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

  一將成名萬骨堆，馬革裹屍戰沙場。

  乾坤顛倒夢一場，孑然一身歸故里。

  深秋，天漸漸轉涼，一輛兩匹高頭白馬拉的寬大的馬車奔馳在大道上，一路往北，漸漸遠離了中原。

  駕車的男子坐在馬車上一臉的平靜，那雙閃閃發亮的眼睛，凝視著前方，他的腰間確掛著一把碧綠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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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廂里坐著四個女子，一個個嬌艷若花，傾國傾城。一個二十來歲，一個二十七八。兩個三十七八歲，即使她們不再年輕，可她們的美貌確是世間少有。

  除了四個女人之外，還有一個比較大的錦盒，那錦盒的蓋子是打開的，裡面放著一個青花瓷罈子，罈子里確裝著骨灰。

  馬車的帘子被掀開了，女神龍探出腦袋來：「爹，我們去哪？「

  「大草原。」

  「我們是要去那隱居嗎？」

  「嗯。」

  李傑點了下來，繼續駕駛著馬車前行。

  女神龍走出車廂，在另一邊坐了下來：「爹，我和你一起駕車。」

  「嗯。」李傑咧嘴一笑，只是一個淡淡的笑容，臉上又恢復了平靜。

  此時此刻，他的腦海里想起了多年前從北方返回中原，如今卻是再次遠離中原，當年心中牽掛的是韓紫雲，如今放不下的確是埋葬在飛雲山上的張芸遺體。

  曾經的往事一一出現在腦海里，李傑心在隱隱作痛，雙眼中出現了淚花在閃爍。

  女神龍察覺到李傑不對勁，輕聲問道：「爹，你怎麼了？」

  李傑收回思緒，深吸了一口氣：「我沒事，只是想起了一個人。」

  女神龍細眉一挑，心想：娘在車上、姨娘也在，水月姑姑也在，花子玉的骨灰也在，爹心裡還有誰放不下？

  她不禁問道：「爹在想誰？」

  李傑扭頭看向了女神龍：「龍兒已經長大了，告訴你也無妨。她是我的妻子，我什麼也沒給她，她卻因為我而死。她叫張芸。」

  女神龍滿臉詫異：「她……她已經死了？」

  李傑輕點了下頭：「當年我和『奪命一劍』李毅去嘉興殺那無惡不作的『鐵金剛』花龍……」

  於是，李傑對女神龍講起了當年的往事，一點一滴的都告訴了她，直到為了保存張芸遺體，血洗陸家莊。

  女神龍聽的心驚肉跳，怎麼也沒有想到，他爹還有這麼一段血淚史，對於他爹與張芸之間的情，更是打心底惋惜。

  她安慰道：「爹，您別難過了，我聽神捕說爹能夠起死回生，龍兒相信爹總有一天會救活張阿姨的。」

  「希望吧！」李傑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沒底。當初在飛雲山隱居兩年，研究起死回生的藥也沒能成功。

