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冰糖葫蘆

  老方站起來拍拍屁股回家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還有些迷惑。

  以他那木頭一樣的腦袋，暫時還想不通，後山那些還沒成熟酸酸的他並不喜歡吃的紅果有什麼好的，姑爺讓他採摘那些東西幹什麼，至於讓他砍竹子的原因，老方就更不懂了。

  不過很快的，他臉上的疑惑和迷茫之色就消失了。

  想到家裡那些白花花的大米還有豬肉，老方所有的疑惑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姑爺是有大本事的，跟著姑爺有肉吃，他的話，不會錯！

  接下來的日子裡，老方的生活開始變的忙碌起來。

  不止老方，方家的熊孩子，也被無情的剝奪了玩耍的時間，再也不能每天跟在寨子裡面的幾個熊孩子後面瞎混，跟在老爹的後面，早上去後山，下午才回來，肩上往往會扛著幾根竹子。

  偶爾也會有人看到老方每天天不亮就下山，晚上背著一大包東西回寨子，連馬也不放了，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幹些什麼。

  世界上沒有密不透風的牆，在柳葉寨之中，任何人家都沒有什麼秘密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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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的，所有人都知道方老三最近搗鼓的那東西，叫做什麼冰糖葫蘆，幾串山楂果子串起來，就能拿到外面去售賣。

  山楂這樣的東西，對於柳葉寨的人來說是不值錢的。

  後山便有一大片山楂林，屬於寨子的公有財產，不過即便是每年果子成熟了，也沒有人去採摘，這東西又不頂飽，酸酸的，越吃越餓，吃多了還倒牙。

  只有那些饞嘴的熊孩子，才會在每年果子成熟的時候摘上幾個解解饞。

  倒也不是沒有人考慮到把這東西拿到山下去賣，不過一來因為山楂太過常見，價格實在低廉，二來山楂成熟的時候正是農忙之時，拋下地里的活不干去走這些歪門邪道，會被寨子裡所有人恥笑的。

  老方就是被所有人恥笑的對象。

  山楂果子有什麼好吃的，也就寨子中那些沒見識的孩童對這個有興趣，慶安府城什麼好吃的好玩的沒有，會有人花錢去買這些山楂果子才怪！

  放馬是多好的活計，每個月足足有一百文的工錢，買上幾斤米還是可以的，怎麼不必搞這些歪門邪道強？

  不過，很快的，他們就意識到，方老三家，好像不缺那幾斤米……

  但這並不影響他們心裏面對於老方的嘲諷。

  當所有人都沒有什麼大理想大志向，安心當一條鹹魚，就這樣過一輩子的時候，老方這條有夢想的鹹魚就很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

  大家都是鹹魚，老老實實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就好了，你憑什麼有夢想？

  於是，老方這條想要翻生的鹹魚，很快就成了寨子裡面眾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你們聽說了沒有，方老三好像要賣什麼冰糖葫蘆……」

  「歪門邪道，他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那塊料？」

  「哎，這種主意方老三當然想不到，聽說是如儀那便宜相公想出來的。」

  「呵呵，那酸書生又懂什麼，聽說這次他投了不少錢進去，我等著看他到時候怎麼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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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像這樣的論調，這幾天在柳葉寨中層出不鮮，就連李易都有所耳聞。

  不過對於這些閒言碎語，他也只是聽聽而已，笑笑之後就過去了，寨中想要看他笑話的人著實不少，有時候他也會再心裏面感嘆一下，柳如意姐妹在寨子裡面，似乎是四面樹敵啊！

  倒是小環對於某些不小心聽到的話，心中很是不忿，李易好幾次看到她從外面回來都是撅著小嘴，嘴裡絮絮叨叨的。

  「你們懂什麼，姑爺做的冰糖葫蘆可好吃了，一定能夠賺好多好多錢的，到時候氣死你們……」

  小丫鬟從小就跟在柳如儀姐妹身邊，自然受盡了柳氏其他族人的冷眼，為了不給小姐添麻煩，在外面受了委屈，回來也只能忍著。

  這種情況，在李易到來之後，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如今不用再整天為了生計而發愁，走在外面都可以昂首挺胸，姑爺是真正厲害的人，寨子裡面沒有人能比得上，他們憑什麼嘲笑姑爺？

  讓李易沒有想到的是，那些流言對他沒有什麼影響，老方卻先忍不住了。

  「姑爺，這什麼冰糖葫蘆，真的有人願意買嗎？」

  直到現在，老方對於這件事情的可行性還存有懷疑。

  畢竟，那就是普普通通的山楂而已，就算是外面裹了糖，它也還是個楂啊！

  姑爺將所有的銀子都交給了他，如果這些錢到最後都打了水漂，就算姑爺不會責怪他，他心裡也會過意不去。

  看著老方一臉忐忑的望著他，李易撇了他一眼，說道：「你要是心裡不踏實，要不我另找個人來做？老吳今天早上來找過我了，說他也想試試，要不你歇著，讓他來？」

  看著李易臉上的表情，老方的心裏面一下子踏實了。

  下一刻，老方的臉上立刻換上了招牌式的憨厚笑容，攬著李易的肩膀，說道：「不用了不用了，老吳那傢伙腦子一根筋，不是幹這事的那塊料，再說了，我和姑爺什麼關係，別忘了當初可是我把姑爺抓上馬的！」

  看著方姓大漢憨笑著走了出去，李易的臉上浮現出了幾道黑線。

  ……

  ……

  冰糖葫蘆製作十分簡單，本來就不需要多少的準備時間，糖霜老方已經從山下買來了，八月份的山楂還沒有完全成熟，但對口感的影響不大。

  在李易的指導之下，老方將從山上砍來的竹子全都削成了大小相仿的竹籤，邊緣打磨光滑，竹籤底部略寬，更適合手持，山楂果子去籽裹上糖稀之後，又在頂部蘸了一點芝麻，萬紅從中一點白，看上去更具有吸引力。

  將所有的糖葫蘆都插在用木棍和掃把紮成的插杆上，看到身旁的熊孩子咕嘟咕嘟的咽著口水，老方的心裏面稍微有了一點信心。

  取下一個糖葫蘆遞給他，順便在熊孩子的屁股上踹了一腳：「在家聽你娘的話，等老子晚上回來……」

  一個時辰之後，慶安府人流涌動的大街上，憨厚漢子內心忐忑的扛著一個奇怪的東西站在路邊，猶豫了好久，臉上方才浮現出決斷之色，片刻之後，便有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了過來……

  「冰~糖~葫~蘆！」

  一時間，街上的人群中，有數道視線投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