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講述

  棋生根，蟬鳴劍。

  好一齣戲。

  陳風看到這，看著對面的那個風流公子店小二。

  「那麼……這是你贏了？我黑子，雖是巨海黑龍，無奈身縛鐵鏈，如同命運掙脫不得。」

  「你這白子，白魚化鯨，吞天飲月，輪迴之中，龍骨也只不過是食物，倒沒有饕餮之姿。」

  「所以說，棋子生根，花開花落的時候，你就已經贏了，這纖細的藤蔓長出，你是以靈魂作為代價。品嘗灰燼，眼球灰暗。」

  

  陳風口中緩緩說著。

  「呵，你倒是聰明無比。」

  這時，那個風流店小二公子，邊說著邊抬起手指，捏住了那枚白色棋子。

  將白子放進，棋盒裡面。

  奇異的是。

  這白色棋子放進那棋盒之中，那個棋盒竟變成了原本的那茶盞，裡面清湯茶水，熱氣騰騰。

  那個白衣素袍風流公子，店小二端起來，抿了一口。

  此刻，裡面哪有什麼白色鯉魚。

  不過，幾片嫩綠色的毛尖茶葉，沉底。

  「你這障眼法，倒是厲害。」

  陳風不得不讚嘆的說了一句。

  「這倒不算，我不是尋找長生之道的仙人，只是個玩些小把戲的妖獸，在你們街頭市井裡面，叫俗人。」

  「在我們世界裡，叫庸妖。」

  那個店小二公子，倒是一點都不違和陳風的話題，像是有自顧自說道。

  接著，眼睛看著不遠處那湖水，沿著自己坐著的這一個，鐵斧小島，水紋蕩漾。

  小舟，輕飄飄的在水面上。

  「我原本是個市井中的風流紈絝公子，浪跡於青樓美色之中，名滿天下的花魁，都與我臥榻紅帳，燭影晃動。」

  「直到那一天，出現了一個白衣女子，左右眼中，一隻如同隱藏一棵古樹，櫻紅色落花，血色，風流，浪漫，紛紛揚揚。」

  「一隻眼中，風雪漫天，落雪無聲。」

  「她的兩隻眼睛，如同兩個世界。」

  「我一發不可收拾，愛上了她，我甚至可以拋棄我的萬貫家財，與她一匹野馬，天地曠然，蒸米煮飯，耕織麻衣。」

  「她也羞澀溫柔，願意從我。」

  「可後來，就在那晚解衣寬袍，洞房花燭之時，我才發現，她是妖，是一隻皮毛艷麗的狐狸。。她苦苦跪在地上，淚流滿面，哀求我，向我解釋，不想失去我。」

  「她嬌弱可憐，只是個溫柔的姑娘，小女孩罷了。」

  「她不願意傷害我，希望我可以陪她尋找能變成人，或者讓我也長生之道，讓我無盡壽命。」

  「就那樣，可以廝守一輩子，她愛我，我能感受到她的絕望和痛苦。」

  「但，我貪生怕死，我滿心驚恐，裝作含情脈脈的答應安撫了她。她嬌軀溫暖，在我懷裡熟睡。」

  「第二天，我便找了個滿臉皺巴巴的老道士，他除妖確實有一手，但我也親眼看著她被剝皮抽筋……痛苦慘叫。在人形和狐影來回不斷變幻閃現。」

  那個風流公子店小二，口中緩緩講述著，滿臉麻木一樣，自顧自就那樣說著。

  「後來，她死了之後，我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卻再也忘不了她。」

  「當一個人死亡，你想起她的溫柔，她的善良，她俏皮的小女孩模樣，你才意識到，你再也見不到她了。，哪怕是一面都不可能。」

  「她只能存在於你的記憶之中，像是很遙遠那樣。」

  「我後來，清晰的記得，那個老道士對我說，世間縱有，長生之法，不過要遠離這個世間，不要怪我殘忍，這只是窩除妖這麼多年的本業。你給我碎銀，讓我換一口米粟粥食，。

  「我幫你辦事，解你性命之憂罷了。只有其中有沒有感情 ，或者溫柔的死法，已經不重要了。」

  「還有，最後一點，其實，你大可不用找我，我也大可不用來。甚至來了都是多餘。」

  「那隻狐狸，從來沒想過要害你。這隻妖，基本沒有攻擊性，殺不殺都無所謂。」

  「那個老道士，說完之後就赤腳喝著酒，有些瘋癲模樣，走了，他臨走前，將那張剝下來的狐狸皮給了我，說這東西，本來就該屬於我。」

  「老道士走了之後，我便後來，來到了這個紫雲客棧，這裡是妖物之國，我一直想，遇到她的轉世。我當了店小二。」

  「再失去她的那一刻，我才覺得，這世間的其他女子，是那麼無趣。無論是感覺還是身體。」

  「也曾想，沉淪風流，可那般無奈……後來就，我也做了妖。」

  那個風流公子店小二，緩緩，說完了，講述了他的那一段故事。

  「嘖。」

  陳風在聽完那個風流公子店小二，說完這些好似很遙遠，血淋淋卻又發生在眼前的事情之後，咂了咂嘴。

  「或許吧，在我們那邊，叫救贖。」

  自己看著那個店小二，他臉上帶著一抹遙遠的憂傷，說道。

  「救贖嗎……」

  那個店小二怔怔的，仿佛若有所思。

  陳風只是看著他，嘴角帶著不可言說的笑意。

  ……

  終於，過了好一會，湖面上泛起一圈漣漪。

  「那你自己承認你輸了，你該答應我那件事了吧。」

  過了好久，那個店小二公子，才開口說道，像是剛夢醒，回過神來。

  口中說著。

  「我說，你這不道義啊，剛才我還同情你，聽你說那個故事來著，你丫的轉頭，就跟我談買賣交易了。草，我陳風傻掉了。」

  陳風看著那個店小二笑了笑，看著自己之前那個棋盒，也變成了一盞熱氣騰騰的茶水。

  端起來喝了一口。

  味道甘美。

  眼前這個傢伙，似乎有些善意，可憐到帶著幾分可愛的味道。

  「呵，要不然，我怎麼能是半人半妖獸呢，何況在做人之前，還是你們口中的具有奸詐和禍害人家大黃花閨女的風流公子。」

  「雖然，現在是個店小二，總得是人生際遇嘛。」

  白衣風流公子店小二，在此刻也笑了，然後臉色緩緩認真了下來。

  「事情很簡單，可以說是一件，也可以，說是兩件。」

  「換劍，還有見我們紫雲客棧的老闆娘，她倒是很有興趣跟你聊聊。」

  店小二公子說到這，滿面春風的模樣，笑起來，和善跟個教書先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