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哥，讓個道。

  江城，六月的一天，凌晨兩點。

  夜已深，城南的一條馬路上，此時已經見不到一個行人，除了路旁偶爾響起的幾聲蟲鳴便再無聲響，冷清的有些瘮人。

  「嘚嘚嘚……」

  一陣高跟鞋的敲擊聲突然打破了周圍的寧靜，一個行色匆匆的女人沿著人行道自南向北走了過來。

  這女人看上去二十歲左右，穿著一件白色的緊身襯衫和黑色短裙，一頭柔順的長髮如瀑布般垂在香肩上，肌膚如羊脂玉般白皙，鵝蛋臉上雖然只畫了一層薄薄的淡妝，但卻更加凸顯出五官的精緻美麗。

  她此時似乎很急，只顧埋頭走著，卻絲毫沒留意到在她身後十幾米的拐角處，在樹木陰影的掩護下，有一束陰翳的目光正死死的盯著她。

  從身材上看這是一個強壯的男人，光頭，戴著個大口罩，將一半臉遮擋得嚴嚴實實，兩隻眼睛像是黏在了那一雙不斷晃動的長腿上，喉結聳動間，不斷的咽著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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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頭壓下內心的躁動，小心翼翼的順著街邊的陰影慢慢跟了上去。

  突然，街邊的一條巷道口有黑影閃過，一個略顯瘦削的身影鬼鬼祟祟的走了出來，同樣戴著口罩，腦袋上還戴著一頂鴨舌帽，看不清相貌，肩上還背著個挎包，看上去鼓鼓囊囊的。

  「什麼人？」

  光頭立刻警惕的停了下來，右手瞬間掏出了一把十厘米長的彈簧刀。

  「我……」

  那人好像也是十分意外，上下打量了一下光頭，瞟見寒光閃爍的彈簧刀，似乎明白了什麼，沉聲說道：「這女人我盯了兩周了，兄弟給讓個道？」

  撞車了？光頭愣了一愣，盯著面前的人看了老半天，雖然看不清樣貌，但是從聲音上能聽出很年輕，隨即冷笑道：「你說讓就讓？你知道老子是誰嗎？」

  年輕人似乎被光頭的氣勢所懾，語氣軟了幾分，「大哥，賊不走空，我盯了這麼長時間，總不能讓我空手而回吧。」

  光頭皺了皺眉：「求財？」

  年輕人搖搖頭，猥瑣的笑了一聲，光頭嘴角頓時一挑，深深看了他一眼，心想原來是同道中人，不由得放下了幾分警惕。

  「看你這慫樣，沒想到膽兒還挺肥，知道被條子抓住什麼下場嗎？」

  年輕人瞟了一眼女人背影，咽了口唾沫，嘿嘿笑道：「就沖這身段，十年血賺，死刑不虧！」

  「口氣還不小！」光頭撇了撇嘴，不屑的冷哼一聲。

  回頭瞧見女人已經走遠，光頭不想再磨蹭下去，於是手中的彈簧刀一動，抵住了年輕人的胸口。

  「小子！老子也不跟你廢話，要命的就快滾！」

  「大哥，有話好說！」年輕人低頭看看，畏懼的說道：「行行……我走就是了。」

  「站住！」見年輕人說走就走，光頭突然眉頭一皺，一把按住了他的肩頭，透過衣服傳來一種陰冷的觸感，讓他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但見年輕人回頭，他也顧不得多想，壓低聲音問道。