  可他最後成功了，卻因為顧三娘的到來沒看見兔子復活。

  坐在車廂里的韓紫雲、藍彩蝶、水月，聽見他們父女談話，一個個悄然落淚，那是一段可歌可泣的心酸往事。

  馬車依然在前行，越往北走越冷，深秋的北方已經開始下雪。

  李傑說：「龍兒，下雪了，外面冷，快到車裡去。」

  女神龍說：「爹，我不冷，龍兒要陪著爹。」忽然，她又說：「爹，您給龍兒起個名字吧，龍兒是爹的女兒，應該跟爹姓李。」

  李傑咧嘴一笑，看著天空中正飄下的雪花說：「李雪，怎麼樣？「

  「嗯！」女神龍重點了下頭，揮舞著雙手喊道：「我以後就叫李雪！」

  馬車又行走了半個月，前面出現了一望無際的大草原，蒙古包，牧民高歌牛羊成群。

  李雪不禁問道：「爹，我們是不是到了大草原了？」

  李傑輕點了下頭：「嗯。爹在這裡有個家，馬上就到。」

  「在哪？」

  「再走一段路就到了。」

  李傑的到來，引起了牧民們的注意，沒多久他就被人認了出來，牧民紛紛跑上前熱情洋溢。

  「李醫仙，你回來了！」

  「李醫仙……李醫仙……」

  「李醫仙，這小姑娘是誰？長的真俊！」

  李傑跳下馬車和牧民們打著招呼，寒暄了好一陣。韓紫雲、藍彩蝶、水月也都走下了馬車，李傑給牧民們一一做了下介紹。

  大家得知李傑竟然有一個這麼大的女兒，一個個滿臉詫異，大吃一驚。道別了牧民，李傑一行人繼續前行。

  李雪笑容滿面：「爹，這裡的人很喜歡你，他們好熱情哦。」

  李傑說：「我在這裡居住了十五年。」前面出現了一棟木房子，他指著房子說：「雪兒，那就是爹住的房子。」

  「快走吧！」李雪迫不及待要去看看。

  一伙人走進了院子，房子的門卻是開著的，門口還掛著許多玉米棒，顯然有人居住。

  藍彩蝶說：「夫君，這裡好像已經有人住了。」

  李雪噘了下嘴：「爹離開了這麼久，看來房子已經讓牧民住了去。」

  正說著，屋子裡走出一個男人來，二十七八歲，長長的頭髮披在腦後，隨便用繩子綁了個鞭子，身上穿著粗布衣服，手裡拿著一張弓箭。

  他有著一張帶著幾分稚氣未脫的臉，濃密的眉毛下是一雙黑亮黑亮的眼睛。他一出門看見眼前的李傑，整個人都愣住了。

  李傑瞧見他，也是愣了半響。

  忽然，兩個人異口同聲的喊了起來：「大哥！」

  「李毅！」

  驟然間，兩個人同時奔了上前，緊緊的擁抱在一起。韓紫雲、藍彩蝶、水月、李雪四人看的滿臉詫異，面面相覷。

  除了韓紫雲，誰也沒見過李毅，只聽過他的名字。如今見到本人，誰也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年輕。

  韓紫雲比她們還要吃驚，當年李毅跑出逍遙宮，成年後的李毅她根本就沒見過。

  許久，李傑和李毅才分開，李傑說：「我一直找不到你，想不到你竟然來到了草原隱居。」

  李毅一臉的慚愧：「李毅對不起大哥，若不是小弟一意孤行，大嫂就不會死。小弟實在無顏面對大哥，這才來到了草原上。」

  李傑說：「不怪你，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你也別放在心上。」隨即，岔開話問道：「你怎麼會住在這裡？」

  李毅咧嘴笑了起來：「我一來到這裡，這裡的人告訴我，這棟房子是大哥住過的，我便在此住了下來。」隨即，揚起手裡的弓，又說：「還有這張弓，也是大哥用過的，現在，我靠它打獵為生。」

