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白若梨的結局?
2024-04-30 00:10:02
作者: 棉花花
她看到官家向她伸出手。
但她卻沒有力氣去握住。
她像是一根浮木,在茫茫的水面上飄著。四周冷極了。
「爹,爹……」她喃喃著,趴在父親胸口,眼淚和著血,洗刷著淒清的勤政殿。
她心裡的城垣,坍塌了,摧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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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垣里有她進宮前和父親、母親十幾年的歡愉歲月。
她用樹枝在賈府後花園的海棠花架下畫畫,一邊畫,一邊念「爹爹、娘親,晚兒,永遠在一起……」
離恨天涯遠,無奈雲沉雨散。
海棠開後,燕子來時,爭如不見。
爹,女兒就當您在被西狼人俘獲的那一刻,已經為國捐軀了。大丈夫固有一死,死國可乎。
賈竹晚顫抖著,想把父親的雙眼合住,卻怎麼都合不住。
賈升的雙眼仍是睜得大大的,像是在等著什麼。
小五見狀,思索一番,俯下身來,對著賈升的屍體,說了句:「朕會好好待竹晚。不管前路如何,朕都同她一起。賈夫人朕也會想辦法救出來。」
話音剛落,賈升的眼居然合上了。
他的魂魄似乎相信了這個他背叛過的君王。
他替女兒、替妻子,信了。
在廝殺聲中,在秋風卷珠簾「嘩啦啦」的聲響中,小五終於將竹晚攬在懷裡。竹晚的淚水浸透了小五的衣衫。
城門處,屍山血海,慘不忍睹。
西狼以多於漢軍數倍的騎兵、精湛的指揮、高昂的士氣,取得壓倒性的勝利。
這一夜,臨安城沒有更鼓響,只余哀嚎。
至寅半時分,城破。
白若梨聽到耳邊西狼兵山呼海嘯的歡呼聲,知道,漢廷,大勢已去。
她握緊紅纓長槍,屹立在城門處。
是的。
她依然準備戰下去。
不死不休。
九郎,對不起,你將最後一道防線交給我,我沒能守住。
硯山,對不起,臣子恨,何時滅,八千里路雲和月,白了少年頭,你用全部熱血深愛的河山,凋零至此。
早早離去的人,是幸福的吧。活著的人,承受國破家亡的難堪。
「白將軍——」西狼一名大將阿爾斯郎騎在馬上,道:「我們大汗欣賞你的為人,不欲將你逼到絕處。大汗答應,拿下臨安後,百姓可暫不改冠易服,真心投降者,不殺。你莫要再做無謂的抵抗了。」
白若梨長嘯一聲,握緊長槍,沖了上去。
她十六歲那年,面對異族將軍拓跋木的嘲諷時就說過,漢人女子的堅貞,遠超將軍想像。
她是白若梨啊,鐵骨錚錚的白若梨啊,怎麼會投降呢?
殺。
殺。
長槍刺穿皮肉。
她是孤絕的勇士。
忽地,一把刀柄在她腦後一擊,她倒在地上。
城門轟地一聲,開了。
白若梨的倒下,宣告漢廷失去了最後的防禦。
臨安城樓上,換成了西狼的查干蘇勒德旗。
忽穆烈雄渾的聲音,響徹軍前:「全軍上下,賞!」
大軍齊刷刷,單臂置於胸前,行西狼軍禮:「長生天萬年,大汗萬年!長生天萬年,大汗萬年!」
隊伍有秩序地進入城中。
一處密閉的房屋內,阿爾斯郎指著昏過去的白若梨,問道:「請我崑崙大汗示下,如何處置這個女人?」
忽穆烈在屋子來回走了兩圈,黝黑的臉上,眉頭皺起。
若按以往慣例,敵方之將,自然是要殺了的。
然——
他想起現時被他安置在距臨安百餘里的花樵島上的那木罕父女。
十日前,他還見了念北一面。
念北仰臉,問他:「阿公,我娘呢?」
她叫他「阿公」。漢人的稱呼。
他遲疑著,抱起她。
她驀地附在他耳邊,悄悄說道:「阿公,求你,我和爹爹都求你,你不要殺我娘好不好?」
小孩子是最敏感的。覺察到的,比大人以為的要多得多。忽穆烈鬍子抖了抖,什麼也沒有說。
夜黑如墨。
良久,忽穆烈做了決定,他揮了揮手,說了一句話。
阿爾斯郎俯身,道了聲:「領命」。
勤政殿,劉恪和飛雪門的眾兄弟好不容易將賈升帶進宮的西狼兵殺盡。
陣陣鐵蹄聲離皇宮越來越近。
劉恪忙向小五道:「我兒速速離開此地,從西門出宮,去往崖山。爹爹已知會過那邊分舵的舵主,諸事有接應。」
歷朝歷代,亡國之君是什麼下場,不必言說。
一旦落入敵手,縱是苟全性命,也會被終身囚禁,活得如同犬彘。
小五點了個頭,拉起竹晚的手,隨劉恪往外走。
這時,湧進宮的西狼兵越來越多了。
劉恪一邊帶領飛雪門的兄弟們抵擋,一邊囑小五快走。
小五不放心劉恪。
劉恪疏闊一笑,道:「我兒先走,爹爹一會兒來同你會合。爹爹武功高強,不會有事。」
他曾答應過昭陽,凡事,七哥能幫你的,一定幫。
天命十二年端午,昭陽將孩兒交予他撫養。
他從那日起下定決心,視此子為親子,不負昭陽所託。
他行走江湖一輩子,把承諾看得重如泰山。他說的每一個字,都落地生釘。
他要護著小五。永遠。
小五一步三回頭。
天色慢慢由黑轉青。宮苑裡瀰漫著破曉前的寒氣。
忽然,一個聲音喊道:「皇兄,皇兄——」
是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