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7章 真實的夢境

  他看著他家小姑娘日漸消瘦，看著她滿腔的熱血漸漸變冷，看著她一次次的把心掏出來給他們，卻被他們狠狠地踩在腳下踐踏。

  他看著蘇家一群豬狗不如的畜生對她下手，仿佛她不是他們的家人，而是他們的仇人，甚至比仇人還要狠，他們沒有人在乎她的心情，也沒有人在乎她的死活，他們在乎的只有蘇若婉，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討蘇若婉歡心。

  他看著蘇慕軒在車子上動手腳，他看著她開心的坐上了那輛車，嘴裡嘀咕著這是大哥送給她的第一份禮物。

  可她不知道，她嘴裡的大哥，是個不折不扣的惡棍，他送她車子，是想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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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子撞上護欄的瞬間，他擋在了她的面前，看著小姑娘被鮮血染紅的小臉，紅了眼，碎了心。

  她的腿壞了，再也沒辦法跳舞，每逢陰天下雨都是鑽心的疼，她卻沒有抱怨任何人，只覺的愧疚，是她不小心，撞壞了大哥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他看著蘇慕言偷偷給了一個人一瓶硫酸，那人鬼鬼祟祟的溜進了衛生間，在她所在的隔間裡直接澆下去。

  她毀了容，被人罵妖怪，醜八怪，所有人都遠離她，就像她是病原體，靠近了就會被感染一樣。

  她沒有怨恨任何人，只是怕自己這麼難看，出門給蘇家丟臉，開始把自己關在家裡，不去跟外界接觸。

  他看著蘇慕時自導自演，找了黑道上的人，綁架了她，挑斷了她的手筋，她從此之後，就只能靠著輪椅生活。

  所有的苦難，都降臨在了她的身上，她卻以為是意外，還在全心全意的為蘇家著想，還在幻想著蘇家的人總有一天，會看到她的好，會接受她。

  他看著坐在輪椅上的小姑娘，她微微垂著眸，手裡拿著筆，在畫畫，可是她的手已經不聽使喚了，畫出來的東西，都是扭曲的線條。

  她仰頭，透過陽台上巨大的玻璃窗，仰望夜空，仰望星星。

  他蹲在她的面前，他的手輕輕的搭在她的手上，靜靜的陪著她看星星，一切都美好而靜謐，只是胸口跳動的那顆心，痛到窒息。

  剛開始的時候，他會痛，會憤怒，會恨不得毀掉整個世界。

  漸漸地，他冷靜了下來，他要用自己的方式，陪著她走完這一段的人生旅程，不管是開心也好，痛苦也罷。

  他想告訴她，不怕，他一直都在。

  沒過多久，她生病了，很嚴重的病，白血病。

  他看著她日漸消瘦，他看著她在疼痛里苦苦掙扎，他看著她依舊保持著一顆溫柔的，溫暖的心，沒有去責怪任何人，怨恨任何人，所有的痛苦，都獨自承擔。

  那段時間，她喜歡一個人靜靜的看著天空出神，疼痛折磨的她吃不了東西，睡不了覺，即使睡了，也會在疼痛中被折磨醒過來。

  她在等，在等心裡最後的那一抹微薄的希望。

  終於，蘇若婉來了，也帶走了她最後的一點希望，蘇若婉把他們對她做的那些惡行，一件不落的全都告訴了她。

  他站在一邊，看到小姑娘笑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諷刺的，涼薄的笑容嘲弄到了骨子裡，低低的笑音，是對他們所有人的諷刺跟詛咒。

  他知道，她不是不知道，她只是不甘心，只是在自欺欺人，只是想要得到愛，得到溫暖，得到認同罷了，可最終，她還是什麼都沒有得到。

  這種痛苦到極致之後的心灰意冷，才是最傷人的。

  那之後，蘇家的人就再也沒有來過，小姑娘很平靜的度過了她人生中最後的時光，那麼平靜，平靜的讓人害怕，就像是一潭死水一般，再激不起一點的波瀾。

  兩人的目光，偶爾在空中觸碰的時候，他似乎能感覺到她眸子裡的溫柔，像是她能看到他，或者感覺到他似的，又仿佛那只是他的錯覺。

  她越來越喜歡說話了，她不再提蘇家，提起來的都是沈家人，沈長青，雲錦屏，沈棠，沈楓，記憶里所有美好的一切。

  小姑娘因為病情加重，身體越發的虛弱，看起來透明的仿佛隨時隨地都會隨風消逝一般，聲音卻越發的溫柔，不像是在自言自語，倒像是在跟他說話。

  他一直都在她身邊，陪著她痛，陪著她看天空，陪著她看星星，看月亮，他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兩天後。

  夜裡。

  她醒了過來，睜開了眼睛，很平靜的望向了他所在的方向，笑得溫柔，帶著幾分少有的俏皮：「謝謝你一直陪著我。」

  他雙眸倏然緊縮，走到她的病床前，就見她已經閉上了眼睛，安詳的閉上了眼睛，就好像是睡著了一般。

  「晞晞！」

  他一聲撕心裂肺的絕望呼喚。

  「哥哥，哥哥。」沈晞被嚇壞了，慌張的去搖晃他，拍他臉，捏他鼻子：「哥哥，我在這裡呢，我在這！」

  黎淵倏地睜開了眼睛，對上的就是小姑娘一雙滿含擔憂的清透雙眸，心跳在這一刻，好像停止了一般，時間在這一刻，也停了下來。

  沈晞奇怪的看著他：「哥哥，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黎淵沒說話，只是看著她，像是要把她給映刻入腦海里一般，溫柔的，深情的，心疼的眼神凝視著她。

  那個是夢嗎？

  那麼真實的夢境嗎？

  「哥哥。」沈晞輕輕拍了拍他的臉，看到他還沒有回過神來，問他：「你夢到我什麼了？」

  黎淵長臂一伸，直接就把小姑娘整個給圈進了懷裡，用力的箍住她，下巴抵在她的頭頂，呼吸著獨屬於她的溫暖的，馨香的氣息，一顆心總算是跟著跳動了起來。

  她還在，她還好好的。

  沈晞能清楚的感覺到他如雷的心跳聲，很紊亂，他的身子在抖，他在後怕，後怕什麼呢？他做的夢很可怕嗎？

  「讓我抱抱。」黎淵一聲低低的喟嘆，像是穿越了前世今生，從他嘴裡說出，從她耳里聽到。

  夢裡，他能看得到她，卻永遠都觸碰不到的感覺，他再也不想再嘗試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