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情人的淚男人的痛

  馬車的門帘掀開了，一臉病態的李傑走了下來。他看著「蘇州客棧」四個大字，此刻卻顯得格外刺眼。

  在這家客棧裡面，實在是有太多太多他與韓紫雲的回憶。

  李傑喃喃自語：「人都在變，然而，這家客棧卻一點都沒變！」

  李一攙扶著李傑，輕聲說：「李爺，進去吧！」

  李傑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進去。

  突然，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李傑！」

  李傑心裡一驚，側頭看了過去，只見一道殘影快步而來，速度快到令人難以想像，無法用語言描述。

  他全身散發著一股劍氣，整個人都被劍氣所籠罩。

  驟然間，一個滿頭白髮、白眉，就連鬍子也白了的老人出現在李傑的面前。

  李傑皺了下眉：「劍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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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人正是劍魔，此刻的劍魔，即使已經滿鬢皆白，可他的精神狀態非常好，精神奕奕，神氣活現。那錦衣玉帶，讓他顯得更加精神抖擻。

  忽然，韓紫雲跑了出來，那個拿「血飲劍」的女子也跑了出來，她們都是聽見有人呼喊「李傑」這個名字出來的。

  這一刻，韓紫雲所有的思緒湧上心頭，她直直的看著李傑，想要喊她，喉嚨恍惚被什麼東西卡住了一般，硬是發不出聲音來。

  「一別十五年，沒想到他還活著。」這是在韓紫雲心裡響起的話。

  然而，李傑並沒有去看韓紫雲，他的目光一直在劍魔的身上。

  劍魔打量了一翻李傑，嘆了口氣：「李傑，一別十五年，你卻一副病態！」

  他再次嘆了口氣，接著說：「當年老夫聽說你奸.淫逍遙宮女弟子，打傷長風道長，殺了長樂道長，老夫怎麼也不相信你會做出此等卑劣的事來。

  後來又聽說你被勾了琵琶骨，武功被廢，老夫更是大為震驚。以你的武功，就算你做了那禽獸不如的事情來，又有誰能夠阻止的了你逃走，而你確甘願受了處罰，那逍遙宮簡直就是是非不分。」

  聽見劍魔的話，韓紫雲內心一陣刺痛。就連劍魔都能相信他，而自己卻不信任他。

  李傑苦笑道：「你相信我又如何？何必揭我的傷疤！」

  劍魔長嘆了口氣：「老夫並非揭你傷疤，只不過，當年你與老夫有約在先，如今老夫已經達到『天劍』的境界，而你確被廢了武功，永遠不是老夫的對手，怎能不叫老夫痛心。我們十年之約，如今卻成為一句空話！」

  李傑淡淡一笑：「那不是很好麼？如今你已經是天下第一，普天之下恐怕再也沒有人是你的對手了！」

  話音剛落，李傑就咳嗽了起來。這次咳的特別厲害，那琵琶骨痛入骨髓，李傑幾乎站不穩。

  李一很是擔憂，忙拿出藥給他吃下去。劍魔立即給李傑號了下脈，憤怒道：「那逍遙宮實在是可恨，竟然將你傷的如此之重，一輩子都要忍受痛苦的折磨！」

  吃下藥後，李傑便好多了，他淡淡一笑：「逍遙宮並不可恨，只不過是遭遇奸人而已。只可惜，我逍遙宮數百年基業，從此盡毀。我總以為人可以勝天，可我始終無法扭轉乾坤！」

  李傑悵然若失，苦笑了一下接著說：「如今的逍遙宮，就像這南宋的江山。表面上繁榮昌盛，其實早已千瘡百孔，風雨飄搖而已！」

  劍魔大吃一驚：「李傑，莫非你已經參悟天道？老夫達到『天劍』的境界才看破天道，你說的沒錯，這大宋江山已經岌岌可危，用不了多久就要改朝換代了。如今，你已不再是老夫的對手，普天之下也沒有人是老夫的對手，這世上已經沒有老夫可留戀的了！」

  說著說著，劍魔漸漸成為了虛影，消失在李傑的視線里。

  李一大吃一驚：「劍魔哪去了？」

  李傑淡淡一笑：「以後世上再也沒有劍魔了，他飛升了！他突破了武學最高境界，現在是『劍仙』！」

  話音剛落，他又咳嗽了兩聲，轉身離開，大漢忙跟了上來。韓紫雲撕心裂肺的喊道：「李傑！」

  她這一聲喊，充滿了所有的思念，所有的愁緒，所有的心酸，所有的歲月滄桑，更多的還是愧疚。

  尤其是為當年的那句「恩斷義絕，猶如此劍」而後悔。

  然而，李傑只是停留了一下腳步，他頭也不回就走。

  他很想見她，可又害怕見她。

  他怕自己面對她又會心軟，無法狠心離開。

  他更害怕看見她那幽怨的眼神，會忍不住想去抱她一下。

  所以，他得離開。

  既然分離，又何必再聚。相見又怎樣，還不如放在心裡懷念。

  韓紫雲心中有著對李傑的愧疚，如今一別十五年再次見到他，又怎能讓他離開？

  那件事發生之後，她想了很多，總覺得有很多不符合情理的地方。長平道長也找她談過，列出了許多疑點出來。奈何，事已至此她也無力回天。

  韓紫雲立即追了上來，攔住李傑：「你一走就是十五年，難道你就真的那麼不想見我麼？」

  她這話充滿了幽怨、哀傷，更多的還是心酸。

  李傑看著她那幽怨、期盼、悲傷，神色複雜的眼睛，內心在隱隱作痛。

  他想說話來著，可他又咳嗽了起來，他不得不捏著拳頭放在嘴邊。

  看著李傑咳嗽的厲害，韓紫雲又急又擔心，柔聲說：「你怎麼樣？這麼多年你去了哪裡？」

  半響，咳嗽停止了，李傑緩緩說：「死不了！我只不過是你生命中的一個過客，你又何必念念不忘？」

  「忘？」韓紫雲哽咽了一下，「你讓我怎麼忘記你？我的武功是你教的，這把劍是你用命奪來送給我的，你讓我怎麼忘記你？」

  李傑沉默了，一時間他不知道說什麼好。他在想：或許不該回來，死在大草原好了。

  可事實上他回來了，他回來原本最想見的人就是韓紫雲。可再次見她，他又後悔了。

  李傑的內心是非常矛盾的，即想見又不想見，即想走又想留下。

  有時候，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人生是酸甜苦辣痛的，箇中滋味李傑已經嘗遍了。

  眼見李傑一直不說話，一滴滾燙的熱淚從韓紫雲的眼角滑落。她哽咽了一下，又道：「你在恨我對不對？」

  李傑緩緩說：「我從來都沒有恨過你。」忽然，他自嘲的笑了起來，笑的很淒涼：「要恨，我只恨我自己！」

  韓紫雲流下心酸的淚水：「倘若你不恨我，又為何不想見我？」

  恨，從何說起，李傑由始至終都從未恨過韓紫雲，在他心裡只有愛，和無盡的思念以及牽掛。

  什麼叫愛？

  愛，不是說願意為一個女人去死，就是愛。

  那叫愚蠢。

  愛，是對一個人牽腸掛肚，甘願為她付出一切，哪怕是付出生命也在所不辭。

  韓紫雲的那行淚水，李傑看的心酸，心在刺痛，那是一種絞痛，猶如千萬把鋼刀在刺他的心臟一般。

  半響，李傑緩緩說：「你情已斷，又何必這般？你我已恩斷義絕，又何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