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急轉

  用武力「打發」走礙眼的人，丁嬌與鄧老闆重新坐下來商談。

  「我就不與你兜圈子了，你家酒樓的情形，心儀都與我說過，這樣吧，我開個價，你要覺得合適，咱們就拍板定下來。」

  丁嬌強勢地將自己的意思說了，就目光灼灼地盯著鄧老闆。

  鄧老闆苦笑一聲，道：「丁掌柜是個爽快人，我也不怕你笑話，我確實是打著女兒嫁妝的名號賣酒樓，可你也瞧見了，我鋪子裡這些大佛實在是不好送，今天是他們跳出來鬧事，到了明天，怕是我家老娘就要拿著拐杖打上門了。」

  丁嬌想了想，道：「若是我將鋪子買下來，人也留下來，你看如何？」

  「真的？」鄧老闆站了起來，盯著丁嬌的眼睛道，「我們簽契約的時候，你能加上這一條？」

  若是人留下，他就有藉口應對家裡那些難纏的親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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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也留了，不耽擱你們賺工錢養家，總不能不讓我嫁女兒吧。

  鄧老闆越想越覺得好，恨不得現在就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將手裡的爛攤子扔出去。

  丁嬌見他喜形於色的模樣，也暗暗歡喜。看樣子，這筆買賣成了。她很肯定地點頭回應道：「我能！」

  鄧老闆樂得幾乎要跳起來。他摸著下巴嘿嘿笑：「那好，我找到了合眼緣的。你能開多少價錢？」

  丁嬌伸出一個手掌，鄧老闆一臉肉痛。

  「四百兩？我的親姑奶奶啊，你出去問問，縣城的鋪子是個什麼行情，我最少，最少要五百五十兩。」

  丁嬌自是不肯，兩人一番討價還價，最終以四百七十八兩成交。

  皆大歡喜。

  丁嬌樂呵呵起身：「您請個中人把契書寫好，三日後我來找你辦事。」

  「行，我就等你三日，遲則生變。」

  丁嬌又嘀嘀咕咕與鄧心儀說了一會話，這才心滿意足地回去客棧告訴易明之好消息。

  哪知到了他屋子撲了個空，問店小二也不知道他的下落。等了一個時辰都沒見人影，丁嬌再也等不下去，讓店小二幫忙留了一句話，當即就雇了馬車回鎮上去了。

  她沒有回家，先去了徐府，徐管家還是那句話「老爺出遠門還未回來」。

  丁嬌失望至極，還要問徐管家話，就聽身後有熟悉的聲音傳來。

  「我道是誰，原來是我們家了不起的丁掌柜啊，你來徐家做什麼？」

  丁嬌回頭一看，正是許久未見面的劉芝香與盧有鳳母子倆。

  劉芝香穿著一身簇新的衣裙，那身肥肉似乎又膨脹了不少，在橙紅的布料中叫囂著要破布而出。

  盧有鳳雖穿金戴銀，可瞧著消瘦了不少，眼眶底下甚至有一圈烏青。

  「原來是舅母與表妹啊，」丁嬌笑盈盈打招呼，「我倒不是來找你們二位的。」

  「你找我家老爺。」盧有鳳極肯定地說，「這我都知道，你不用再來了。」

  丁嬌挑眉看她：「表妹好大的威風，竟然能替代徐老爺說話了，嘖嘖，我也算是長見識了。」

  「你知道個屁，」一旁的劉芝香得意洋洋地道，「我家鳳兒懷了他老徐家的種，女婿是要什麼給什麼，沒有不答應的。」

  沒想到徐員外寶刀不老啊。

  丁嬌看向盧有鳳這隻揣著金蛋的小母雞，後者就驕傲地朝丁嬌揚揚下巴，一臉我很厲害我是大功臣我懷了兒子羨慕死你。

  丁嬌差點笑出聲。

  果然是……厲害。

  她強忍住笑道：「恭喜表妹。原來你有了身子，真是了不起。」

  盧有鳳矜持地點頭，訴苦般道：「表姐你是不知道，壞了身子的女人胃口古怪，脾氣也古怪的很……」

  她絮絮叨叨與丁嬌說著懷孕的不容易，仿佛丁嬌是她關係極好的閨中密友。

  丁嬌忍耐著聽著，等盧有鳳說累了歇氣的功夫，劉芝香又開始炫耀女婿對女兒有多體貼多好。

  母子兩足足說了小半個時辰，丁嬌幾乎都要佩服自己的耐性了。

  算了算了，孕婦嘛！

  她暗暗安慰自己，茶都喝了三盞，見兩人還要繼續說，急忙打斷道：「舅母表妹，以後有時間我們再來敘舊，今天我就不打擾了。」

  盧有鳳意猶未盡，總算收了話音。她對丁嬌道：「我方才可不是與表姐開玩笑，我家老爺很忙，不是在外頭談生意就是在家陪我，他沒空見表姐。表姐要是有什麼事要幫忙的，可以與我說。」

  丁嬌就看向一旁的徐管事。

  徐管事滿臉尷尬，卻也不敢反駁。

  到了此時，丁嬌哪裡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她壓下心底的不快，死死盯著盧有鳳道：「你確定不讓我見徐員外？」

  盧有鳳捂著嘴笑：「瞧表姐說的，先不說我家老爺沒空閒功夫見你，你一個女子，也不好見我家老爺不是。」

  「你是不是沒銀子了？我聽人說你家那鋪子都關門好些日子了，誒呀，生意不好做吧，要不這樣，我幫你問問徐家還缺不缺下人，你跟你師父還有那個姓易的小子一起來，小石頭就太小了，不算工錢，看在她叫我一聲姨的份上，給他口飯吃好了……」

  丁嬌抱胸看她，突然插話道：「表姐，你剛才的樣子真不好看，像是青樓里專拉嫖客的，嘖。」

  「你——」盧有鳳炫耀不成反被丁嬌譏諷，氣得全身發抖。

  劉芝香忙給女兒順氣，勸她道：「鳳兒，你莫要中了她的計，氣壞了孩子可不得了。」

  又指著丁嬌破口大罵：「我看你能得意到幾時，等你那破鋪子關門了，莫要討飯到徐家門口來。」

  「就是，」盧有鳳緩過氣來，對徐管事道，「徐管家，你可看清楚了，就是這個女人，她要是敢冒充我盧家的親戚上門討要銀子，你就給我用大棒子打出去，聽到沒有？」

  徐管事頭也不敢抬，只唯唯應諾。

  丁嬌氣得頭頂冒煙，卻不好與一個孕婦動手，至於徐管事，她也不想與人撕破臉皮，只當場踹了一把凳子甩袖而出。

  落日的餘暉傾斜而下，透過樹木間隙打在她臉上，留下層層陰影，這陰影也落在她心間。

  回了家，丁嬌又將帳本核了一遍，從空間裡扒拉出所有的銀兩，算上秦三娘與易明之的錢，湊來湊去，還差了一百多兩。

  「要不，我們接著開張做生意算了。」魯大娘勸她，「前兩天芸香樓不知怎的，不再做虧本賺吆喝的買賣了，我看其餘幾家都已經開始正常做生意。」

  昏暗的燭火在夜風的吹拂下跳躍，映照出丁嬌晦暗的臉。

  「不行，九十九步都走了，不能輸在最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