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三娘的往事

  「我很喜歡那人，他聰明能幹，也能吃苦，我跟著他走遍了天南地北，後來，我們有了孩子就安定下來。我負責上灶，他在前頭招呼客人，我們從街邊的一個小攤位做到後來州郡的大酒樓，生意越做越好，女兒也一日日大了，我開始想爹娘。」

  「我偷偷跑了回去，卻只看到一片廢墟，原來我爹娘日日外出尋我不著，我爹就染上了酒癮，一日夜裡他喝醉酒打翻了燭台，與我娘活活燒死在家中。」

  秦三娘眼角濕潤，慢慢陷入了痛苦的回憶中。

  「後來呢？」丁嬌忍不住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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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我給爹娘磕過頭就回去見他與孩子，」秦三娘說到這，咬牙切齒道，「竟然撞見他與別的女人廝混，我一氣之下，什麼都沒拿就跑了。」

  「什麼都沒帶？沒帶走孩子？銀子也沒拿？」

  「沒有。我當時恨自己不肖連累爹娘至死，又恨他背信棄義，什麼都沒要就出走了。」

  「真傻！」丁嬌感嘆。

  留下大好基業給狗男女，要換做是她，先閹了渣男，再卷上所有家當，帶上女兒重新開始過日子。

  「是，我是傻，」秦三娘道，「我不知恨過多少次，當年為何沒帶上女兒一起走，我，我對不起她。」

  兩人在後悔的事上顯然有所偏差，丁嬌也懶得與她爭辯，極肯定地道：「當年那個男人就是陶老闆，陶然是你們的女兒吧。」

  秦三娘點頭：「我出走後就回了老家，從給人當打雜當廚娘，一步步攢錢開了好味樓，芸香樓卻是越做越大，分店都開到了通然鎮。」

  「陶老闆故意的？」丁嬌深覺自己的猜測沒錯。

  「不知，不過芸香樓一直與好味樓較勁。」秦三娘實事求是，「芸香樓雖然開到了通然鎮，我一直沒見過他。」

  「所以，上回縣城的比賽也是為了與陶老闆鬥法？」

  「我知道芸香樓也有人去，為了一口氣，特意請了你。可我沒料到然兒會摻和進來，她很小的時候就跟著賀大師在京城，我不知道她回來了。」

  說起女兒，秦三娘滿臉溫柔，她沖丁嬌歉意一笑：「我自知廚藝上頭她不如你，她爹又來勸我自動退出，她打小就好強，我怕她在人前敗給你受不住打擊，所以——」

  「所以你先勸我，見勸不動我，乾脆釜底抽薪，讓我比賽沒有食材，」丁嬌接過她的話，感嘆道，「有些人你嫉妒也沒有辦法，人家贏在起跑線上。」

  秦三娘一臉尷尬，再次向丁嬌道歉。

  丁嬌揚眉一笑：「不過，我也是這樣，生來就比別人好看，別人氣也氣不過來。」

  秦三娘被她的厚臉皮逗樂了，抿著嘴笑，好一會她才正色道：「然兒是然兒，她爹是她爹，這回既然涉及到生意上的事，我有分寸。」

  丁嬌見她神色堅定，狗腿地豎起大拇指：「果然是我認識的三娘，這樣的負心漢，咱們做女人的絕不能心軟。」

  「是這樣，我打算聯合鎮上所有的酒樓食鋪干一票大的。他芸香樓不是要搞價格戰逼死我們嘛，那好，我們幾家坐在一起商量商量。」

  「每家挑出六七道菜作戰鬥的菜，他芸香樓賣多少，我們就在他們的價格上再便宜兩文錢，我們幾家對抗他一家，看誰先支撐不下去……」

  丁嬌將自己的想法與秦三娘一一細說，後者邊聽邊思索，忽然道：「嬌娘，你覺得這樣能擊垮芸香樓？」

  「試試才知道。」丁嬌挑眉道，「總比大家一起等死的強。」

  她沒說的是，聯合幾家不過是前鋒，她打算再推出新菜式，再加上自家地里的菜即將有一大波成熟，她堅信只要不是舌頭壞死，食客們知道如何選擇。

  秦三娘沉默了，許久才道：「嬌娘，然後呢？」

  什麼然後？

  丁嬌莫名地看著她。

  「然後我就贏了啊，我出了一口惡氣。」

  而且，她還有別的噁心招數招呼陶老闆。

  「你贏了，芸香樓停止惡意低價，然後我們陶然鎮的吃食鋪子該怎麼恢復原價，日後如何經營？」

  那就是他們的事了，光想得好處，不付出一點代價怎麼成。

  丁嬌暗自腹誹，嘴上卻道：「這有什麼的，不就是與往常一樣開張就是，咱們都漲價了，還沒人去吃了？！」

  「要是有誰家為了彌補這些日子的虧損，繼續賣比同行低的價錢呢？」秦三娘緊追不捨。

  說來道去，就是覺得她擾亂了市場唄。

  可做生意本來就是這樣，有利可圖之時，大家可以團結在一起，無利可圖的時候，自然是各管各家。

  眼看秦三娘還要說話，丁嬌忙打斷她道：「這麼說，三娘已經有更好的辦法了，不如說給我聽聽。」

  秦三娘點頭贊同：「我有一個建議。」

  丁嬌示意她有話直說。

  秦三娘似乎有些猶豫，在她再三催促下才道：「這回之事都是因為嬌娘家的鋪子而起，若是嬌娘家的食鋪能主動認輸，想來芸香樓不會再發瘋。」

  「三娘的意思是要我犧牲自己保全大家？」丁嬌揚眉。

  「這其實是最簡單的法子，有間食鋪要是關門，芸香樓就不會再動作。」秦三娘道。

  「呵，先不說我有沒有這麼高尚，三娘何以肯定芸香樓的目的只是我？」丁嬌一字一句說著，忽然道，「哦，我知道了，三娘見過陶老闆了，或者，如今鎮上的吃食鋪子都知道我有間食鋪得罪了芸香樓，所以才連累他們受無妄之災？」

  秦三娘沒說話，算是默認。

  丁嬌臉上的笑意淡了，原來人家比她先一步動作，早就形成逼宮的局勢。

  她要如何翻盤？真就這麼被人吃死了？

  硬碰硬肯定不行，她的實力還不夠。或者，走曲線？

  她想到在縣城比賽時，馮老說有麻煩事可以找他的人。她或許——

  丁嬌的心思飛快地運轉起來。

  「嬌娘，此事，你還有一個好法子。」秦三娘忽然道。

  「哦？」丁嬌抬眼看她，「三娘不妨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