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風口的豬

  「誒，縣城的東西果然比鎮上好，要不是不方便帶走，我還想再多買幾匹。」丁嬌顯得意猶未盡。

  易明之動了動嘴唇，終是忍不住問道：「這麼喜歡逛街？」

  丁嬌斜眼：「自然。哪個女人不喜歡逛街，你要耐心點。」

  易明之受教點頭。

  丁嬌也很滿意，暖男什麼的，都是調教出來的。

  她決定將易明之打造成二十四孝國民老公。

  丁嬌越想越美，溜溜噠噠恨不得原地蹦噠起來。這時，易明之忽然湊近她道：「別回頭，繼續往前走。」

  丁嬌身子一僵，臉上的笑也生硬起來。

  她壓低聲音湊近易明之問道：「怎麼了？有人跟蹤我們？」

  易明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幾不可見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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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嬌仍慢慢走著，全身的神經卻已繃緊。她偷偷吩咐洛貝：「要是我們頂不住，你出來斷後。」

  可憐的洛貝嘟起嘴要反駁，生生被丁嬌恐嚇的眼神嚇住。

  「繼續走。」丁嬌聽到易明之聲音繃緊了。

  她不由正了正身子，眼角餘光往身側瞟去。

  有帶著小孩的婦人，有挑著籮筐的漢子，還有悠悠閒閒到處溜達的老人。到底是誰呢？

  易明之卻是緊了緊懷裡的尺頭，忽然拉著丁嬌大步拐進另外一條街巷，繞過層層攤販，在一個角落裡的攤位前停住。

  「老闆，這東西怎麼賣？」

  易明之隨手抓起一個物件問小販，眼睛仍往身後看。

  「公子好眼力，這是用上好的檀香木雕刻而成，買回去放在床頭供著，保准你生個大胖小子。」

  小販誇張的聲音在兩人耳邊響起，丁嬌與易明之各自回頭，囧在當場。

  易明之手裡抓的東西不是別的，正是送子觀音。檀香木雕刻而成的觀音菩薩栩栩如生，拈花一笑，仿佛在嘲笑著兩人。

  易明之的臉騰地便紅了，手中仿佛握著一個燙手山芋。

  「誒誒誒，公子小心，莫要手滑，這東西精貴著呢，一座菩薩要五兩。」

  小販一臉肉疼地將送子觀音抱在懷裡，擦了又擦，不滿地瞪了易明之一眼。

  易明之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不說話。

  丁嬌笑盈盈賠罪。

  小販這才神色微霽，橫了一眼易明之，道：「還是你家娘子懂事，這送子觀音可不能隨便亂扔，菩薩知道了要怪罪的。」

  易明之更窘了。

  丁嬌卻是連連點頭，極真誠地道：「小哥說得對，我家相公以後不敢了。」

  小販對她的態度顯然很滿意，又拉著丁嬌絮絮叨叨說了一番送子觀音如何靈，這才意猶未盡地收了話頭。

  易明之鬆了一口氣，回頭往後看去，不見先前鬼鬼祟祟跟在兩人身後的人影，徹底放下心來。

  出了巷子，丁嬌問起方才的事。

  「是什麼人跟蹤我們？」

  易明之搖頭，只道：「不知。那兩人是從我們出了綢緞莊子後跟上來的。」

  丁嬌蹙眉。

  「難道是那綢緞莊的掌柜？我瞧著又不像。」

  在鋪子裡，她沒發現任何異樣。

  「算了，我們先離開，在縣城不要惹事。」易明之也想不明白，催促丁嬌離開。

  「不急，這都晌午了，我們先去吃飯。」丁嬌揮揮手，決定先填飽肚子。

  兩人去了最近的一家酒樓。

  酒樓賓客如雲，或划拳或喝酒，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由小二引著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丁嬌對著菜單挑了幾個特色菜，給易明之倒了一杯茶，兩人說起話來。

  「這酒樓派頭倒是足，比咱們家的鋪子高大上多了。」丁嬌托腮四處打量，頗為感嘆。

  易明之將桌上的點心往她跟前推了推：「確實不錯，你嘗嘗這點心。」

  丁嬌從善如流，隨手捏了一塊放進嘴裡，眉頭就皺起來。

  「還沒我做的好吃，太甜了。」

  易明之嘗了嘗也道：「確實不比咱們自己做的。」

  「生意這般好，菜色應該不錯吧，等會嘗嘗就知道。」丁嬌放下手裡咬了一口的點心，眼睛不由自主往旁邊桌上飄去。

  大多數桌上擺的都是雞鴨魚肉等常見肉食，分量很足，賣相欠佳，可從食客的反應看來，味道興許還不錯。

  丁嬌暗暗記在心中，開始琢磨若是自己開這麼一家大酒樓，會如何安排菜色。

  兩人並未等太久，菜就送了上來。

  丁嬌先夾了一筷子小炒肉，放在嘴裡嚼了嚼艱難地咽下去，第二筷子怎麼都伸不出去。

  易明之也暗暗皺眉，這樣的菜色，莫說與丁嬌的手藝相比，就是三丫娘也比之好上不知多少倍。

  其餘幾道菜，丁嬌都是挑揀兩筷子就作罷。

  難吃！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看向旁桌。

  旁桌的漢子們似乎味覺失靈，風捲雲殘般掃蕩桌上的每一盤菜。

  丁嬌放下筷子，對易明之道：「這樣的酒樓真不會倒閉？」

  易明之思忖片刻道：「這座酒樓的位置太好。」

  他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畫圖，邊畫邊解釋：「這邊通往穎州，往這邊走是去通州的路，再往這邊，可到各個鄉鎮，而這酒樓，恰好在這個位置。」

  丁嬌湊過去一看，可不是一個黃金地段。

  「這酒樓的老闆能發大財，我跟他姓，」丁嬌嘆氣，「簡直是暴殄天物。」

  易明之失笑搖頭，壓低聲音道：「你發現沒有，酒樓里吃飯的大多是做商客打扮，莫要忘了，此處是整個州郡最大的集散中心。」

  丁嬌點頭：「站在風口上，是頭豬都會飛。人家命就是好，站在風口上，羨慕不來。」

  易明之好不容易才忍住笑，這比喻還真是……讓人耳目一新。

  兩人說著話，草草吃過飯算是結束了，去結帳之時，聽著小二報出的價錢，丁嬌一雙眼瞪得溜圓。

  「這，這他麼也太貴了。」她咋舌。

  就點了兩道葷菜，兩道素菜，居然要三兩銀子，搶錢都沒這麼狠。

  「吃不起就別來。」小二白眼一翻，一臉鄙夷。

  丁嬌氣得想打人，被易明之拉住，結帳完兩人出了酒樓。

  「這樣的服務態度，這樣的菜色，怕只有旅遊區才有吧，簡直是——」

  丁嬌極想爆粗口，對上易明之包容的眼神，只好又咽了下去。

  算了，算了。

  「要是我開這樣一個店，肯定比他們做的好。」到底沒忍住，還是說了一句。

  易明之看著她躊躇滿志的臉，忽然道：「要不，趁著今天有時間，我們去其他酒樓再走走。」

  丁嬌欣然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