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媽媽，我好害怕……

  朦朦朧朧的記憶里，周子瑜記不清自己當時到底是三歲還是四歲了。

  那個早已經被歲月沖淡了的女人，周子瑜連她的樣子都不記得了。

  可只要一想起來，就是痛，痛得全身無力，痛得淚流滿面。

  「咳咳，咳——」

  「咳咳，咳……」

  偌大的周家，卻冰冷得讓人害怕。

  女人的咳嗽聲一聲大過一聲，在空曠的房間裡迴蕩。

  小周子瑜躲在角落裡擦乾了眼淚，努力抬起一抹笑容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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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後才端著手裡的藥跑出來。

  「媽媽，媽媽吃藥。」

  「吃藥就好了，媽媽不哭，媽媽不疼。」

  可才三四歲的孩子哪裡藏得住自己的情緒，小周子瑜哪怕是咬破自己的嘴皮，也還是忍不住眼眶裡的淚水。

  「媽媽你不要生病，瑜兒害怕，瑜兒真的好害怕，嗚嗚嗚……」

  小周子瑜緊緊抱住母親，看不清她的臉，卻能夠清晰聽到母親的嘆息，能夠感受到母親的哭泣聲。

  一雙手撫摸過小周子瑜的頭頂，臧月琴心碎地抱著自己的孩子。

  「瑜兒乖，不哭。媽媽不疼。」

  「瑜兒不是很喜歡星星麼？媽媽變成天上的星星永遠保護瑜兒好不好？」

  臧月琴忍著心中的苦澀和不舍，可自己的身體早已經油盡燈枯。

  她的瑜兒才三歲，她的瑜兒該怎麼辦？

  小周子瑜聽到星星，反應特別大地抱住臧月琴，瑟瑟發抖。

  從前，小周子瑜的狗狗死掉了。臧月琴抱著他說，小狗狗變成星星保護他了。

  可是小狗狗再也回不來了！

  哭嚎著，「媽媽不要變成星星，我不要看星星！我再也不看星星了！」

  「我去找爸爸，爸爸一定可以救媽媽！媽媽不會變成星星！」

  小周子瑜抹掉眼淚，小跑著沖了出去，任憑臧月琴在身後怎麼喊也不停。

  其實小周子瑜已經很久沒有見過自己的爸爸了。

  原來那個親切溫柔的爸爸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整日冷著臉不說一句話的在工作室里工作，再也不會陪他玩。

  小周子瑜跑到周仁工作的房間門口，撕心裂肺地哭著敲門。

  「爸爸，爸爸！」

  「爸爸開開門，媽媽生病了，生了好嚴重的病……」

  「嗚嗚嗚，爸爸快救救媽媽，爸爸……」

  門外小周子瑜哭聲越來越大。

  門內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小周子瑜敲了好久好久的門，敲得雙手紅腫，門把上全是他染上的血漬。

  敲到天黑，喉嚨痛得再也說不出話來。

  小周子瑜帶著眼淚，整個人縮成一團地蹲在門口睡著了。

  再醒過來的時候，周家亂鬨鬨的，不少傭人驚慌失措地喊著。

  「夫人去世了！」

  「老爺！夫人去世了！」

  小周子瑜抽噎了一聲，輕輕地呢喃了一句媽媽。

  隨後一頭栽在地上，額頭大片鮮血染紅了衣服。

  「少爺！小少爺暈倒了！快來人啊！」

  ……

  僅僅過了一個多月，小周子瑜每天都死死抱著懷裡的星星玩偶才能睡覺。

  而自己的父親，依舊冰冷，小周子瑜甚至沒看到他流一滴淚下來。

  「這位是秦阿姨，以後她就是你的媽媽。這是周子維，是你的哥哥。」

  「以後秦阿姨會好好照顧你的。」

  周仁帶著一個容顏俏麗的女人和一個大概五歲的小男孩，對著小周子瑜說著。

  嘴裡帶著的，是不容反駁的，命令的語氣。

  「不是！她不是我媽媽，不是我哥哥！」

  小周子瑜哭嚎著，死死抱著懷裡的星星，眼淚水嘩嘩地掉著。

  「壞人！你個壞女人！你不是我媽媽，滾出去！滾出……」

  啪——

  小周子瑜整個人被周仁一巴掌扇在地上，大腦一片空白，嗡嗡作響。

  一行鼻血從他的鼻子裡流出。

  小周子瑜捂著臉，委屈至極地看向周仁。

  「爸爸……」

  爸爸打了他，他從來不會打他。

  為什麼會有哥哥？爸爸不是只有自己跟媽媽麼？

  小周子瑜怎麼都想不明白，他的眼睛裡全是絕望和害怕。

  周仁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小周子瑜，隨後離開了。

  「爸爸！」

  「爸——爸——」

  小周子瑜不顧一切地追上去，鼻子上的血流了一地，染紅了臉，染紅了衣服和手。

  可大門一關，周仁離開了，只剩下小周子瑜一個人在那裡拍門。

  爸爸，別把我留在這裡。

  「嗚嗚嗚，我害怕，我害怕……」

  那在周仁面前表現得千嬌百媚的秦霜，在周仁離開後徹底暴露出了本性。

  猙獰著臉，秦霜伸出塗著紅指甲的手，抓住小周子瑜的胳膊。

  「閉嘴！你個小混蛋！」

  「哭有什麼用，連你爸都不要你了，你跟你那短命媽一樣，怎麼不都去死！」

  秦霜一把搶過小周子瑜的星星玩具，仔細打量了一番。

  隨後不屑地扔在地上，「我當是什麼這麼寶貝，就是一個破玩具而已。」

  媽媽！

  小周子瑜發了瘋地撲上去，想要把星星撿回來。

  周子維卻用腳踩在那星星玩具上面，一腳一腳地踩著。

  才五歲的周子維，竟然跟他媽是一個德行。

  露出一副高傲噁心的嘴臉，惡狠狠地盯著周子瑜，「你來搶啊？」

  「小混蛋，周家的一切都是我和我媽的！我不要的，也是我的！」

  瑜兒不是很喜歡星星麼？媽媽變成天上的星星永遠保護瑜兒好不好？

  臧月琴的話在小周子瑜的腦海中響起。

  那不是星星，那是他的媽媽啊！

  「不要踩！不要踩！嗚嗚嗚，媽媽，媽媽……」

  小周子瑜撲在星星上面，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周子維的腳。

  可周子維是個混蛋，明明看到腳下是周子瑜，反而踩得更狠，更用力。

  直到把小周子瑜踩得傷痕累累都不停。

  「好了，理這小混蛋幹什麼？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以後有的是時間折磨他。」

  「量他父親也不會去幫他。」

  秦霜撩了撩頭髮，制止了自己的兒子，帶著孩子揚長而去。

  起初，小周子瑜還不會相信秦霜的話。

  他的爸爸，從前陪他做玩具車，陪他去動物園的爸爸怎麼會不保護他？

  直到後來，他親眼看到了秦霜住進了自己媽媽的房間，將媽媽所有的東西全部燒毀的時候。

  直到秦霜和周子維不停地打罵他，周仁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時候。

  直到他被餓得倒在床上昏睡了一天，也沒有人來管他的時候。

  他才真的清楚，他的爸爸真的不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