  「你小子不會報警坑我吧？」

  年輕人猶豫了一下，似乎有些心虛，停頓了兩秒才連連擺手，表示自己不會。

  但是他越是這樣光頭疑心越重，眼中閃過一絲寒光，想了想冷笑著說道：「小子，別說老子不仗義，給你次機會，一會兒你去把風，等完事了賞你小子一口湯喝！」

  光頭也不是愣頭青，既然今天自己的好事被這小子撞見，以後總是個麻煩，要是這小子心裡不服轉頭就去報警，搞不好自己又得進宮。

  與其如此還不如乾脆把他也拖上，大小也能是個幫手，就算後面出事了也能把責任往他身上推。

  那年輕人當然猜不到光頭的想法，一聽這話連忙點頭，喜道：「沒問題，都聽大哥的！」

  光頭又看了他一眼，心中暗笑，但不再言語，順著牆根往前追去，年輕人也慌忙跟上。

  再往前走已經接近城郊，屬於新城區，雖然沒什麼人氣，但是為了以後的開發，綠化還是做得相當不錯。

  人行道邊就是寬達十幾米的綠化帶，交界處用一米高的灌木隔開，裡面全是移栽過來的大樹，即使是白天都濃蔭蔽日，更別提晚上了。

  光頭彎著腰，借著灌木的掩護在綠化帶裡面緊追了幾步，很快就趕了上去。

  回頭看了那年輕人一眼，年輕人會意，探出頭朝四周看了一圈，發現沒有一個行人，才縮回來對著光頭點了點頭。

  光頭咽了口唾沫，不再猶豫，緊趕幾步從灌木後面猛撲出去，左手一伸環抱住女人的肩膀，右手死死捂著她的嘴巴，用力往綠化帶裡面拖。

  女人好像被這突發情況嚇得不輕，雙腳不停的亂蹬，兩隻白色的高跟鞋被遠遠的甩了出去，揮舞著雙臂拼命想呼救，卻只能發出一陣低沉的嗚嗚聲。

  光頭身高力大，沒費什麼功夫就將女人拖進了綠化帶，按在地上，從褲兜里掏出彈簧刀，在她面前比劃了幾下。

  「不想死就別叫喚！」

  那女人的動作瞬間僵住，躺在地上，眼神驚恐，小聲哀求道。

  「大哥，錢都在包里，你拿去吧，別傷害我！」

  光頭不屑一笑，一巴掌將女人的小包扇開，兩隻眼睛肆無忌憚的上下游弋。

  「不……不要！」

  女人瞬間明白了面前這個男人想做什麼，拼命掙扎，奈何光頭力氣太大，根本掙脫不了。

  光頭呼吸粗重的回過頭，對著站在自己身後的年輕人急聲說道：「你去把風！等完事了換你!「

  「哦。」年輕人答應一聲，一邊轉過頭去，一邊從挎包里掏出一瓶二鍋頭。

  「你幹什麼？」光頭目光一縮。

  年輕人晃了晃手裡的酒瓶子，低聲說道：「第一次，有點緊張，壯壯膽。」

  「靠！原來是只軟腳蝦！」

  光頭暗罵一聲，剛一轉頭。

  「呯！」

  突然一聲巨響，光頭只覺得腦子一懵，一股熱流順著額頭流下，伸手一摸，一手的血。

  「你……」他緩緩回頭，看著站在身後的年輕人，剛說出一個字，就兩眼一翻，歪倒在了地上。

  年輕人將手裡的瓶頸丟開，拍了拍濺到身上的玻璃渣，看向躺在地上，明顯已經嚇呆了的女人。

  「愣著幹什麼，還不走？」

  那女人全身一抖，慌忙把裙子拉回原位，抬頭看向年輕人，雙腳在地上一陣亂蹬，手忙腳亂的向後退去。

  「你……你……別過來！」

  年輕人搖了搖頭，不再管她，走到光頭的身前蹲了下去，用身體擋住女人的目光，慢慢的俯下身去。

  女人睜大了眼，警惕的盯著年輕人的背影，突然發現他脖頸上的皮膚非常白，白得不正常，只看一眼就給人一種莫名心驚的感覺。

  他慢慢伏下身子，將臉龐貼近光頭的腦袋，在距離一掌的位置停下，深吸了口氣，一縷縷白氣頓時從光頭的七竅中飄出，透過口罩被他吸進體內。

  「呼……」

  良久，年輕人才慢慢吐出一口氣，皮膚以肉眼可見的迅速變得紅潤起來。

  他站起身，走了幾步，將落在地上的黑色小包撿起，扔在了女人身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報警吧。」

  女人一愣，抬頭看著年輕人帽檐下露出的一雙眼睛，隱約看到一抹幽光，再想仔細看時，年輕人似乎有所察覺，已經飛快的低下了頭。

  「報警。」

  年輕人又重複了一次，女人只得哆哆嗦嗦的掏出手機，顫抖著撥通了報警電話。

  而就在此時，周圍的路燈突然開始閃爍不定，一縷縷黑霧憑空出現，然後從四面八方迅速聚攏過來。

  年輕人原本輕鬆的神色頓時一變，沒有絲毫猶豫，轉身就跑。

  「哎！你等等！別……別留我一個人！」

  女人此時也明白眼前這年輕人雖然看上去有些古怪，但是並不像壞人，慌忙在身後大喊。

  但那年輕人頭也不回，就像根本沒聽到似的，身影閃爍間，飛快的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