  李傑將弓拿在了手上，往事歷歷在目：「當年，我來到草原，遇到可汗，斗膽向可汗要了一張弓一把匕首為生。這張弓，是可汗賞賜給我的。」

  說著，他將弓拉了個滿月鬆開，「咚」的一聲響。

  李毅說：「大哥，半年前，可汗駕崩了。」

  李傑深吸了一口氣：「我知道。」猛然想起藍彩蝶四人，忙給李毅介紹了一翻。

  當李毅認出韓紫雲的時候，他顯得有些不悅：「大哥……」

  李傑知道他要說什麼，打斷了他：「已經過去了，紫雲是你師父，難道時隔多年，你連師父也不記得了嗎？」

  李毅自然明白，也就不多說什麼，拱手喊道：「姐姐！」隨即又尷尬一笑：「還是叫大嫂比較好。」接著又對藍彩蝶、水月拱手：「李毅見過二位大嫂！」

  藍彩蝶、水月嫣然一笑。

  李雪皺了皺眉，走上前盯著李毅問道：「你是我娘的徒弟，為什麼不叫師父叫姐姐？我也是我娘的徒弟，那你豈不是我師兄？」

  對於李雪的疑惑，韓紫雲跟她簡單的解釋了一下。韓侂冑與李飛將軍是同輩，李毅雖然拜了她為師，沒讓他喊師父，一直都是叫姐姐的。

  論資排輩，李傑還是李毅的師伯。但李毅卻是個非常灑脫的人，根本就不在乎那些繁瑣的禮節，自我逍遙。

  一伙人站在門口說了半天的話，李毅這才想起大哥一家遠道而來，忙請他們進屋歇息。

  屋子裡的一切都沒變，曾經是怎樣，現在就是怎樣。就連桌椅擺放的位置，依然如故。

  唯一的區別，那就是牆壁上多了一把三尺長劍，那是李毅的劍。

  李傑說：「一切都沒變，依然是我離開時的樣子。」

  李毅給大家倒水：「小弟知道這是大哥的居所，所以一切都保持原樣。」

  話音剛落，他又說：「大哥在此居住了十五年，深受百姓愛戴。就連可汗駕崩時，還在念叨著大哥的名字。」

  李傑長嘆了一口氣：「可汗對我恩重如山，當年若不是可汗賞賜我生存的基本工具，我是沒辦法生存的。」

  忽然間，李傑猛然想起，花子玉的骨灰還在馬車上，立即跑了出去，眾人大吃一驚。

  很快，她們就明白過來了。李毅見李傑抱著個錦盒裝的青花瓷罈子進來，不禁問道：「大哥，這是？」

  「骨灰！」

  李毅滿臉詫異：「誰的？」

  李雪拉了下李毅的衣服，示意他不要去問，可已經晚了。

  「花子玉！」

  李傑很平靜的說出了那三個字，可是言語中卻充滿了苦澀、悲痛。

  李毅心知又讓大哥傷心了，一臉的自責，選擇了沉默不語。此刻，不說話勝過千言萬語。

  李傑找了個位置，將骨灰盒放好。

  這時，一群牧民趕了過來看望李傑，來的人太多，房子小根本沒法坐人，大家便坐到了外面的院子裡。

  大夥七嘴八舌的詢問李傑這幾年的生活，一個個說，一走就是六年，大家怪想他的。

  當晚，牧民們就準備了宴席為李傑一家人接風，大塊大塊的羊肉，馬奶酒。

  李傑回到草原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不出三天，就來了一個將軍拜訪李傑，來人李傑認得，是木華黎子孫，塔思。

  此人年輕有為，十八歲就世襲國王，英才大略，綽有祖風。昔日木華黎常說：「成吾志必此兒也。」

  他還帶了許多禮品前來，整整一馬車。李傑忙領著家人上前迎接，正當他們要跪拜的時候，塔思立即從馬背上跳了下來，托住了李傑：「李醫仙，萬萬使不得！」

  李傑一家人站了起來

  塔思又說：「昔日塔思額祈葛（父親）也得叫您一聲叔叔，塔思是晚輩，豈能讓長輩行禮？」

  （註：大蒙古國長輩稱呼一律以漢人稱謂描寫，大家無需計較。倘若以蒙古國稱呼去寫，不備註大家又看不懂，理解萬歲。論資排輩，塔思得稱呼李傑「爺爺」。此時，木華黎以及孛魯這對父子已死。）

