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江湖有他，不錯

  故事中許燕陽天賦異稟，不……在武道一途應該說是天縱奇才。

  只是人太單純了些。

  江湖畢竟是江湖，路遙道也滑，多少老油條都翻了船，更何況十七歲，只知道琢磨練武的許燕陽。

  所以殘忍的江湖人，就給被花花世界迷亂了眼睛的許燕陽上了人生第一課。

  在街邊吃茶時，不僅被人騙光了全部錢財，還被綁到了破敗的寺廟中，意圖殺人滅口。

  「只見那賊人劍身閃爍著明滅的燭火，猙獰大笑中揮劍一斬，只聽那咔嚓一聲——」

  目盲說書人說到這居然停住了，掀起茶蓋杯抿了口茶水，還嘖嘖了兩聲。

  

  「……」

  場下的聽眾都要罵街了，正聽的興起呢，怎麼就停了。

  然後呢，然後怎麼著了啊，許燕陽死沒死？那咔擦是人頭掉了，還是發生了什麼變故？

  阮棠期待無比的盯著說書老先生。

  而徐來小聲道：「沒死。」

  阮棠訝異看來，她壓低聲音道：「你怎麼知道？」

  「我以前有個朋友，就因為劇透被天雷劈死了。」

  徐來也喝了口茶水：「所以我不能說啊。」

  阮棠：「……」

  她才不相信徐來真的知道這故事呢。

  至於那劇透的朋友……恐怕是無中生友，說不定被雷劈的就是徐來自己。

  好在這時候。

  目盲說書人繼續了說書：「在那千鈞一髮之際，咔擦聲響起，只見本該砍掉許燕陽頭顱的長劍，竟被一柄飛刀彈飛了！

  眾人扭頭看去，寺廟之外站著一位白衣小生，五官標緻，皮膚白嫩。」

  「賊人們大喊著『小白臉別自尋死路』，然後這位俠客的飛刀接連飛出，一刀殺一人！」

  目盲說書人慢悠悠繼續講書。

  被救後的許燕陽與救命恩人一同遊歷江湖。

  只是臨分別之時，神經大條心思單純的許燕陽，都不知道他這位『知己盧雪』是一位女人。

  還是盧雪摘了髮簪，讓長髮及腰。

  她站在一片盛開著的桃林中，憧憬著說她將來肯定會成為江湖第一高手的夫人，這段路途遇到許燕陽很開心。

  許燕陽說等我天下第一，我來娶你。

  說完轉身就走，卻連盧雪家裡住在哪都沒問。

  從這一天。

  江湖上多了個用刀的瘋子，說自己要成為天下第一。

  後來的後來。

  許燕陽用了五年時間成了江湖第二高手，除了那位殺人無數的魔教教主與其夫人，江湖再無敵手。

  於是他持刀去了鹿遠山。

  在一場昏天暗地的大戰過後，魔教教主盧游明夫婦死在許燕陽的刀下。

  傾盆大雨中，許燕陽成為了江湖第一。

  可他最終還是輸了，輸的一敗塗地。

  因為盧雪就站在門邊，淚如雨下，哭花了剛擦的胭脂。

  聽聞許燕陽去了鹿遠山，她本以為是來提親的，於是顛簸了一千里路趕回來。

  還特意穿了初遇時的那件白色長衫，在馬車內梳了紅妝，卻沒想到親眼看著父母死在了心上人的刀下，她抱著父母的屍體哭著說對不起。

  「許燕陽沉默的站在雨中，持刀的手微微顫抖，那句『我來娶你了』終究沒能說出口。」

  目盲說書人嘆息道：「一天後，魔教教主之女揮劍自刎於鹿遠山山頂。

  許燕陽將盧氏一家三口埋於一片桃林中，他便失蹤了，從此江湖上少了這位刀聖的影蹤。」

  「再後來桃花年年盛開，只是穿著白衣的女子卻再也沒出現過。」

  「啪！」

  醒木一拍，目盲說書人便講完了故事。

  唯有台下人還沉浸於故事之中，有對江湖的無奈，也有對盧雪的心疼。

  徐來微微皺眉。

  因為這目盲說書人沒說全——

  那位失蹤的刀聖在蜀山為後世留下了一座天榜。

  被尊為華國第一武宗！

  也是由許燕陽親手開啟了未來華國武道三百年的輝煌。

  阮棠眼睛紅紅的，不斷抹著眼角：「徐來，許燕陽就不該入江湖。」

  「江湖有他，不錯。」徐來回道。

  目盲說書人『看』了徐來一眼，笑呵呵道：「的確是不錯，一人一刀斬殺異人十數萬，隻身守在域外孤城中，庇佑了天下一百載，那長安城至今未破，是我華國之幸啊。」

  「庇佑天下一百載是什麼意思。」

  「域外在哪，長安是現在的安西嗎？」

  「你這講了三個小時，講完給我來了句異人，異人是哪國人！」

  「……」

  觀眾們好奇心都被勾起來了，連連發問，他們隱約猜測到，許燕陽的故事似乎才剛剛開始。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目盲說書人繼續笑呵呵著。

  「哇，你這糟老頭子，次次下回分解，次次開新坑，管挖不管埋，以後不來了！」

  一個中年男子惱道，說著說了至少十遍以上的話，其他人紛紛附和。

  只是每次當從收銀員小姑娘這得到說書人又來講書的消息後，還是會屁顛屁顛的趕來。

  這老頭。

  說的書真是讓人著迷，除了原諒他，還能怎麼辦呢。

  扔下喝茶錢，一群人紛紛散開，茶樓瞬間沒了生意，阮棠也起身。

  等與徐來走到門邊時，那目盲說書人忽然開口道：「這江湖有許燕陽不錯，這華國有你……如何？」

  「嗯？？」

  阮棠左右看了看，除了那個臉上長著雀斑，正在打掃衛生的收銀員小姑娘，場中就剩下了她與徐來。

  「在跟我們說話嗎？」

  阮棠看相徐來，而徐來頭也不回，輕聲呢喃道：「可能是吧，許燕陽能守一城一百載，我守華國……萬載！」

  目盲說書人面無表情。

  「走了老婆。」徐來道。

  「還萬年，你能活到那時候嗎。」阮棠撇嘴。

  「當然能，我還要愛你一萬年呢，不對……百萬年。」

  「住、住口！」

  阮棠羞憤，大庭廣眾說這些，太羞恥了吧。

  「愛你百萬年，深情永不變……」徐來哼哼了起來。

  阮棠紅著臉要去打徐來，只是徐來的速度不快也不慢，總是剛好快阮棠那麼一步。

  尤其是在阮棠體力不支時，徐來還會停下腳步鼓勵她兩句，這給阮棠恨的牙根痒痒。

  而茶樓中。

  目盲老先生輕聲道：「未，你說真的有人能活萬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