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吃出問題了

  易明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兩人一道去了裴功名家。

  裴家極熱鬧，黑壓壓的人群將堂屋圍得滿滿當當，眾人各自伸長著脖子往屋裡看。裴功名被吵得腦仁痛，示意家裡的幫工趕人，奈何不管幫工如何說，眾人死活不肯挪步。

  丁嬌與易明之好不容易從人群中殺出一條血路到了裴功名跟前。

  就見一位面色蒼白，額頭滿是虛汗的中年男子，躺在長凳上一動不動，在他身旁的是一臉焦急的羅掌柜與陶然。

  丁嬌在陶然發白的面孔上掃了一眼，就聽易明之問道：「先生，人沒事吧？」

  裴功名仔細檢查病人的脈象，又細細看過舌苔，擦掉額頭的汗，長長吁了一口氣。

  「沒事沒事，吃兩副藥，清清腸胃就好了。」

  這話一出，看熱鬧的人也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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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那螃蟹我沒吃，嚇死人了。」

  「就是啊，老劉剛才那樣子，我還以為他活不了了。」

  「芸香樓的人太缺德，做什麼螃蟹吃，要吃死人。」

  「可不是，以後我可不敢去芸香樓了。」

  「……」

  眾人義憤填膺地說著，仿佛芸香樓是洪水猛獸。

  陶然的臉更白。她哆嗦著嘴唇就要辯駁，被眼疾手快的羅掌柜攔住。

  「回去再說，」羅掌柜壓低聲音，「這事得報給東家。」

  人既然沒事，看熱鬧的食客知道自己也無大礙，各自三三兩兩離開，只剩下幾個男人拉著羅掌柜要求賠償湯藥費。

  羅掌柜自然無不答應，賠盡笑臉，再三保證不會賴帳，謝過裴功名，拉著陶然一起離開。

  丁嬌與易明之對視一眼，都沒說話。

  待病人的家人去煎藥了，易明之才拉著裴功名偷偷問道：「真沒事了？與那螃蟹有關係？」

  裴功名搖頭嘆氣：「無大礙。就是那螃蟹惹的禍，螃蟹性涼，容易刺激腸胃，油花生米油脂高，兩廂吃下去，量又多，不拉肚子才怪。」

  易明之的目光就瞥向一旁的丁嬌，丁嬌低頭，默默地數著地上的螞蟻。

  兩人出了裴家，易明之的目光仍在丁嬌身上打轉，火熱，灼人。

  丁嬌「勇敢地」抬頭，就對上一雙極幽深的眸子。

  「我真不是有意害人，」丁嬌怯生生，「聽到這消息，還不是巴巴趕過來看情況，剛才趁你們不留意，我留了一塊銀子，算是給他的精神損失費。」

  她還偷偷摻了聖水進去，一副藥下去，肯定活蹦亂跳。

  易明之忽然笑了。那笑容如冬日裡的暖陽，讓人情不自禁也跟著笑起來。

  丁嬌傻傻地看著他，嘴角不自覺彎起來。

  「沒有。」男人的聲音低沉暗啞，像是極動聽的小提琴聲。

  她怔然片刻才道：「什麼沒有？」

  易明之看著只齊自己胸口的女人，悶悶道：「我沒有怪你，只是怕你做得不周全授人以話柄。」

  丁嬌眼睛亮亮，歡快地道：「你的意思是，我如果要殺人，你就給我遞刀子？！」

  易明之皺眉，回道：「你若是要殺人，便由我動手。」

  丁嬌捂著嘴悶悶地笑，肩膀抖動得厲害，最後，索性鬆開手放聲大笑。

  易明之低頭看她，像是在說你笑什麼。

  丁嬌好不容易壓下心底的雀躍，仰頭道：「易哥哥，你真好。」

  她清澈的眸子裡滿滿是易明之的影子，易明之甚至能看到自己傻愣愣的模樣。

  他耳朵有些發癢，對那句「易哥哥」極受用。

  「唔，」他含糊地回她，「下次有事，你直接與我說，不要自己動手。」

  丁嬌重重點頭，跑到易明之前頭，邊走邊退，嘰嘰喳喳訴說自己的情意，只將易明之鬧了個大紅臉才罷休。

  事情發酵得很快，不到半天工夫，鎮上就起了謠言。有說芸香樓吃死了人，有說芸香樓的掌柜故意在菜里下毒，更有人說，通然鎮已死了十幾人，官府的人即將來抓人下大獄。

  沸沸揚揚鬧了兩日，芸香樓門口羅雀。有間食鋪與好味樓自是日日生意爆滿，食客們唾沫橫飛地慶幸死裡逃生，只將丁嬌等廚子誇得個天上有地上無。

  雖說是意外驚喜，丁嬌也不過笑笑便作罷。

  她並未料到事情會發展到這等地步，只能隔空對陶然小姑娘說聲抱歉了。當然，這種抱歉的情緒也沒持續太久，她實在太忙了。鋪子裡客人突然爆增，她又回到了廚房的位置。

  連著忙了七八日，再次聽到芸香樓的消息時，她驚訝地揚起眉毛。

  「陶老闆確實是個人物，」易明之感嘆道，「也不知走了誰的門路，請了鎮上幾位員外去樓里吃飯，吃的偏偏還就是螃蟹，一點事兒都沒有。還有，那日吃得拉肚子的客人酒後吐真言道自己其實是著了涼，與芸香樓的螃蟹沒有干係。」

  「而且，」易明之頓了頓，「關於是不是吃東西中毒，裴先生也一口否定，算是默認了那病人的話。」

  「這麼說來，那日的事與芸香樓沒有半點關係咯。」丁嬌的聲音拉得長長的。

  易明之點頭：「芸香樓就是這個意思。」

  「有錢能使磨推鬼，果然如此。」丁嬌嘆氣，「陶老闆確實有幾把刷子，可惜虎父犬子。」

  那日陶然的表現，她全看在眼裡，與她爹相比，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易明之點頭贊同，忽然道：「就是不知陶老闆是如何打動裴先生的。」

  丁嬌也好奇。裴功名此人極方正，雖說他不會刻意在外頭說起中毒的原委，可若是被人問起，定會實話實說。

  這天下午，丁嬌就知道裴功名是被什麼打動的了。

  「這是百年老參，雖說不是最好的，可在這個地方也算不錯了，你拿去給你師父補身子。」

  嬰兒臂粗的老參擺在眼前，丁嬌暗暗嘆氣。

  果然是……急人之所急。

  她收了老參，暗地裡對易明之道：「打了小的，來了老的，咱們的日子怕是會不好過了。」

  易明之就笑，道：「嬌娘是不是怕了？」

  若是求他，他不介意幫她想想辦法。

  丁嬌睥睨一笑：「怕什麼，放馬過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