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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暴雨春衫 · 玉殞

2024-04-30 00:23:57 作者: 蘆葦芭蕉

  劉嬤嬤和其他膳房茶房的人一併被帶到正堂,這麼多人被聚到一起來問話,還是頭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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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上坐著姜昭和姜老夫人,下手立著姜夢嬌與蘇合,偌大的公主府里不見正主,倒是姜家的人多些。

  姜昭知道有人對公主下毒一事暫不宜聲張,便又對眾人問道:「今日可有什麼不該有的人在府里?」

  眾人訥訥,誰也不開口,姜昭等得不耐,道:「今日公主的膳食都有哪些人經手,統統拉出去打五十棍,再看看可有想起來什麼。」

  眾人嚇得目瞪口呆,腦子裡一陣亂麻,突然有一個小婢叫翠織的道:「今日一如往常,只是郡公府上的紅綃姐姐來了,她說怕劉嬤嬤忙不過來,特從府上趕來幫忙。」

  昨日被劉嬤嬤踹了心窩一腳的芯兒也道:「昨晚上紅綃姐姐在小門上找劉嬤嬤,我也是看到的。」

  劉嬤嬤破口罵道:「郡公只問你們有什麼可疑的人,平白無故攀扯紅綃做什麼?她來找我這個姨母又礙著什麼事?」

  劉嬤嬤平日裡跋扈慣了,作勢要打翠織和芯兒,被姜昭身邊的親衛喝止。

  聽到紅綃二字,姜夫人和姜夢嬌對視一眼,去看姜昭,見他一言不發,只摸著腰間的一個石青色緞平金鎖荷包。

  蘇合看在眼中,覺得事有蹊蹺,便道:「姜夫人,郡公,便由奴婢托大,來問問劉嬤嬤。」

  說罷,她轉向劉嬤嬤問道:「這公主府的主人是誰?你夤夜將一個外府的人留宿為何不來上報?」

  劉嬤嬤汗如雨下,道:「昨夜老奴想著她一個女子走夜路不安全,殿下已經睡下了,我便將她留在我房中,想等今早再稟報也不遲。」

  她跪著爬到姜老夫人腳邊,「老夫人,我剛剛未稟報,只因紅綃也是郡公府上的,不算外人……到底是怎麼了,可是進了賊人,少了什麼東西?」

  見無人說話,劉嬤嬤以為自己猜中了七八分,便滔滔不絕,道:「郡公,紅綃在你跟前伺候了那麼多年,你是知道的她是個柔順知禮的,怎麼也不可能是賊人啊,我留著她也是想等哪天老夫人氣消了,還是會要她回去伺候的。」

