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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宮裡的女人,不一般

2024-04-30 00:09:15 作者: 棉花花

  賈升哆嗦著,沒有應聲。

  他腦子裡混亂一片。

  雖然他並非什麼忠烈之人,但,投靠敵國,是他此前沒有想過,也不敢想的。

  他不過是想過富貴榮華的日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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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悔不該自己好大喜功,落得如此被動的境地。

  軍師見他遲遲不應,不緊不慢地揮揮手:「看來,賈大人是不願意做我們西狼的官,要在這水牢里為漢廷盡忠職守了。」

  方才那兩個兵卒架著賈升,就要將他再次丟進水裡。

  賈升拼命地搖頭,求饒道:「不,不,不……」

  他的身體在水牢里泡了一天一夜。那種滋味兒讓他不敢回想。好不容易從地獄裡出來,又怎會想回去呢?

  軍師道:「賈大人不做西狼的官,又不想入水牢,難道是想效仿漢人的節義先賢,自裁以謝國恩麼?」

  這句話讓賈升從混亂中清醒過來。

  他猛然意識到,他別無選擇了。

  作為主帥,被俘,他要麼被殺,要麼自殺,要麼投降。

  他想起他的妻子婼欣,那個雙目永遠都似一汪秋水的溫婉女子。她陪在他身邊幾十年。與他一同賞花,聽雨,讀詩文。她這次送他出征的時候,他說,要博個鎮國柱石的名聲,天下聞。而她,用帕子一邊拭淚一邊說,她只想等他歸田解甲,日日給他親手沏茶。

  他若死了,她該哭成什麼樣呢。

  自她當年嫁給他那一刻起,他最怕的就是她哭。

  他又想起他的女兒晚兒。他跟婼欣成親好多年,無有子嗣,吃了許多湯藥,萬分艱難,才有了這個孩子。夫婦二人,將其視若珍寶。

  晚兒自小懂事,他從外頭回來,她歡天喜地地穿過迴廊去迎接。他為公務煩憂時,她從他後背趴上來,往他嘴裡餵果餅,甜甜地喚他爹爹。她母親腰疼,她認真地拿小手捶。

  他總想著,要為晚兒找個天下最好的夫婿。

  什麼是最好的呢?

  自然是最尊貴的。

  為了能讓晚兒進宮,他費盡心力。

  可是晚兒卻被趕去冷宮。

  如果他就這樣死了,晚兒在後宮的日子就更艱難了。

  他不過是個尋常的男人。從來沒有想過像方硯山一樣,活成百姓口中的一座豐碑。他做官為名利,打仗亦為名利。

  忠孝節義,跟性命比起來,跟家人比起來,算得了什麼呢?

  「我可以答應你,但我有個條件——」賈升心一橫,道。

  軍師捋須,笑道:「賈大人儘管說。」

  「我若歸誠西狼,我的妻女在臨安必然很危險。你們需將她們二人接來。」

  軍師點頭。

  「放心,賈大人若為西狼辦事,西狼必保證賈大人妻女的安全。」

  軍師拊掌,兵士捧上一個金色的托盤,托盤上放著一套嶄新的西狼官服。

  「帶賈大人去沐浴更衣。」

  「是。」

  半個時辰後,鏡前的賈升,一身西狼官服,好似重新活了一遍。

  九月的臨安皇宮,各色菊花盛開。

  宮中的人早早準備了過重陽的茱萸,菊花酒。

  幽深荒僻的長門宮,也不例外。

  因有賈府的人疏通打點,內侍監每日給賈竹晚送的吃食、物品,跟之前她住在月鳴館時無異。

  清夜。

  賈竹晚在燈下做一隻紙鳶。

  那紙鳶上,用簪花小楷寫著一首詞:春水滿江南,三月多芳草。幽鳥銜將遠恨來,一一都啼了。不學鴛鴦老。回首臨平道。人道長眉似遠山,山不似長眉好。

  賈竹晚饒有興致地在紙鳶上添一個人像。

  一筆一筆,畫的是青衣、濃眉、神采奕奕的男子。

  雖在冷宮,賈竹晚卻沒有傷感之意。

  她隨遇而安,活得怡然自得。

  忽然,殿內的燭火滅了。門口有動靜傳來。

  她手上的筆停滯住。

  黑暗中,她覺得有人站在了她面前。

  「大小姐,快跟我走。」那人道。

  是賴三的聲音。

  賈竹晚識得。

  賴三是賈府的家丁,父親的隨從。

  「走?走去哪裡?」賈竹晚疑惑道:「你又是如何進宮的?」

  「大小姐,您得去老爺那兒。不然,很危險。現時,西狼人在宮外等您呢。他們會將您和夫人平安接到西狼。」

  「爹不是在北境與西狼打仗麼?讓我去戰場做甚?西狼人?西狼人等我做甚?你怎麼會跟西狼人有聯絡?」賈竹晚疑惑更濃。

  賴三急了,道:「來不及跟您解釋,等到了西狼,您跟老爺團聚了,就什麼都知道了。」

  月霜凝華,寒涼如水。賈竹晚驀地明白了什麼。

  她難以置信道:「爹……是不是做了對不起朝廷的事?」

  賴三道:「大小姐您千萬莫要如此想。老爺是為了您和夫人。」

  「這麼說,是真的了?」賈竹晚艱難道。

  她實在不敢相信,爹爹身為一國主帥,居然通敵叛國。

  一直以來,在她心中,爹爹還是小時候的爹爹,有溫暖的後背,慈愛的笑容,懂得許多治國修身齊家的道理。

  「大小姐,狗皇帝都把你趕到冷宮來了,這裡還有什麼可留戀的?」賴三苦勸道。

  「官家不管對我怎麼樣,我既進了宮,便是他的人。我死也不走。你告訴爹爹,如果爹爹還認晚兒這個女兒,記住一句話,大丈夫固有一死,死國可乎!」賈竹晚道。

  賴三上前,欲強行將她帶走。

  外頭更鼓聲響。

  巡邏的侍衛經過。

  賈竹晚伸手將桌上的茶盞拂落,喊叫起來。

  賴三不得已,閃身去了。

  侍衛舉著火把沖了進來,只看見地上碎了的瓷片和滿臉蒼白的賈竹晚。

  「官家何在?我要見官家。」賈竹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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