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往事

  我和幾個金家人同時看向亮光射出的方向。

  只見原先躺在床上幾乎不省人事的金三強撐著坐起來，面色潮紅，顯然也是耗費了大量的心力。

  「金三，你這是什麼意思？」

  

  一個金家人直接走到金三的床邊，滿臉戾氣地質問。

  「我只是覺得他還有存在的必要。」金三嘴唇沒有一點顏色，整個人看上去虛弱至極。

  「你知道自己幹了什麼蠢事嗎？這個葫蘆被破壞，我們拿什麼降伏這個鬼魂？」

  「我自然有其他辦法。」金三艱難地說。

  「你最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到時候族長問起來，你可不要當縮頭烏龜。」那個金家人居高臨下，盛氣凌人地看著金三說。

  「這個是我的事情，你不必操心。」

  雖然金三很虛弱，但是氣勢仍然在。

  自從知道了金三是個女人，我就再也無法直視金三了。再看向她的時候，只覺得她哪哪都像女的，但是此前卻是一點都沒有發現異常。

  從金三和這幾個金家人相處的日常，我大致也能想像到之前林瑤在亮銀堂的時候的處境。表面上看上去是個風風光光的掌門，恐怕私底下也是這樣吧。

  「九爺，不知道可否勞煩你幫個忙？」

  金三突然看向我，我反應過來，只覺得金三的聲音聽著也是女人的聲音。

  「你說。」

  「煩請你將我金家這幾個人請出去，我想和九爺單獨與這個鬼魂單獨相處。」金三緩慢地說。

  的確，這幾個金家人在場，肯定是什麼話都問不出來。這一點，也剛好合了我的心意。

  「幾位，既然你們的少東家都發話了，我看要不還是先出去吧。」

  我走到那幾個金家人的跟前，毫不猶豫地伸出一隻手示意他們出去。

  「金三，你確定你要一意孤行？到時候回去了，你打算怎麼交代？」一個金家人看著金三，遲遲不肯離開。

  「多謝你的關心，不過這是我的事情，就不需要你們費心了。」

  金三話音落下，幾個金家人怒氣沖沖地離開了屋子，頓時整個房間只剩下我、金三還有林銳。

  我剛將房門關好，一回頭就看見金三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金三，你怎麼了？」

  「我沒事。」

  金三伸手擦了一下嘴角，艱難地扯出一抹笑容。

  「九爺還是先不要擔心我了，先解決眼前這個事情吧。」

  金三別過臉，轉而看向林銳。

  少年族長的魂魄由於剛才的撕扯，現下多少有些不穩定。

  我看著林銳，心裡也是隱隱的擔心。

  林銳的身體本來就孱弱，雖然可以與鬼魂共用一個身體，但是時間久了，恐怕林銳也沒法承受。

  「我倒是想聽聽你們找我究竟有什麼事情，原本這件事情可以很快解決，但是你們偏偏逆天而為。」

  林銳依舊坐在桌子上，漫不經心地晃悠著兩條腿，仿佛魂魄被撕扯一點兒都不痛苦一般。

  「張睿，我想得到真相。」

  金三定定地看著林銳，緩緩說。

  「張睿，啊，真是好久沒有聽過有人叫我的這個名字了啊，多少年了？記不清了。」林銳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行為動作像個老年人。

  「今天我救了你，你將真相告訴我，這對於你而言並不是一樁虧本的買賣。」金三看著林銳又說。

  「金家的小東家還真是一個精明的商人啊，只可惜我原本就不想繼續留在這個世間，你有沒有想過，你將我強行救下來，可能不是在幫助我，反而是在害我？」

  林銳偏著腦袋看著金三，臉上帶著似有若無的笑容。

  「張族長，我一直有個事情不明白，您為什麼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入輪迴道？」我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輪迴道也就是騙騙你們這些毛頭小子，我已經在這個世間遊蕩五十年了，看到的事情遠比你們想像的還要多。你們有什麼事情就快些問吧，我應該堅持不了多久了。」

  「什麼意思？」

  林銳的話引起了我的警惕。

  「那葫蘆的威力不可小覷，雖然咒語被強行阻止了，但是我原本就是一副殘魂。五十年前，我不僅僅被人亂棍打死，肉體被鎮壓在張家的宅子下面，靈魂早已殘破不堪，你們如今看到的，不過是一縷殘魂。」

  「張睿，現在世間流竄的鬼人，是不是當年張家製造出來的？」說到這個事情，金三突然變得無比憤怒。

  「鬼人？這的確是我當年當族長的時候創造出來的東西，不過我在死前早已經將他們全部毀滅。」林銳回答。

  「不，並沒有，現在這個世間依然存在大量的鬼人，數量和能力更甚從前。」金三說的每一個字表情都十分猙獰。

  「那便是有人偷走了煉製鬼人的法子，這我就無從得知了。你為什麼對這件事情如此在意？」

  「因為……我的母親……就是當年被你煉製成鬼人的人。」金三艱難地說出這句話。

  事到如今，我才終於明白，金三為什麼如此執著於鬼人的事情，執著於張家的事情。

  「看你的年齡，五十年前，你的母親不過是個孩童。」林銳端詳著金三，認真地說。

  「沒錯，我母親雖然被製作成了鬼人，後來在我父親的幫助下恢復了神智，大婚當晚，母親突然發狂殺死了父親，而母親也在將我誕生出來之後死亡。我成了這個世間唯一一個純血異人。」

  我萬萬沒有想到，純血異人居然是這麼產生的。

  難怪那些金家人，雖然不得不屈服於金三的身份，但同時對她又保有鄙夷。

  在這樣的幻境下，很難想像金三到底是如何長大的。

  「你是純血異人？那看來金家得償所願了，這是好事，怎麼反過來怪罪我呢？」林銳問。

  林銳的神情不像是在嘲諷。

  「之前金家找到我，說是想要為金家培養出更多的異人，更是主動將你的母親獻祭到我這裡。我心中不忍，留下了你母親的意識，後來她被金家接回去，之後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金三瞪大了雙眼，看著林銳，久久不能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