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以命換命陰陽夫妻

  李毅快步上前探了下李傑的氣息，然而，已經是奄奄一息了。

  

  他忙把李傑抱出了馬車，看見李傑暗黑髮紫的臉，張芸見了差點暈過去，她一看就知道中了劇毒。她急道：「快進去！」

  李毅抱著李傑快速跑進了「一品居」，那把刀和木偶卻在他手裡緊緊的抓著。

  當夏雪、小翠看見李大俠奄奄一息的回來，嚇的瑟瑟發抖，李一更是悲憤無比。他悔恨自己沒有跟去，不應該太聽李爺的話。

  李毅將李傑放在床上，心急火燎：「大嫂，快救救我大哥，他不能死！」

  張芸當然知道李傑不能死，他屈辱未洗淨怎能含冤而去。她更捨不得李傑離她而去，快言快語：「小翠，快拿『解毒丸』來！」

  她從懷裡摸出一個紫瓷瓶，倒出一顆金燦燦的「九轉靈丹』塞進李傑嘴裡保命。

  小翠拿來了「解毒丸」，張芸塞了三顆給李傑服下去。她拿出鉗子夾住「袖箭」拔出來，只是一眼整個人就跟虛脫了一般。

  李一眼見張芸很不對勁，忙問道：「張神醫，怎麼了？」

  張芸哽咽道：「這是『唐門』暗器，劇毒無比，沒有解藥李大哥就會死！」

  說完這話，她淚水奪框而出。

  夏雪更是滿臉煞白，面無血色。試問，江湖中人，又有誰不知道「唐門」暗器劇毒無比呢？

  李毅淚流滿面，哀求道：「大嫂，求求你救救我大哥，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我大哥不能死！」

  「小李，『唐門』劇毒沒有解藥，誰也解不了毒！李大哥現在中毒太深，我一時間也配製不出解藥來！」

  張芸又何嘗不想救，可面對「唐門」劇毒，她也是無能為力。這種毒，沒有解藥根本就解不了毒。倘若是時間充裕，她興許還能配出解藥來。

  忽然，她看見李傑手裡抓著個木偶，忙從他手裡拿了過來。

  當她看見木偶上的人竟然是自己，淚水如暴雨般流了下來。手握住的位置隱約覺得背後有字，她翻過來看。

  「賢妻如此夫復何求，妹有情哥有義悔恨之」。

  看著這十八個字，張芸心都碎了，她立即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更懂得這是李大哥對她最後的遺言。

  張芸哽咽道：「李大哥，我不知道能不能救你，倘若救不了，妹妹陪著你，我們做一對鬼夫妻。救得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活著，洗盡屈辱還清白之身，不要再負我！」

  李毅、李一、夏雪、小翠聽的糊塗，不知道張芸這話是什麼意思。可當他們看見張芸用嘴將毒吸出來，他們就懂了。

  張芸一口一口的吸著毒血，那血吐出來都是黑色的。只是片刻的時間，她就出現了臉色發紫的現象，分明是中了劇毒。

  四個人看的滿臉詫異，就算是要阻止，也已經來不及了。

  隨著毒血不斷的吸出來，李傑暗紫的臉色漸漸恢復了紅潤。

  當張芸吸出最後一口毒血的時候，她已經快不行了。小翠看的心酸，哭的梨花帶雨。夏雪更是心痛，淚如雨下。

  李毅、李一更是痛心疾首，救活了一個，另一個卻要遠去，這是以命換命。

  夏雪抱著她，緊緊的抓住張芸的手，哽咽道：「姐姐……」

  張芸確嫣然一笑：「不要哭，只要李大哥活著，我就開心。」隨即，她看向了李毅：「小李，你聽著……」

  「大嫂！」李毅痛心疾首，打斷了張芸。

  張芸說話異常艱難：「我堅持不了多久，不要打斷我的話。你聽著，要徹底治好李大哥的琵琶骨傷痛，必須找到『靈蛇草』或者『天山雪蓮』。

  那『靈蛇草』生長在山西的毒蛇谷，通體晶瑩剔透，它具備靈性，只有在月圓之夜才會出現。

  而那「天山雪蓮」，生長在天山的極寒之地大雪山的懸崖峭壁處。它就像一朵雪白的蓮花，它三十年結蕾，再三十年開花。

  這兩種藥，你只需要找到一種，便可徹底治好李大哥的琵琶骨痛，還能讓李大哥恢復武功。你一定要記住，那「天山雪蓮」要是沒有開花，就算……就算……就算找到了……也……也不……不能摘！」

  話音剛落，張芸雙眼一閉香消玉殞。李毅、李一、夏雪、小翠四人悲痛欲絕，哭泣一片。

  等到李傑醒過來的時候，他都沒能見到張芸最後一面。他看見的只是張芸冰冷的遺體，李傑悔恨。

  他幾度情緒失控，幾乎面臨崩潰，抱著張芸的遺體痛哭了三天三夜，流幹了眼淚。

  眾人見了心酸，痛哭流涕。夏雪實在不忍心看見李傑如此下去，她哽咽道：「李大俠，我姐姐已經不在了。姐姐讓你好好活著，不要辜負她。你現在這樣自暴自棄，你對得起我姐姐嗎？」