  李傑淡淡一笑：「王爺言中了。」

  塔思擺了下手：「李醫仙還是叫我塔思！」

  「也好！」李傑也就不多說什麼，請塔思屋裡坐。

  塔思是個非常爽快的人，不拐彎抹角。除了來看望李傑之外，還有一件事想向李傑打聽。

  最近，大蒙古國得到軍情，大宋國內正在打仗，狼煙四起，而李傑一家人剛從中原過來，塔思想了解一下具體情況。

  李傑一干人大吃一驚，一個個面面相覷。他們並不知道楊飛白、史彌遠造反一事。

  塔思反倒吃了一驚：「李醫仙從中原來，難道不知道史彌遠與楊飛白造反？大宋皇帝已經逃亡成都府，如今吐蕃、西夏、金國虎視眈眈，隨時都有攻打大宋的可能。」

  李傑說：「不瞞塔思，我確實不知情。我們一家離開中原的時候，一切都是平靜的。」

  李傑不禁問道：「想必塔思已經了解了一些，可否告知？「

  塔思說：「楊飛白與史彌遠短短几天就打進了臨安府，用了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已經占據大宋半壁江山，如今，大宋岌岌可危。」

  塔思又說：「如今你們大宋皇帝逃到了成都府，昭告天下義士剿滅反賊。倘若西夏、吐蕃一旦攻打大宋，大宋皇帝必定被俘虜，隨時會滅亡。」

  李傑滿臉詫異，皇上逃到了成都府，旁邊就是西夏與吐蕃，如今楊飛白與史彌遠造反，已經占據半壁江山，一旦外敵入侵，南宋必定提前滅亡。

  國破家何在？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李傑說：「塔思，可否借我十萬精兵救國？」

  塔思咧嘴一笑：「李醫仙，我正是為此事而來。」

  李傑眾人倒是吃了一驚，一個個面面相覷。此刻談論的是國家大事，一眾女流也不好插話，只能站在一旁靜聽。

  李傑皺了下眉：「願聞其詳！」

  塔思喊道：「拿過來！」

  「是，王爺！」隨從應了聲，立即拿來了作戰行軍圖紙。

  塔思將地圖鋪在桌子上，指著地圖說：「如今大宋以南都在反賊手裡，西邊這一片還屬於大宋。而大宋皇帝在這，倘若西夏吐蕃出兵，大宋必亡。北邊是金國，更是虎視眈眈。」

  李傑心知塔思有條件，緩緩問道：「你的條件是什麼？」

  塔思說：「十萬精兵我可以借給你，可你要去救大宋，就得穿過金國、西夏，大軍過境，兩國必定交戰。我的條件是，他日你救國成功，立即帶領兵馬反擊金國，到時我從蒙古出兵，兩邊夾擊金國，金國必亡。」

  李傑心裡就跟明鏡似的，金國一旦滅亡，大蒙古國便可長驅直入南下侵宋，展開長達四十年的戰爭，南宋滅亡。

  可這樣一來，歷史正好回到了原來的軌跡。畢竟歷史上史彌遠沒有造反，可現在他造反了。

  而且，歷史上的金國，就是大宋皇帝宋理宗聯合大蒙古國兩邊夾擊滅掉的。最大的功臣就是塔思，他日南下侵宋的也是他。

  李傑清楚的知道，歷史被他干預了。為了後世正常發展下去，他必須扭轉局勢，讓歷史回到軌跡。

  一旦南宋提前滅亡，誰也無法預測未來將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

  只要借得十萬精兵，他日反戈一擊攻打金國，理論上只不過是換了一下主角而已。由南宋皇帝，變成了他李傑，老天開了個大玩笑。

  沉思許久，李傑不禁問道：「我帶兵入宋，必定從西夏而行，你的意思是直接攻打西夏？」

  塔思說：「不愧是李醫仙。沒錯，我正欲帶兵攻打西夏，李醫仙帶領十萬精兵去救大宋。事成之後，我們一同滅金。」

  李傑伸手指向了地圖上的城池說：「金國滅亡之後，東京開封府、西京洛陽府、南京應天府以至整個河南土地都歸我們大宋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