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半笑鬼

  那個鬼的動作表現出輕盈，但真正讓我嚇到的並不是它那張臉上凸起的眼珠，以及難以描述的慘澹笑意，而是它轉過頭來的時候，身子卻像是僵硬的木板一樣站立在原地不為所動。

  它的嘴角抿起一絲的詭異，彎彎勾起來得很平緩，像是在水面上濺起的波紋一般，那張原本煞白的臉龐瞬時扭曲在了一起，嘴角都彎到了耳根下面，整張臉像是正在被笑容吞噬了一樣。

  

  正當我還在思索著這個孤魂野鬼要想幹什麼的時候，它的笑容卻僵硬住了，之前彎起來的弧度也逐漸地拉直，它對著我說道：「你是……醫草師？」它所發出來的聲音很沉悶，似乎不是從它嘴上發出來的一樣。

  它的表情動也不動，整張臉看起來笑得很顫人，我小心翼翼地詢問道：「你是誰，為什麼會知道我的事情？」

  那個鬼聽完索性停下了自己的腳步，這是在眾多鬼怪里唯一的那麼一個，它嘿嘿一笑，說道：「我不是人死後變成的鬼哦，我是土生土長的半笑鬼，也可以說我是一個樹妖……」

  它身子也轉了過來，整個身軀的高度不到我的肩膀，它抬起自己沉木般的腦袋，那雙黑到深邃的眸子裡潛伏著一絲的笑意，它對著我說道：「半笑鬼是不會害人的孤魂野鬼，所以你不要害怕哦，我是被這個指邪道所散發出來的靈力所吸引過來了。」

  「你還知道指邪道？」我都有些不可思議，面前的這個半笑鬼似乎知道的有些多。半笑鬼說道：「嘿嘿，我畢竟有可以搜索別人記憶力的妖術，我在這附近的河畔上生活了已經好些年了，我在鄉鎮裡自然知道的東西比你們人類來的多……」

  「你剛剛說到被指邪道的靈力吸引過來是怎麼一回事？」我難以理解半笑鬼對我所說的話，而且這個世界上不是只有小鬼，大鬼，厲鬼，屍鬼，妖鬼的麼？

  「指邪道是一個要靠鬼怪的煞氣或者人類的血液存活的邪器，它要是想要捕獵自己的煞氣，就得像一個合格的獵人，它所散發出來的靈力是急劇誘惑性的，對於你來說你可能感受不到，但是我們鬼怪卻很喜歡這種靈力，甚至哪怕是面對死亡……」半笑鬼即使是說出沉重的話來，臉上的笑容就是沒有直下去，讓我根本認真不起來。

  「之所以讓那麼多鬼怪痴迷的原因，就好比你們人類中了彩票一樣，然後全部隨波逐流是一個道理，這不是它們自身的原因，它們不知道等待著它們的是多麼殘忍的陷阱，這附近的孤魂野鬼可就死光了……」半笑鬼真正地顯出了它半笑不笑的表情，然後似乎在為這些孤魂野鬼感慨著。

  「你竟然還會為自己的同類著想，真是有些不可思議……」在我的印象里，所有的鬼怪都是帶有罪惡的，它們都是為自己的生前的恩恩怨怨所永不立悔，搞起一個個災難卻總是讓人駭人聽聞。

  「並不是所有的鬼都是壞的啊，我是一個樹精，我飽含了大自然給予我的生命，我自然要學會感恩。鬼怪有份好壞，你們人類也是一樣的，真正可怕的不是鬼怪，而是人心……」半笑鬼語氣低沉了下去，在它不經意的笑里換出了一種悲涼感，這種感覺只有我能夠體會得到。

  「你既然是一個可以所獲別人記憶力的樹精，那你能不能告訴我這條河裡是不是有著什麼厲鬼？」我現在卻覺得半笑鬼沒有之前的那麼駭人了，似乎還多了一絲的親切感。

  半笑鬼聽完了我的這句話之後並沒有馬上的回覆我，而是轉過去把自己的目光放在不遠處的河面上。在河面上空盤旋著的指邪道散發出使人恐怖的電閃雷鳴，像是一個正在捕獵的殺手看待陷阱里的獵物一樣，無邊的黑暗裡似乎把天空都染了另外一種顏色。

  孤魂野鬼慘烈叫喚聲竄雜在風的呼嘯里，河面像是一隻受驚的瞳孔，放大了它的彷徨，一浪又一浪地向前涌去，擊打在河畔上的礁石。

  半笑鬼突然說道：「這條河的煞氣很重，應該是有著什麼歷史的，至於水中是否有著一個厲鬼，這個應該是能夠肯定的，不過我還是不能夠知道這厲鬼的半點事情，因為它的靈力完完全全地在我之上，我沒有可以搜索它的能力……」

  「這樣子啊，」沒等我說我，半笑鬼突然打斷了我的話，說道：「你知不知道指邪道現在所做的事情很危險？這條河就算是被指邪道給殺盡方圓幾十里的孤魂野鬼，但是煞氣只減弱的才不到三分之二，」半笑鬼的臉依然還是笑意未盡，但是有些皮笑肉不笑。

  它接著說道：「只能說明這河裡的厲鬼已經不是能夠利用年代能夠衡量得了的，它說不定就一直躲在暗處看著指邪道在大肆地屠殺，然後一直沒有出手而已……」

  半笑鬼的話讓我不寒而慄，它說道：「正是因為氣場的原因吧，指邪道才敢在河面上大開殺戒，其一是為了恢復自己的靈力，其二是為了震撼住那水中的厲鬼，不過不知道效果怎麼樣就是了。」

  我看著半笑鬼，它的表情似乎沒有喜怒哀樂，整張臉活脫脫的僵硬到像是一塊硬巴巴的樹皮，我試探性地問道：「你可以為我看看我的記憶嗎，我丟失了自己兒時的記憶，你暫且可以幫幫我？」這次我可就學了聰明，畢竟上次和檸苛清在的時間我卻錯失了良機，我吃一塹長一智。

  半笑鬼看著我，然後說道：「完全沒問題，不過你的記憶是被封鎖住的，並不是被你自然性地給忘卻，我想這可能是人為的，所以你等我幾天的時間給你醞釀一下，你可要有自己的心理準備……」

  半笑鬼重新把目光放回在遠方的指邪道，然後說道：「行了，差不多它的目的也達到了，日後你小心去河邊，尤其是晚上過了三更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