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你倒是機靈

  陸襄淺淺一笑：「我久居閨中，並不認識秦小姐，只是大家都說秦都督的小女兒貌若天仙，許多人都畫了秦小姐的畫像，我也有幸見過。」秦家權勢頗大，並非陸家能比的，她不怕陸明珠惹惱秦書嫣，只是不希望被連累。

  陸家毀了陸襄不心疼，可她不忍心讓祖母傷心難過。

  秦書嫣被這一通馬屁拍得身心舒暢，給了陸襄一個好臉色：「你倒是機靈，是哪家小姐？」

  「家父陽寧知府。」

  「喔……」秦書嫣拖著長長的尾音，意味分明的看了陸明珠一眼：「一家的。」

  「家中庶妹，讓秦小姐見笑了。」陸襄道。

  

  秦書嫣聞言，看著陸明珠的目光越發的不屑，庶女庶子什麼的最討人厭了。

  陸明珠早在聽到「凌都督的小女兒」幾個字時嚇的臉色蒼白，別說秦書嫣看她的目光不屑，這會就算秦書嫣一耳光扇上來，她都不敢還手。

  「秦小姐，對……對不起。」陸明珠抖著嘴唇道歉。

  秦書嫣冷嗤了一聲，看著陸襄道：「行，今天看在你的面子上，本小姐放她一馬。」

  好歹在寺里，鬧大了對她的形象也無益，等下次呢，定要叫這小賤人好看。

  敢跟她爭。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秦書嫣說完，回頭將自己抽到的簽拍在了桌子上：「師父，現在可以給我解簽了嗎？」

  「施主稍等。」和尚朝陸襄投去感激的一笑，接過秦書嫣的簽。

  這姑娘解了他的為難，真是個大善人。

  陸襄轉身離開，陸明珠低頭咬了咬唇，跟在陸襄身後出去了，陸玥跟陸巧也連忙追了上去。

  「三姐，你認識秦小姐嗎？」陸巧一臉天真的問陸襄。

  陸襄看著年幼的六妹，神色莫名，眼前這張無辜的小臉不由得同上輩子刻薄自私的陸巧重疊在一起。

  究竟是時間改變了一個人性格，還是陸巧本性如此，只是從小就學會了隱藏？

  而作為她生母的林姨娘，又是否真如大家所見到的那般膽小怕事？

  「不認識，見過畫像而已。」陸襄淡淡的說道。

  上輩子她的死跟陸玥及陸巧都沒有關係，可在她落魄之際，這兩人為了捧陸明珠的腳而對她落井下石，註定了這輩子她不會同她們友好相處。

  陸巧碰了個冷釘子，表情有些委屈。

  陸玥將她拉到一旁，低聲訓道：「你不知道她是什麼性子啊，上趕著去貼冷臉。」找虐麼不是。

  陸明珠跟秦書嫣起爭執的事情，陸襄跟老夫人說了一下。

  「都是柳氏沒有教好孩子，還沒上族譜呢就開始擺知府小姐的架子。你爹真是鬼迷了心竅，就這樣的眼見也想當主母。」老夫人雖然對陸明珠的行為不滿意，但對於陸家的孩子或多或少還是包容的，只會覺得柳氏作為母親不會教導。

  「祖母別生氣，秦小姐雖然傲慢，但也不是不講理的人，這次的事既然過了就不會再揪著不放，以後我們避開些就是。」陸襄寬慰道。

  老夫人欣慰的拍拍她：「到也不用刻意避著，秦家雖然在京城權勢大，但你姑姑是皇上嬪妃，秦家也不敢輕易得罪我們，咱們只要行得正，也不用怕他們，總不能以後真被人騎到頭上還要退讓一步，那不是謙讓而是傻。」

  她不喜歡小輩去惹事挑釁，但也不能一味的忍讓叫人欺負。

  而這中間的度，就要她們自己去領悟了。

  陸襄乖乖的聽著，笑著點頭：「知道了祖母。」

  「今天再住一晚，咱們明早回府，再不回去就要耽擱你母親的法事了。」老夫人笑道。

  陸襄點頭：「恩。」

  夕陽西斜，天邊橘紅色的晚霞染透了半邊天。

  屋外忽然響起陸明珠的聲音：「四妹，四妹在嗎？」

  陸襄正在洗手的動作驀地一頓，不知想到了什麼，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弧度，看得霧月一頭霧水，對陸明珠更是滿滿的嫌棄：「她來做什麼？」

  「去看看。」陸襄說，自己則細細的往洗乾淨的手上抹玫瑰膏。

  「是，小姐。」

  霧月走到門口，看到陸明珠那張笑意盈盈的臉時，一雙漆黑如墨的眼底頓時湧起陰霾之色，只是礙於她的身份並沒有表露在臉上，行禮道：「明珠小姐，不知有何事？」

  「我找四妹說說話。」陸明珠溫和的說道，嬌好的容顏略施粉黛，粉色的衣裙隨風飄揚，俏麗動人。

  霧月忍不住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誰是你四妹。

  我家小姐排行三，堂堂陸家嫡出三小姐，老爺都還沒有重新定排名，就你一口一個四妹叫的歡，四小姐跟五小姐都沒改口呢。

  陸明珠說完，也不等霧月請她進去，便提起裙擺逕自往裡走。

  「好香呀，四妹用的什麼膏脂，回頭我也用這個試試。」陸明珠在桌邊坐下，笑著道。

  陸襄微笑的看著她，笑容不達眼底，如果一直盯著看，就會發現她眼底深處有一團洶湧的漩渦，恨不得將陸明珠吞噬。

  多貪婪，陸明珠想要她所擁有的一切東西，就連抹手的香膏都想要。

  可笑前世她蠢兮兮的以為陸明珠是這在投其所好，因為想要親近她，所以跟著她的喜好走。

  陸明珠見陸襄但笑不語，表情訕訕，很快又調整好自己的情緒。

  她指著丫環畫眉手中的紫檀木盒子，羞澀的開口：「這支紅寶石攢珠四蝶珍珠流蘇簪是父親前幾日送我的，我一拿到手就覺得跟四妹相配，可惜你隨祖母來了華安寺一直未曾相贈，這次前來我就帶著了，還請四妹你不要嫌棄。」

  陸襄看著眼前熟悉的簪子，忽然笑了，笑的胸腔震動。

  艷若桃李的容貌，笑起來美的不似人間煙火，可陸明珠看著這樣的笑顏不知為何猛的生出一絲恐懼，陸襄響在她耳邊的笑聲也仿佛是一道魔音想要將她拉入萬丈深淵。

  陸明珠如墜冰窖，通體發寒。

  「你……你笑什麼？」一開口，她發現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

  為什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