  或許是夏雪的話激醒了李傑，他喃喃自語：「我不能讓她離開我，我一定要保護好她！」

  隨即，他問小翠：「小翠，妹妹有沒有給我留下什麼話？」

  小翠已經泣不成聲：「小姐說……小姐說，她不知道能不能救你，倘若救不了，小姐就陪著你，你們做一對鬼夫妻。救得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活著，洗盡屈辱還清白之身，不要再負她！」

  小翠又道：「李大俠，小姐一直深深的愛著你，老爺要小姐嫁人，小姐不肯，還跟老爺鬧翻了！」

  她哽咽了一下：接著說：「今天李大俠出去之後，小姐就一直在門口等李大俠回來的，沒想到……沒想到……」

  她說不下去了，一次次的哽咽，讓她再也不能言語。

  然而，李傑卻說：「李一，去準備最好的馬車，最好的金絲楠木棺材！」

  李一應了一聲，立即照辦。

  李傑握著張芸冰冷的手說：「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李傑的妻子，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復活，我不會讓你就這麼離我而去！」

  說完，李傑在張芸的額頭上親吻了一下，他說：「小翠，你去幫我置辦鳳冠霞帔！將這裡布置起來，我要和張芸成親！」

  小翠重重點了下頭，立即照辦去了。

  李傑將張芸遺體放在床上，起身到藥房抓了些草藥，將藥材磨成粉。

  不多會，李傑便調配出了「防腐散」，李毅、夏雪乾巴巴的看著，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也就沒說話。

  小翠也回來了，她買來了鳳冠霞帔、龍鳳燭、紅綾。李傑讓他們把「一品居」布置起來。

  他關上了房門，將「防腐散」塗抹在張芸的肌膚上，然後給她穿上鳳冠霞帔，打扮的漂漂亮亮。

  李傑在她的額頭親吻了一下，緩緩說：「對不起，我被穿了琵琶骨，無法讓你起死回生。你放心，我雖然現在無法救活你，我一定會保存好你的遺體，等我回到了二十一世紀，我一定會利用科技將你復活！為了你，我會不惜一切代價！」

  說完這些話，李傑便抱起張芸走了出來。李一正好抗著一副上好的金絲楠木棺材走了進來。

  他將棺材放了下來，打開了棺材蓋。

  「一品居」也布置的喜氣洋洋，路人看見到處掛滿紅綾，都猜測：「張神醫要和李大俠成親，錯不了。」

  「這段時間他們親熱著呢，早該成親了。」

  鐵如風帶著鐵膽來看張芸，走到「一品居」門口，看見到處披紅掛彩，心裡「咯噔」一下，冰涼一大截。

  鐵膽說：「爹，我說了吧，那個李傑趁爹不在，跟張阿姨別提有多親熱，現在都要成親了！」

  鐵如風大步跑進「一品居」卻聽見李一高喊「一拜天地」，裡面哭聲一片。

  夏雪、小翠扶著張芸的遺體幫助他們完成了拜天地，父母都不在，也就沒有二拜高堂，直接夫妻對拜。

  鐵如風愣愣的站在門口看著他們夫妻對拜，拳頭捏的「咯咯」作響，然而，他卻沒注意到那副輓聯「賢妻如此夫復何求，妹有情哥有義悔恨之」，以及放在一旁的金絲楠木棺材。

  拜完堂，李傑抱起張芸往棺材走去，他邊走邊說：

  妻生我未生，我生妻已故。

  乾坤兩相移，命運多磨難。

  苦等十五載，情義把手牽。

  難得有情郎，紅顏惜薄命。

  天若還有情，何故奪我妻。

  我妻若還在，生死兩相依。

  奈何人未老，你卻已離去。

  歸鄉還故里，從此兩相隔。

  陰陽天地間，黃泉路無伴。

  奈何橋上過，回頭已千年。

  眾人聽見李傑念的詞，一個個欲哭無淚。他們都清楚的知道，李傑此時此刻的悲痛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

  當李傑念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他的頭髮、眉毛，瞬間雪白。

  眾人看的滿臉詫異，驚呼：「大哥！」

  「李大俠！」

  「李大俠！」

  「李爺！」

  然而，李傑恍惚聽不見他們的話一般，走到了金絲楠木棺材旁。

  這一刻，鐵如風滿臉煞白，雙眼暴睜，他立即跑了上前：「張芸怎麼了？」

  他伸手就要去碰張芸，李傑驟然喝道：「別碰她！」

  鐵如風停住了手，瞪著眼睛看著李傑。李傑同樣看著他，再次道：「我在我妻子身上塗了『防腐散』，不要破壞我妻子遺體！」

  「什麼？」鐵如風呆若木雞。

  鐵膽傻眼了，當他看見李傑輕輕將張阿姨放進棺材裡面，頓時嚎啕大哭了起來，跑上前要他的張阿姨。

  李傑喝道：「李一，拉開他！」

  李一一個箭步上前，抱住了鐵膽。他拼命掙扎，痛哭流涕。

  半響，鐵如風緩緩問道：「張芸怎麼死的？」

  此時此刻，他雙眼紅紅的，一個鐵錚錚的漢子，說話聲音都在打顫。

  李傑緩緩說：「因為救我而去！」

  他靜靜的看著躺在棺材裡面的張芸，她是那麼的美，那鳳冠霞帔穿在她的身上，美的令人心碎。

  然而，她再也不會睜開眼睛，再也不會看一眼李傑，再也不會開口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