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貞嬪歸來

  「你……你你不怕我拿了這地契轉眼就翻臉不認麼？」

  陸襄看著瞠目結舌的喬婧如，如櫻色般盈潤的雙唇輕輕揚起一抹淘氣的微笑：「不怕呀，我相信大嫂。」

  喬婧如被陸襄這濃烈的信任感驚的整個人都懵了，以前覺得陸襄高傲，如今再加一條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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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這任性的舉動，卻叫喬婧如的心裡跟盛夏的艷陽一般灼熱，自嫁進陸府，她終始覺得自己無法融入進來，陸朝在家的次數又少，更是叫她心裡空蕩蕩的。

  可陸襄今日卻叫她感受到了親人的溫暖。

  不是爭鋒相對，不是兩看相厭，而是絕對的信任。

  那她，定不辜負陸襄這份信任。

  喬婧如收起思緒，將地契疊巴疊巴貼身收好，考慮這兩日回趟娘家。

  「你一會還有事麼？」

  陸襄搖頭：「沒事。」

  「你繡技超群，等會教教我。」喬婧如說道。

  「好啊，只要大嫂不嫌棄我手糙。」陸襄笑道。

  喬婧如：「……」你那繡工都叫手糙，那我這個叫什麼，手殘？

  上次陸襄送給她的荷包，上面的刺繡簡直巧奪天工，喬家大哥這些年經商走南闖北，給喬婧如帶回了不少好東西，可她長這麼大還從未見過比陸襄更精湛的繡技。

  ……

  晚霞壯麗，大片大片的暗紅色斑彩光斕，如神筆揮灑天邊，徐徐描繪著漸漸暗下的天際。

  杜總管匆匆的跑到福元堂，額頭汗水滴滴落下，臉上的笑容燦爛的像是一朵盛開的菊花，大咧的嘴露出紅紅的牙齦，一雙本就不大的眼睛此刻更是笑眯成了一條縫。

  「老夫人，老夫人……」

  歡快的嗓音高亢的傳進屋裡，老夫人端著茶杯的手一抖：「什麼事啊？杜總管可不像這麼沒規矩的人。」

  溫媽媽替她擦掉手上的茶漬，笑道：「這麼高興，怕是有什麼喜事了，難道老爺升官了？」

  「佑平的調令早就收到了，皇上就算要給她升官，也得等他去了京城。」老夫人失笑的看著溫媽媽一眼，道。

  說話間，就見杜總管進來了，行了個極為敷衍的禮，他道：「老夫人，貞嬪娘娘歸鄉探親，已行至江城。」

  哐啷……

  老夫人霍然起身，手裡的茶杯摔在地上裂成碎片，激動的身子都微微顫抖了起來。

  「你說真的？」

  明知杜總管不敢拿這樣的大事來開玩笑，老夫人不是不可置信的問。

  杜總管忙不跌的點頭：「當真，娘娘身邊的素微姑姑提前來通傳了，馬上就到福元堂，奴才因為高興，所以先來給老夫人道喜了。」

  溫媽媽聞言，立即起身朝外面走去，才跨出屋門，便見素微進了福元堂的院子。

  「老夫人，真的是素微。」

  老夫人身子輕輕一晃，只覺得胸口酸脹，呼吸間帶著一股辛辣的歡喜。

  七年了……

  對女兒的思念在聽到她即將回來的這一瞬間如洪水一般奔涌咆哮。

  素微大步走進屋裡，看到老夫人也不由得喜極而泣，跪下給她磕了個頭：「奴婢見過老夫人，老夫人萬福金安。」

  「快起來快起來。」老夫人親自將素微扶起：「你是娘娘身邊的大宮女，身有品階，哪裡能給我行禮。」

  她的兒子雖然是知府，可她一個老婆子卻身無品階，若真嚴格來算，她理應該給素微行禮了。

  素微就著老夫人的手站起，扶著她的雙手哭笑不得：「老夫這是要折煞死奴婢麼，奴婢是娘娘的奴才，也是陸府的奴才。」她是跟著貞嬪入宮的，看著貞嬪從小小的答應一路走到嬪位，掌一宮主位，她也由一個卑微的小宮女成長為延禧宮的大宮女。

  聽到素微這話，老夫人心中更是感慨萬千。

  「一路奔波累壞了吧，溫媽媽，快上茶。」老夫人拉著素微坐下，哪怕只是女兒身邊的宮女，老夫人也有一肚子的話問題要問。

  溫媽媽笑著抹了抹眼淚：「早吩咐碧珠準備了。」

  說著，就見碧珠雙手端著茶恭敬的遞到素微面前。

  溫媽媽知道老夫人有許多話要跟素微說，於是便帶著眾人退了出去，關上房門。

  「娘娘回來可是件大事，奴才也得趕緊去前院安排起來，可不能叫娘娘失了體面。」杜總管道。

  溫媽媽笑著道：「正是，快去吧，消息來的這樣突然，可有的忙呢。」

  「忙也是叫人高興的。」杜總管笑的見牙不見眼，說完便樂顛顛的走了。

  屋裡，老夫人沉默了許久，明明想問的很多，可到了嘴邊卻又不知從何開口。

  素微也不著急，就這麼靜靜的任老夫人拉著。

  良久，才聽老夫人顫抖的聲音響起：「皇上怎麼突然恩准娘娘回來探親呢？」她想問貞嬪這些年在宮裡過的好不好，如果自己這麼問，素微定會回答過的很好，每回來信，女兒都是報喜不報憂，可老夫人深知可能會好，在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後宮，最不容易的就是好好活著。

  素微面上帶著淺笑，神色格外溫柔靜諡，烏髮如雲，眼眸如星：「就這是皇上對娘娘的寵愛了，陛下微服私訪下江南，想到咱們娘娘出自陽寧城，於是便決定帶上娘娘一起，更恩准娘娘可以回府小住，這旨意一下，後宮那些妃嬪們的嫉妒差點沒把咱們娘娘給淹了。」

  正因如此，貞嬪在後宮一時風頭大盛，所有人都在猜這一次隨皇上下江南回宮後，娘娘是否又要進位了。

  主子得寵，他們當奴才的也跟著風光，素微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滿是驕傲之色。

  老夫人亦是抑制不住心裡的激動，喜不勝收：「皇恩浩蕩，皇恩浩蕩啊。」

  入了宮的女人，哪怕爬到了妃位，一生也沒有幾次能回娘家的機會。

  女兒能在嬪位上就得皇上如此寵愛，老夫人欣喜若狂。

  「皇上要來陽寧城嗎？」

  素微搖搖頭：「皇上在江城，因是微服私訪，知曉的人不多，恐怕當地官員也不會一一知會。」畢竟知道的人一多，可就算不上微服私訪了，有些人窮其一生都無法面見聖顏，若是知道皇上來了，還不削尖了腦袋往御前湊，那可就不得消停了，跟皇上的初衷相違背。

  老夫人明白素微的意思：「好，好，那咱們也切莫高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