念爺爺，想要走到他的跟前。但是爺爺卻對著我伸出了手，將掌心朝向我，不讓我再靠近一步。

  「乖孩子，這個地方不是你該來的。」

  聽到這話，我忍不住著急。

  「爺爺，你想要拋棄我一個人離開嗎？我不要！」

  我憤怒地不去理會爺爺的忠告，朝著爺爺的方向，勇敢地跑過去。

  哪知爺爺不過是一片虛影，在我好不容易要靠近他的時候，他突然消失不見了。我撲了一個空，心中剛開始沮喪，就看到前面不遠處又出現了爺爺的身影。

  「爺爺！」

  我興奮地喊著。

  但是爺爺依舊對著我做出那樣的姿勢，阻止我的前行。

  同樣的，這一次，我再次無視爺爺的忠告，又撲了個空。如此大概持續了四五次，我已經離開最開始站著的地方很遠了。

  這一次，爺爺的身影消失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我四處亂瞟，急於尋找爺爺的身影，但是我失敗了。

  「公佟！」

  一個聲音喝住我，那聲音就像是有魔力一般，我無法動彈，也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是誰？」

  我甚至無法轉過頭去瞧一瞧這個喝住我的人是誰？

  「我交給你的事情，什麼時候才能完成？留給你的時間只剩下三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