  姜昭一個眼刀過去,眼裡滿是警告。

  劉嬤嬤住了口,不敢再言語。

  蘇合心想今日如若殿下沒有偷偷出府,現在躺在碧紗櫥里涼透了的就是殿下了。

  看那個姜昭臉上不僅沒有半分悲傷,還面帶猶疑,此事他未必脫得了干係,於是打定主意,索性將錯就錯,李代桃僵,在查到謀害公主的元兇之前,先不說出實情。

  只是可憐降真不明不白丟了性命。

  她對門口的兵士道:「你帶著翠織和芯兒,點兩隊人馬,府內府外都去找那個紅綃,務必活著帶回來。」

  「且慢,」 姜昭見蘇合越過他直接去抓人,有幾分不悅:「這紅綃也是郡公府的人,就讓我的府兵也一起去找吧。」

  「此言差矣。正是因為紅綃也是郡公府上的人,郡公才應該避嫌。此人有謀害公主的嫌疑,由公主府的親衛去抓再合適不過,就不勞動郡公了。」

  「有人給殿下下毒,也未必是紅綃所為,所有公主府上的人都脫不了干係。有我郡公府上的親衛跟著,兩相做個見證也好。」

  他們二人僵持不下,門外突人來報,說是趙衍趙將軍帶了一個女子,在府外求見。

  趙衍抬頭打量著公主府的大門,所見之處皆是精巧的木作,間或點綴胡摩花鬱金草,不是大梁慣用樣式。

  他身後的女子,鬢髮凌亂,已不復清秀佳人的模樣。

  趙衍幫她把被風吹散的頭髮別到耳後,道:「不要怕,如若將來郡公府沒有你母子二人的容身之處,我定安侯府自會保你們一生無憂。」

  紅綃慘白的臉上恢復了一些血色,輕輕應了一聲是,怯生生地跟著趙衍跨進了公主府的大門。

  這是她第一次從正門入府,就算在郡公府上,她也只在後宅,從未去過前廳大堂,如今看到堆金砌玉的宅院,一時驚嘆,一時憤懣。

  有的人生來便金尊玉貴,而自己連一個容身之所也要用命去搏,心裡發苦,不知不覺走到了正廳。

  姜昭見趙衍迤迤然沿著遊廊走到了正廳,後面跟著的正是紅綃。

  那淺杏色的羅裙松垮垮的,襯托她的身段越發扶風弱柳,比起半月前他回郡公府時瘦了一圈不止。

  趙衍進了正廳,見堂上兩個主坐已經有人了,便撿了了左下手坐下,道:「今日郡公離開不久,這位紅綃姑娘便找到營里來,我看她似有急事找郡公,便帶她過來。」

  蘇合見紅綃進了門,只看了一眼地上的劉嬤嬤,便不錯眼地望向姜昭,目光中似含情又帶怨,先頭的猜測印證了七八分,問道:「紅綃,你昨晚來了公主府,可是住在劉嬤嬤房中?」

  姜昭不等紅綃回答,急急道:「紅綃,你是何時起身的,又做了什麼,何時離開的,照實說來,有我和老夫人在,不會讓你受冤屈的。」

  紅綃眼中帶著盈盈淚光,講得卻不是昨日的事,而是這十幾日的委屈。

  「郡公離府不過兩三日,老夫人聽說壽安公主過幾日便要到了,郡公當了駙馬,府里再容不下我,便給了我一些嫁妝,發還了我的身契,打發我家去。我在家頭幾日便身體不適,去看了郎中,才知道自己已經有了身孕。」

  姜老夫人喝道:「紅綃,休要這裡胡言亂語。」

  紅綃泣道:「怎麼是胡言亂語,老夫人,當年是你把我放到郡公房裡頭,如今我有了身孕,去求你,你怕天家怪罪,竟然要殺我滅口,狠毒至此,連郡公的親骨肉都不放過。」

  姜夫人一臉詫異,「我何時要殺你滅口,那日我還將你送去莊子上將養,陪送了那麼些補品,你不要在這裡挑唆我們母子二人。」

  紅綃冷笑道:「那日你前腳送我走,後腳殺手就到了。我天大的臉面,怎生使得夫人請了那樣的高手。」

  蘇合聽出幾分意味,厲聲道:「紅綃,你與郡公府的恩怨與公主殿下何干?你為何潛入公主府。」

  「怎麼和公主沒有關係,她如果不是公主,又何至於要害我們母子一屍兩命? 我就是……」 她話音未落卻見一把劍正正穿過她的肩胛,劍柄上的勾連雲紋,是她擦拭慣了的,那握著劍的手,也曾握過她的手。

  她抬眼正正看著姜昭,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只有公主三年無嗣,駙馬才能納妾,我只不過想讓自己和孩子也有立錐之地……」

  姜昭刺向紅綃的那一劍迅疾如電,眾人來不及去攔,紅綃已經攤到在地,頓時驚呼聲一片,姜老夫人去奪姜昭的劍,力氣卻不如他大,趗了個踉蹌。

  姜昭收回劍:「一個渾話連天的奴婢,對公主不敬,貴人不要見怪。」

  趙衍三兩步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郡公何必如此。」

  姜昭此刻已經收了劍,原本在府外待命的兵士已經入了府,公主府內本就只有五六十個親衛,此刻已被團團圍住,其餘的幾百人昨日先駐紮在城外,怕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真兇未明,此刻才所有人都不得走脫,待我上書陛下,求請欽差,再議姜某護駕不力之罪罷。只是說來也奇,出了這等禍事,貴人這位貼身伺候的親近之人,竟是一滴眼淚也沒有,難道此事在你的意料之中。」

  蘇合只覺得寒意入骨:「郡公不必攀誣奴婢,陛下聖明,自有公斷。」

  姜昭命人將府內所有的人聚在一起,分為公主府和郡公府的兩撥,連蘇合也算在內,分別由十幾個兵士看守起來。

  眾人尚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一時間啼哭之聲不絕於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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